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医院定承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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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车的鸣笛声刺破黄昏的云层时，林璟谢的手指还在止不住地颤抖。他紧紧跟着担架跑，视线死死黏在李忧苍白的脸上，直到医护人员把她推进急诊室的大门，那扇冰冷的金属门在他面前缓缓合上，隔绝了所有视线，他才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沿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
走廊里的消毒水味呛得人喉咙发紧，他抬手抹了把脸，满手都是干涸的血迹和泥土。冲锋衣的袖子被划破了，露出的胳膊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划痕，可他感觉不到疼，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每一次跳动都带着钝重的痛感。
“家属在这里登记一下。”护士拿着表格走过来，看到他这副模样，愣了一下，语气放缓了些，“病人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李忧，十五岁。”
林璟谢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他接过笔，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她从山上滚下去了，额头有伤，腿可能骨折了……”
护士一边记录一边点头：“放心吧，我们会尽力的。你是她的……”
“我是她哥哥的朋友。”林璟谢打断她，喉结滚动了一下，“她父母在外地，哥哥在训练，现在联系不上，医药费我先垫付，多少钱都没关系，一定要用最好的药。”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碎得像蛛网，好在还能开机。他找出银行卡的照片，报出卡号和密码，动作快得像是在跟时间赛跑。护士看着他毫不犹豫的样子，又看了看急诊室紧闭的门，没再多问，转身去办手续了。
林璟谢靠在墙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李忧滚下山坡的那一幕，她的惊呼声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想起她跑向竹林时雀跃的背影，想起她递平安符时眼里的光，想起她昨天在凉亭里说“蒲公英不散，你我不散”时的认真……那些画面交织在一起，变成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
他以前总觉得自己对李忧的在意，是出于对李暮年的承诺，是把她当成需要照顾的妹妹。可当她毫无生气地躺在自己面前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恐惧，那种愿意付出一切换取她平安的冲动，让他不得不承认——他对她的喜欢，从来都不简单。
急诊室的灯亮了整整三个小时。林璟谢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坐在门口，期间护士出来过两次，说手术很顺利，只是失血过多，还在昏迷中，需要转到重症监护室观察。
他跟着护工去了重症监护室。隔着厚厚的玻璃，他看到李忧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白色的纱布，手臂上插着输液管，心电图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她的手放在被子外面，手指微微蜷着，像是在紧紧抓着什么。
林璟谢的心揪了一下。他跟护士沟通了很久，才被允许进去看一眼，只能站在床边，不能碰她。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目光落在她蜷着的手上，才发现她掌心紧紧攥着的，是那张从凌庙求来的平安符。
符纸已经被汗水和泥土浸透，边缘有些破损，却被她攥得死死的，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林璟谢的眼眶瞬间红了，他想起她说“我求佛自然是心有所求”时的样子，原来她求的平安里，藏着这么深的执念。
“傻瓜……”
他蹲在床边，声音轻得像叹息，“平安符哪有那么灵验，你得自己醒过来才行。”
他伸出手，想帮她把平安符从掌心拿出来，可指尖刚碰到她的手指，她的手却攥得更紧了。他愣了一下，最终还是收回了手，只是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她冰冷的指尖。
“我在这里陪着你，你别怕。”
他低声说，“等你醒了，我就告诉你……我也喜欢你。”
这句话在心里盘桓了太久，此刻说出来，带着滚烫的温度，烫得他眼眶发酸。原来承认喜欢一个人，竟然需要这样一场生死的考验。
林璟谢在重症监护室门口守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他接到了李忧父母的电话，是他昨天晚上联系的，语气里满是焦急和担忧，说已经买了最早的机票，中午就能到医院。
“叔叔阿姨，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李忧。”他的声音充满了自责。
“不怪你，小谢，我们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李忧的妈妈在电话那头哽咽着，“她现在怎么样了？”
“手术很顺利，但还在昏迷。医生说情况稳定，让你们别太担心。”林璟谢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些。
挂了电话，他靠在墙上，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他掏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让管家送些干净的衣服和洗漱用品过来，又交代了几句医药费的事。林家的家境优渥，这点费用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让李忧得到最好的治疗。
中午时分，李忧的父母匆匆赶到医院。两人脸上满是风尘仆仆的疲惫，看到林璟谢时，李忧的爸爸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辛苦你了。”
“叔叔阿姨，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林璟谢低着头，不敢看他们的眼睛。
“不怪你，”李忧的妈妈红着眼睛，“是这孩子自己不小心。我们听医生说了，多亏了你及时找人救援，还垫付了医药费，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他们没有一句责怪，反而充满了感激，这让林璟谢心里更加愧疚。他跟着他们去看了李忧，李忧的妈妈趴在床边哭了很久，李忧的爸爸则强忍着情绪，跟医生详细了解病情。
“医生说她只是昏迷，没有生命危险，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李忧的爸爸叹了口气，对林璟谢说，“小谢，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呢。”
“我不回去，我想在这里等着她醒。”林璟谢语气坚定，“是我带她去爬山的，我必须等她醒过来。”
李忧的父母对视了一眼，最终点了点头。他们能看出这个少年眼里的愧疚和坚持，也知道他对自己女儿的在意，便没再劝他。
接下来的日子，林璟谢几乎住在了医院。他每天早上从家里带来干净的衣服，换上后就去病房守着李忧。他会给她读她喜欢的物理题，会跟她讲学校里的趣事，会絮絮叨叨地说些有的没的，仿佛她能听见一样。
他看着她的手指依旧紧紧攥着那张平安符，便每天都用温水浸湿的棉签，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掌心的汗渍，生怕符纸被汗水泡烂。他会轻轻抚摸她缠着纱布的额头，想象着她醒过来后，会不会抱怨留疤不好看。
昏迷的第五天，林璟谢趴在床边打盹，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几年前。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李忧，在李暮年的生日聚会上，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躲在哥哥身后，像只受惊的小鹿。他记得她递给他一块蛋糕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像现在这样烫。
他还想起她第一次给他送“保护费”时的样子，明明还害怕得不行，却依然会带有几分力度的把仅有的钱塞给他，转身就跑，像只慌张的小兔子。想起每天放学时，她跟在自己身后，脚步轻快，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想起她在公交车上睡着时，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均匀……
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回放，每一个画面都带着温柔的光晕。原来他对她的喜欢，早就藏在这些细碎的时光里，只是他自己后知后觉，直到差点失去她，才幡然醒悟。
记忆越来越清晰，那些模糊的心动，那些莫名的烦躁，那些刻意的回避，终于有了清晰的答案。他喜欢她，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只是他一直用“妹妹”当借口，不敢承认，也不愿承认。
他看着病床上毫无动静的李忧，心里做了一个决定。等她醒过来，他要告诉她所有的心意，要像保护珍宝一样保护她，再也不会让她受一点伤害。
昏迷的第十天，李忧还是没有醒。林璟谢去训练基地找到了李暮年。
训练基地的操场上，李暮年正在进行体能训练，汗水浸透了他的运动服。看到林璟谢，他愣了一下，快步走了过来：“我妹怎么样了？”
“还没醒，但医生说情况在好转。”林璟谢看着他，眼神异常认真，“暮年，我有话跟你说。”
李暮年看出他神色不对，跟着他走到操场边的树荫下：“什么事？”
“我喜欢李忧。”
林璟谢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这句话。他没有丝毫犹豫，眼神坚定，“不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喜欢，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李暮年愣住了，像是没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李忧。”
林璟谢重复了一遍，“以前是我混蛋，一直没意识到自己的心意，还总把她当妹妹。但这次她出事，我才明白，我不能没有她。”
他看着李暮年震惊的脸，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可能觉得很荒唐，觉得我是一时冲动。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是认真的。等她醒过来，我会告诉她我的心意。不管她愿不愿意，我都会等她，守护她一辈子。”
“林璟谢，你疯了？”李暮年的声音有些激动，“她还是个初中生，你……”
“我知道她还小。”
林璟谢打断他，“我不会逼她做任何事。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也想请你相信我。我会等她长大，等她想好，在这之前，我会像哥哥一样照顾她，但我的心意不会变。”
他看着李暮年，语气无比诚恳：“暮年，我们是最好的兄弟，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知道你疼你妹妹，我也一样。我向你保证，我会用我的一辈子对她好，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李暮年沉默了。他看着林璟谢，这个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此刻眼神里的认真和坚定，不像是装出来的。他知道林璟谢的为人，虽然有时候看起来漫不经心，但说到做到。
他也看得出来，林璟谢对自己妹妹的在意，早就超出了普通朋友的范畴。只是他一直不愿意往那方面想，总觉得他们还小，李忧还是个需要人保护的孩子。
“我不能替我爸妈做决定，更不能替小忧做决定。”李暮年叹了口气，语气复杂，“她喜不喜欢你，愿不愿意跟你在一起，得等她醒过来自己说。”
林璟谢的心沉了一下。
“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李暮年看着他，“等小忧醒了，你自己去跟她说。能不能成，看你自己的本事，也看你们的缘分。但你记住，如果你敢欺负她，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你。”
林璟谢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用力点头：“谢谢你，暮年！我保证，我绝对不会欺负她，我会用我的一切去爱她，保护她！”
“别高兴太早，”李暮年拍了拍他的肩膀，“能不能让她醒过来，能不能让她点头，都得看你自己。”
“我知道。”林璟谢的心里充满了力量，“我会等她，一直等。”
从训练基地回来，林璟谢径直去了医院。夕阳透过窗户照进病房，给李忧苍白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他走到床边，像往常一样，握住她没有输液的那只手。
她的手指依旧紧紧攥着平安符，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低声说：“李忧，我跟你哥说了。他给了我一个机会，一个等你醒过来的机会。”
“你听到了吗？”他凑近她的耳边，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所以你要快点醒过来，好不好？醒过来，听我说那些迟到的话，听我说……我也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你求的平安符很灵的，你看，你现在很安全。”他拿起她攥着平安符的手，轻轻贴在自己的脸上，“但你得醒过来，亲自告诉我，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守护你一辈子的机会。”
心电图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像是在回应他的话。李忧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虽然很轻微，却被林璟谢捕捉到了。
他的心脏猛地一跳，眼睛瞬间睁大，紧紧盯着她的脸：“李忧？你听到了吗？你是不是要醒了？”
她没有再动，依旧安静地躺着。林璟谢却没有失望，他知道，她在努力了。
他在床边坐下，拿起她的习题册，翻到她没做完的那一页，轻声给她讲解起来。他的声音温柔而耐心，像春风拂过湖面，带着无限的希望。
窗外的夕阳渐渐沉了下去，夜幕悄悄降临。病房里的灯光亮了起来，柔和地洒在两人身上。林璟谢看着李忧沉睡的脸，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不管需要等多久，他都会在这里守着她。等她醒过来，等她点头，等她愿意牵起他的手，一起走完剩下的路。
他轻轻拿起她攥着平安符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像是在许下一个郑重的承诺。
“我等你。”
三个字，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无限的温柔。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医院定承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