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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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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书航的身体是温暖的。
但探进来的这玩意儿不是。
白知语恐惧到极点,她掐着宋书航的手臂,几乎僵硬成木头。
身后,宋书航悠悠叹气:“这么怕么?”
“我……不想要。”
白知语颤抖着嗓音回答。
“不允许不要。”
宋书航的声音不变。
“我就抱着你睡觉,不可以么?”
白知语一边流泪一边问。
她本来没想得到宋书航的回答。
却没想到身后的人顿了一下,平和道:“好,知语想抱着我,我很开心。”
冰冷的东西退了出来。
白知语在心里数了三个数,鼓起勇气转过身。
宋书航还是那个宋书航。
他的头发留的有些长,盖在眼睛上,白知语不敢看头发下的眼睛,只是将脸埋到他胸口。
宋书航上身没穿衣服,下身穿了条松松垮垮的睡裤。
眼泪被抹到他身上。
“知语——”宋书航的声音清润,带着点笑意,“都糊到我身上了,淘气。”
白知语默默退开。
她刚离开一点,后脑勺就被宽厚的手掌按住。
“没关系,是知语的话,怎么样都没关系。”
宋书航温声细语,手掌却强硬地将白知语的头按下去。
胸肌好大——好挤——要窒息。
白知语鼻子里全是冷淡的幽香,萦绕着将她包裹。她挣扎着调整姿势,侧脸贴过去,鼻尖露出来呼吸空气。
根本不可能睡得着。
宋书航一直在看着她。
白知语闭眼,怎么尝试都无法忽略那存在感极强的注视。
她只要一睁眼,宋书航就问她:“怎么还不睡?”
你说呢?
白知语被他抱布娃娃一样抱在怀里,姿势不舒服,呼吸不顺畅,焦躁累积。
明天还要开会。
要挤早班的公交。
还要听上司的喋喋不休。
而她连个觉都睡不了。
还有天理么?
白知语咬牙,闭上眼。
这是诡异。
不是人。
他不高兴就会乱杀人。
不要对他生气。
忍一忍。
等宋临野回来。
可是内心始终有一个声音在问:倘若宋临野也解决不了他呢?
毕竟以前也没听说过不怕太阳,随意移动,还有影子的诡异。
诡异通常都会有一些规矩。
比如只有当人看到它,它才能出手。
亦或问了问题,人回答它后才能下手。
但宋书航完全不在这个范畴内。
他就像……就像活生生的人。
白知语睫毛颤抖,眼皮下的眼球翻来覆去的动。
她身体僵硬,脖子发麻。
好想睡觉——
“知语。”宋书航的声音忽然响起,吓得她一抖。
她的丈夫起身,声音平淡:“你睡吧,我走了。”
白知语不敢动,她听到房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
可她不敢翻身看。
她维持刚刚的姿势,直到很久过去,才缓缓转头,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嘎吱声。
宋书航真的走了。
白知语这才呼出口气。
困意袭来。
她很快入睡。
一夜无梦,白知语一直睡到第三个闹铃响起。
真的不能赖床了。
为了全勤!
她睁开眼,满脸死意。
连端盘子的宋书航看到她的样子都呆愣片刻。
他柔声问:“没睡好么?”
白知语没有说话,穿起衣服就想走。
宋书航挡在她面前:“早饭还没吃。”
“要迟到了。”
“没关系。”
白知语摇头:“有关系。”
宋书航眯起眼:“这么急,单位里有你想见的人么?”
白知语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慢吞吞道:“宋书航,你要知道你现在不工作,我得养我们两个人。”
这句话不知戳到他的哪个点,宋书航紧绷的态度忽然松了下来,他让开位置,急急忙忙道:“我给你打包,路上可以吃。”
白知语有气无力地系鞋带,如果可以,她不想开口说一个字。
走之前,宋书航将粉色包装的便当盒递给她,他带着金丝眼镜,看不清眼神,只是嘴边还是标志性的微笑:“早点回来。”
早点回不来。
白知语被上司喊到办公室训话。
还是老三样。
“公司培养你们不容易。”
“现在经济不景气。”
“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哦,第三句他没说。
自从诡异出现后全球人口急剧下降,现在已经不是将人当耗材的时代了。
白知语连买两杯美式,在电脑前狂敲键盘,敲出来股杀气。
同事犹犹豫豫凑过来,脸上满是八卦的笑:“小知语,之前来接你的那个人是谁啊,好帅!”
白知语将目光从秃顶的客户照片上挪开,呆愣片刻,不知道怎么说。
同事知道她有男朋友。
但那是宋临野。
眼见同事上下嘴皮一碰:“是你一直说的宋——”
“对。”白知语打断她,“是我的丈夫宋书航。”
她有一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感觉。
同事愣了一下:“不是叫——”宋临野么?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脸上出现见鬼的表情。
老板出来巡视了。
同事朝白知语悻悻笑了笑,溜回自己的工位。
白知语的手机发来好几条信息。
她没有点开看。
像是故意要她看到一般,没有被操作的电脑忽然自动打开联络软件,登录她的账号。
宋书航的聊天窗口弹了出来。
【下班我来接你。】
【我好高兴。】
【原来你还和其他人说过我。】
【ovo】
白知语咽了口口水,摇晃鼠标。
没反应。
眼见上司要走到自己身后,她不得不在键盘上打几个字。
【嗯,麻烦你了。】
聊天软件自动退出。
上司投来视线——屏幕上是客户的资料。
白知语将咖啡的吸管咬扁。
好累。
为什么上班还要陪聊。
等上司一走,她就去卫生间摸鱼。
公司的厕所全部被设置成带时限的,到一定时间就自己冲水,人要是赖在上面久了屁股都要被溅湿。但白知语知道女厕最后的隔间出了点问题,系统不会催。
她坐在马桶盖上刷手机。
公司群里被消息刷屏。
很少见。
白知语翻上去看,发现他们在讨论楼上公司的事。
他们工作的大厦有几十层高,公司只包了中间两层,其它楼层都被别的公司租下。
据说今早上面的公司有人跳楼。
有好事者发了视频,白知语没有点开看。
她大致了解了一下事情概况:老板想潜规则,女孩子不愿意,老板想霸王硬上弓,把人家女孩子逼得跳了楼。
白知语不知说什么。
这样的事天天发生。
而且——
如她所料,等她回去工位,公司群已经开了禁言,之前发的消息也被全部撤回。
越往上的楼层价格越贵,能租的起的都资产雄厚。
这事最后会不了了之。
不知道为什么,白知语想到宋书航,继而想到诡异。
如果那个女孩子心存不甘,也许会变成诡异回来吧。
白知语没能按时下班。
因为老板就站在门外盯着他们。
手机上又发来信息。
白知语趁老板不注意点开。
宋书航只发了三个字。
【出来吧。】
白知语以多年盲打技术回:【出不来。】
她不着痕迹瞥眼老板:【老板在看。】
宋书航没有回复。
白知语也没指望他能说什么,她认命地拿起资料。
“砰。”
有重物倒地的声音。
“老板?”
“快快,打120!”
“拿AED!”
平静的办公室忽然喧闹起来,白知语揉着太阳穴起身查看情况。
老板倒在地板上,面色铁青,嘴唇惨白,出气多进气少。他周围站满职员,大家慌慌张张地做着急救措施。
白知语愣了一下。
“走吧?”
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转过身。
宋书航不知何时到她身后,他穿着浅灰色西装,里面是白色衬衫,下身着西裤,整个人透露着一股精英气质,搭着他那副金丝眼镜,衣着完美融入她的同事中。
就是他的脸过于俊美儒雅,根本不像被工作蹉跎过的样子。
在周围人慌乱焦急的交谈中,宋书航眼尾下弯,嘴角的弧度轻浅:“我来接你了。”
白知语忽地感觉很冷。
她没来由的怀疑是宋书航让老板倒下的。
可没有证据。
她乖顺地跟着宋书航走出大厦,急救车的声音扰得人心烦,红蓝交替的颜色一直残留在视网膜里。
回到家,她无意识点开工作群想看看老板怎么样,却忘了还在禁言中。
宋书航在厨房忙碌。
明明刚开始他连电饭煲都不会用,现在却俨然一副大厨模样。
为了避免油烟飘出,他关上厨房的门。
白知语犹豫良久,还是给同事发信息:【老板怎么样了?】
对面很快回复:【没事,抢救过来了。】
白知语呼出口气。
同事还在说:【据说是以前心脏搭的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出问题了,幸好咱们公司离医院近,送得及时。】
白知语将同事的消息免打扰,熄屏。
电视上播着三流言情剧,男主的妈妈对女主恶狠狠地说:“你不就是看上我家的钱了?”
女主恶狠狠地回应:“对啊,不然呢,看上你们家那个傻孩子?”
白知语不禁笑出声。
现在剧情都癫到这地步了。
“在看什么这么高兴?”
宋书航眯着眼睛凑过来。
“没什么。”
白知语恢复面无表情,不用宋书航说,她起身去洗手。
等她坐到餐桌前,宋书航轻咳一声,待白知语看向他,才带着点沙哑的笑意宣布:“你之后不用去工作了。”
白知语猛地皱眉。
她的丈夫嘴角上扬,眼里却黑沉沉的:“我会想办法弄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