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今年五十八》挠人胖虎不知愁

5、第 5 章

　　小福娘直撇嘴。她要是把小福爹打了，就算不是当着外人，婆婆也得气疯喽，那还不定怎么磋磨她呢。小姑子有点小性子，婆婆打小姑子可狠了，大腿根儿拧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要不是她运气好进门就生了儿子，估计她现在过得还不如当年的三婶，好歹三婶还有奶奶护着。当婆婆的真要想磋磨儿媳妇，那让人有苦说不出的法子可真多了去了。
　　小福娘心疼奶奶：“奶奶，这匹棉布颜色正，等收完秋我给奶做一身衣服。刚好我那里还有一块松江细棉，挺软乎，当里衬给奶奶做件夹袄正正好。”
　　一句“不用，你自己留着，奶奶不要”都冲到嘴边了又被唐尧生生咽了下去。呔，孩子们的孝敬，当老人的就开开心心收下高高兴兴出去炫耀，千万别说“我不要我不喜欢我什么都有费这个钱干什么”，不然以后孩子们真的什么都不给了你又委屈。
　　于是唐尧毫不客气道：“那感情好，奶就等着穿我大孙儿媳妇的新衣裳了。现在奶奶有银子了，等忙过这阵儿，叫上你小婶带上妹妹们，咱去赶集，给你们一人扯两块鲜嫩的料子，一人好好做两身，一身夹的现在穿，一身棉的过年穿。”
　　小福娘乐得直点头：“哎！奶你真好，我都听奶的！”小福子的束脩加笔墨纸砚杂七杂八的一年二两银子就差不多了，二十五两，可多多多多的啦！
　　“出手真大方，真不愧是和爷公公一起喝花酒的关系，真铁！”小福娘在心里感慨。
　　姑娘，你嘴里咕噜出来了！唐尧一言难尽地看着大孙儿媳妇，看大孙儿媳妇没发现自己咕噜出来就又笑了。
　　老头儿活着的时候两人确实一直有来往，偶尔一起出去喝个酒。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怕了原主的关系，家里倒是没来过，只在老大娶妻的时候送过一次礼，这次的两匹布五两银是补的老四的礼。礼很重，应该也是看的死去老头儿的面子。

　　一路歇歇走走，祖孙俩走到村子附近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远远地就看到六丫等在村口，手上还拽着五牛。五牛围着六姐不停地转圈圈。
　　“奶，嫂子，你们可回来了！我小舅爷爷带着几个表叔表兄来帮收稻子了，正往家里挑呢。”六丫看到奶奶回来赶紧跑上前，还把嫂子手里两匹布接了过来帮忙抱着。
　　唐尧从怀里摸了一两银子，犹豫一下又揣了回去，转头打发孙媳妇：“你去张屠家，他家现在应该刚杀的猪。割十斤肥肥的五花肉，猪尾巴和猪腰子猪蹄子也要。要是还有生鲜猪血就都要了，让他们弄得嫩一点，你舅爷爱吃那个。你拿不了，让他家大小子给送家来，到家拿钱。”
　　小福娘答应得可快了，走得也可快了。晚上又有好饭吃了，开心。

　　唐尧问六丫：“你舅爷爷他们是直接去的地里还是先来的家里？”
　　六丫回道：“舅爷先来的家里，表叔和表兄们直接去了地里。舅爷赶驴车来的，拉了半车萝卜和土豆，还有两大捆菠菜，一桶豆子，一桶杂鱼一桶蜗牛。”
　　唐尧点点头，笑了。原主是长姐，下面五个弟弟几乎都是她一手带大。尤其是最小的弟弟，比她小了十三岁，生下来就没了娘，更是亲近这个姐姐。原主娘家没有水田，每年到了插秧割稻的时候都是这个最小的弟弟带着家中子侄过来帮忙。这几年家里光景不好，小弟带人来干活的时候还会从自家烙一大摞麦饼带过来，很是心疼照顾这个大姐。

　　唐尧忍不住按了按胸口。这里刚刚涌上来的感觉，大概是叫做亲情吧。她是孤儿，没体会过这个，那种感觉和战友间互相挡枪是不一样的，不过感觉不赖。就算不是她的。
　　穿越送娃，穿越送家。要不，姐就笑纳了。唐尧默默地想。
　　六丫说：“舅爷爷他们来了，大伯娘怕家里做饭人手不够就先回来了，从老宅大爷爷那里借了二十个鸡蛋，赊了六斤豆腐两斤白酒，腊肉全炖了。小婶婶从娘家带了半袋子花生，剥了半盆子煮了。我把杂鱼收拾了，大伯娘说小的拿酱煮着吃，大的拿盐压一下留着以后吃。大伯娘让我去请大爷爷晚上过来陪且吃饭。大爷爷说他年纪大了就不来吃饭了，让大伯和二伯来。大伯和二伯就拿了扁担去地里帮着挑稻子去了。”

　　六丫就跟个小情报员似的把家里的事交待得清清楚楚。唐尧把小丫头最后几句话里隐约带出来的不满听得分明，忍不住失笑。
　　老头儿只有一个哥哥，原本身为小儿子他才是被偏心的那一个。这不是原主当年把年轻的老头儿打了，惹了婆婆不满，婆婆收拾儿媳妇，小儿子不乐意把亲娘怼了，婆婆更不满，一气之下把小儿子分家了，几乎净身出户那种分家。得了便宜的长兄一味沉默，结果兄弟俩也生分了。
　　唐尧不在意道：“你大爷不想来就不来吧，到时让你哪个哥哥跑一趟送一碗就是了。”这是摆长辈谱等人再三去请呢，嫌六丫一个小丫头不够分量。

　　说着话就到了家，唐尧把抓了一路的五牛放开，小家伙嗖一下就跑了。
　　李家房子在村子最西边，墙外头就是他们家的菜地，差不多六七分地的样子，早已经平整好准备做打谷场，现在上头已经堆了好些稻捆子，旁边还拴着一条大黄狗。
　　唐尧乐了：“你舅爷还把家里狗带来啦？”
　　六丫也乐：“舅爷爷说大黄机灵，从来不吃外人给的东西，晚上让它在这儿看着稻子，有动静嚎一嗓子家里外头都能听见，可别像去年似的旁边留人看着还被人摸走十几捆。”
　　唐尧深以为然。前年打谷场留了看场的地里没留，结果地里没割完的被人连夜割走好大一片。去年地里留了四个看场的没出事，结果一墙之隔的打谷场被人摸走了一大堆，看场子的二三四牛睡得一个比一个沉。

　　进了家门，唐尧刚把两匹布放好老大媳妇就到了，然后看着炕头上一小堆银子愣住了。
　　唐尧随口道：“回家路上抓了一对大雁，送去庄子上卖了二十两。庄头儿还给老四补了礼，五两银子两匹布。”
　　老大媳妇眼睛都亮了，然后就听她婆婆又说了：“五两银子入公中，两匹布给大家做过年的衣裳。我从张屠那里要了肉一会儿送过来，你拿五百个钱，先把肉钱结了，明天再把赊的账给还了。明儿个你别下地了，带着老四媳妇在家整治饭菜，缺什么只管去买，钱不够再来问我拿。”
　　老大媳妇满腔热情顿时宛如冷水浇头，正想问婆婆为什么公中只入账五两，就对上了婆婆意味深长的眼神。
　　唐尧理直气壮：“咱家规矩，爷们儿挣来的九成交公中，媳妇丫头挣来的自己留着，我也是李家的媳妇！”所以少打姐那二十两银子的主意！姐挣的，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老大媳妇眼睁睁看着婆婆把二十五两银子分别锁了起来，手里捧着半吊钱，心里憋屈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什么呢，她从娘家带来的绣花手艺，进门二十多年挣来的钱一文都没上交过。而且，她的绣花手艺只教了自己的两个闺女，几个小姑子和侄女们一个都没教过。当年婆婆想让她教小姑，她可是毫不客气就拒绝了的。她娘家花钱让她学来的手艺，凭什么白教别人！
　　“奶奶，葱拔回来了，你看这些够吗？”六丫在院子里喊道。
　　唐尧不管仍在愣神的大儿媳，出去了。

　　“够了，拿去给你小婶，斜着切厚片儿，一半儿炒猪血一半儿炒五花肉片子，炒猪血多放油，肉片子多煎一会把油煎出来，你舅爷爱吃。”唐尧吩咐六丫。
　　六丫都把大葱洗干净送去厨房了，老大媳妇才魂不守舍地从婆婆房间里出来，手里还紧紧地抓着半吊钱。这要是平时婆婆给她半吊钱让她管着她能笑出声来，可现在就只剩窝火了。那可是二十两，足足二十两，足够她的小福子念上几年书再给她的四牛盖上一间新房娶媳妇了！

　　葱爆五花肉的香味儿飘得满院子都是的时候，运稻子的人回来了。
　　幼弟，五个侄子，两个侄孙，陌生又亲切的感觉。
　　“大姐！”
　　“大姑！”
　　“姑奶！”
　　被原身的血脉亲人围着，唐尧心里感觉软软的，满满的。
　　唐尧就傻乎乎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