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理砂】旧梦续章》吃荔枝不上火

1、花里胡哨的病号

　　早上5点40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向大地。

　　这是星际和平公司开拓版图中的一颗不起眼的小行星，代号T1032。在这里，公司与博识学会联合建设了寰宇规模最大、师资最强、设备最先进的哨向培养所——佩泰克学院。

　　佩泰克学院贯穿了整个行星，哨兵所在的[黑塔]和向导所在的[白塔]分设在东西两半球，中间横隔着无数地形各异的训练场，平时在学院各地穿梭主要靠飞行器和各个远距传送点传送。

　　6点整，两个学院的主拉练场上准时响起了集队声。在一个半小时的晨练后，学生们会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进行洗漱、吃早餐，然后开始一天的课程。

　　6点整，向导学院最年轻的教授维里塔斯·拉帝奥也准时坐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这位自我要求严格的教授起得远比学生更早，在大多数人还在沉浸在美梦中时他已经完成了早练，做好了洗漱，从每一根肌肉线条到每一缕发丝都保持得一丝不苟。

　　拉帝奥教授身兼教师、研究员和医师三职，前两者是他主要的工作，至于“医师”——拉帝奥教授的医学水平当然是毋庸置疑的，只是因为教授是一位十分罕见的[进攻型]向导，相较于占比多数的[治疗型]向导来说，需要他处理的病症要少得多得多，以至于他最常做的并不是亲手治愈哨兵，而是研究各种罕见病症。

　　但今天就来了一个“稀有病号”。

　　预约是在昨天下午5点23分提交到系统中的，据备注所述，伤员彼时还在距离T1032最远的一个可接收到信号的迁跃点，算一算时间，大概会在今天早上的七点半到八点之间到达。

　　拉帝奥用了大约一个小时整理了今天上课要用的资料，随后拿上u盘走到了一层的2号诊疗室里，准备将就着用里面的电脑研读文献，打发时间。

　　在今天唯一的一位病人到来前，拉帝奥度过了一段相当平静的独处时光——拉练场距离教学楼有着一段不短的距离，拉练场旁的医疗室里有向导志愿者轮流值班，他们已经足够解决哨兵们在训练中受的小伤小痛，自然不会找到老师候诊的诊疗室这边来。

　　7点43分，敲门声响起。

　　拉帝奥从电脑屏幕前起身，走到门后，握住把手一拧，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三个人，旁边两个显然是来送诊的，一人一边搀着中间的病号。

　　拉帝奥毫无意外地先注意到了受伤的哨兵——一个原因是身为医师总是下意识地会先关注伤者，其二便是，这位哨兵虽然身为男性，但身高却和旁边两位女性差不多高，这在男性——尤其是身量普遍比较高大的哨兵中是比较少见的。

　　但少见并不代表没有，教授本身便是向导中的[异类]。

　　精神海的创伤显然并不好受，不然堂堂一个哨兵也不会沦落到要靠人搀着。但在门拉开的一瞬间，拉帝奥还是注意到了，那个瘦削的身影一下子绷紧，毛绒绒的金色脑袋抬起，若无其事地扯出了一抹笑，甚至还轻佻地打了个招呼：“打扰了，教授。”

　　拉帝奥瞥了一眼哨兵身上花里胡哨的衣服，皱了皱眉，但还是侧过身子，给人让出了一条道。

　　“刚执行任务回来？”

　　哨兵左手边的白发向导刚想回答，便被嘴快的截住了：“是啊……这算工伤吧教授？诊疗费能不能报销？听说教授的出诊费用可不便宜呐。”

　　“砂金，”白发向导终于忍不住摁了一下那个毛绒绒的金色脑袋，“能不能有点病人的自觉，给我闭嘴。”

　　也许是托帕按的那一下加剧了眩晕感，成功地让哨兵沉默了下来。

　　拉帝奥看着蔫蔫的脑袋冷笑一声：“学院没有教过你吗？身为猎人最好不要穿成猎物的样子，显眼的孔雀。”

　　虽然早就对拉帝奥教授的毒舌有所耳闻，但亲耳听到这么犀利的话语还真是有些难顶——星趁着砂金还没缓过来迅速伸手，怜爱地揉了揉他顺溜的后脑勺，为他多舛的命途抹一把泪。

　　谁让你大意呢，砂金，下辈子记得小心点。

　　不过话是这么说，星的担心其实一点也不比托帕少——如果不是真的束手无策，又怎么会找到拉帝奥教授这里来。

　　毕竟[进攻型]向导的治疗风险要高得多。

　　托帕和星把砂金扶到诊疗床上躺好后就离开了诊疗室，她们轻轻地把门带上，坐到走廊的长椅上静静地等着。

　　刚刚下飞船时天气分明还很好，阳光明媚，转眼间就积攒了一块不小的乌云，隐隐能听见暗雷在云中滚动，像是大雨将至。

　　托帕把精神体[账账]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小猪柔软的身体，轻轻地叹了口气。

　　“希望拉帝奥教授真的有办法吧。”

　　诊疗室里。

　　拉帝奥收回了探入砂金精神海里的精神触手。

　　“你是防御型哨兵？”

　　虽然是句问话，但拉帝奥的语气中已然带上了肯定。

　　“是。”

　　砂金把一只手臂搭上额头，遮了遮天花板上投下的白炽灯光——太亮的光让他眩晕的脑袋感到有点发虚。

　　拉帝奥走到墙边，把灯光调暗了点。

　　“多谢了，教授，意外地贴心呢。”

　　砂金虚弱地笑了笑。

　　“这不是学生对教授该用的语气。”拉帝奥冷漠地怼了回去，但也没有过多地责备此事，很快又转回到了病情上：“你该庆幸，如果你不是防御型哨兵，现在就该滚回你的茨冈尼亚去了。”

　　“我检查过，你身上没有严重外伤，应该不至于让你躲不过蔓越藤，”拉帝奥冷冷地瞥他一眼，语带嘲讽，“那可是反应比树懒还慢的东西。”

　　蔓越藤的结晶是一种十分珍贵的能源，埋藏在根部中。虽然它的神经毒素很强，能够透过皮肤渗入精神海，但因为本身反应缓慢，能让哨兵有足够的时间把藤先解决掉，再戴上隔离手套处理根部的结晶，因此这项工作也被当成是哨兵的日常训练项目之一。

　　也不是说没有粗心的哨兵出过事，下场或是精神海被完全侵蚀成为普通人，或是被侵蚀一部分精神力下降。

　　哨兵一般分为普通哨兵和高级哨兵，普通哨兵的等级划分从E到A，S级往上，SS和SSS都属于高级哨兵，等级越高哨兵数量越少。

　　向导同上。

　　拉帝奥在预约系统里看过砂金的档案，是个D级哨兵，要不是是个难得的防御型哨兵，估计精神海已经被完全侵蚀了。

　　——怪不得他的同伴脸色这么难看。

　　“唉，不知道教授有没有听过[仙舟]的一句古话，叫——人有失足马有失蹄，”砂金弯了弯眼，轻笑道，“我以后会注意的，教授。”

　　“话说教授，我这情况能治吗？”

　　蔓越藤的神经毒素攀爬在精神海里的触手网上，与哨兵过度使用精神力或者受到精神力攻击产生的暗伤都不同，更像是精神体状的寄生虫，慢慢地侵蚀触手网，[治疗型]向导的[疗愈]起不了任何效果。

　　这种情况下只能靠[进攻型]向导对[外来物]进行强行清除——只是不保证不会伤到精神触手。

　　“能治，但是保持原样不可能，我要把附着在你触手网上的精神毒素清除掉——连同那部分触手网一起。”拉帝奥示意砂金把双手放到诊疗床两旁的扶手上，按下按键，把他的双手拷在了扶手上，防止等会在治疗中乱动，“至于会不会掉等级就要看你的运气了。”

　　“好吧，”砂金状似认命地叹了口气，“祝我好运。”

　　“不过我运气一向不错，”他又眨了眨眼，“教授，麻烦你了。”

　　话音刚落，他听到头顶上落下一声冷哼，一只修长的手掌覆上额头，来自他人的精神触手强硬地突破进他的精神海。

　　一阵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