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雪锁旧时舂》沈青寒

10、护你最后一次

　　江绍钦带着凌雨回到了秘境中，但凌雨的身体在不断变冷，江绍钦感受着怀中的凉意，心下一紧，赶忙低头去查看凌雨的状态
　　江绍钦的指尖刚触到凌雨的脸颊，就像撞上了块浸在寒冰里的玉。秘境的风裹着崖边开败的幽蓝花瓣掠过来，拂过凌雨苍白的唇瓣时，竟凝出层极薄的白霜——那霜花还没来得及在江绍钦眼底铺展开，就被他掌心骤然腾起的灵力灼化了，可凌雨颈侧滑落的发丝，却已冻得发硬，扫在他腕间时带着刺人的凉意。

　　“凌雨？”他喉结滚了滚，声音比秘境深处的寒潭还沉。怀里的人睫毛颤了颤，眼尾泛着点不正常的红，像是被冻得发了热，却连张唇的力气都缺了。江绍钦低头时，看见他攥着自己衣襟的手指正在发僵，指缝间还沾着片从外界带进来的梧桐叶，叶边早就被他掌心的凉意冻得焦脆，稍一碰就碎成了沫。

　　他心尖像是被那碎叶的尖儿扎了下，猛地提气掠向秘境深处的暖泉。这秘境是母京守护的地界，他无意在这儿打转时知道的，西北角那眼千年暖泉能化百毒，连浸了寒瘴的铁器都能泡得回暖——可眼下凌雨身上的冷，分明不是寻常寒症。

　　风在耳边扯出尖啸，江绍钦却嫌慢，左袖一扬，数道金纹从袖中窜出，在他脚下凝成座短桥。那是江家本命的“锁灵纹”，寻常时候用来镇秘境里的凶兽，此刻被他催得急了，金纹边缘都泛着颤，却硬是将两人下坠的速度提了数倍。暖泉的水汽隔着半里地就漫了过来，带着硫磺与草木混合的暖香，可凌雨搭在他肩上的手腕，却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连脉搏都弱得快摸不到了。

　　“再撑会儿。”江绍钦低头咬开指尖，将渗着灵力的血点在凌雨眉心。那血珠落在他皮肤上时，竟“滋”地响了声，腾起缕白汽。凌雨这才勉强睁开眼，睫毛上沾着的霜花簌簌掉下来，砸在江绍钦手背上：“……江绍钦，别费灵力，我本身就是一抹残魂，没用没用的。”

　　他的声音轻得像缕烟，可江绍钦却听得心头发紧。他知道凌雨的性子，向来是疼了也不肯吭声的，能让他说出这话，身上的寒意怕是已经浸到骨血里了。暖泉已经在眼前了，氤氲的热水翻着细泡，岸边生着丛丛能驱寒的“火绒草”，草叶上的金粉被水汽蒸得飘起来，落在水面上都能融出圈圈暖光。

　　江绍钦没敢直接把人放进水里。他先扯了件自己的外袍铺在泉边的青石上，又将火绒草揉碎了撒在袍角，才小心翼翼地把凌雨放上去。可凌雨刚沾到石面，身子就猛地抖了下，江绍钦低头看，只见他贴着外袍的后背，竟在青石板上凝出了层薄冰，连带着那件上好的锦袍，都冻得硬挺挺的。

　　“该死。”他低骂了声，掌心的灵力催得更急。金纹从他掌心漫出来，像张网似的裹住凌雨，可那些灵力刚碰到他的衣襟，就被冻得凝在半空，成了层亮晶晶的冰壳。江绍钦指尖发颤——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回见能冻住灵力的寒意。

　　凌雨却忽然抬手，用冻得发紫的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腕：“是……那枚玉扣，我是那名玉扣的残魂，因为你我得以有了人身，遇见你，不悔。”

　　江绍钦一愣，目光猛地落在凌雨颈间。那里原本挂着一枚暖玉，但现在却消失不见，下一秒温热的液体滴在了凌雨的脸上，凌雨努力抬手擦去江绍钦的眼泪，江绍钦 ，遇见你……我从不侮，只是……没有能早些遇见你，我本就是你母亲给你的遗物，再见了，如果有来世，我愿做你身旁的一丝微风。
　　江绍钦僵在原地，凌雨指尖的凉意透过他的腕骨往骨髓里钻，可那点冷意竟敌不过眼眶里翻涌的热。他垂眼望着凌雨颈间空荡荡的地方——那里本该挂着枚月牙形的暖玉，他在景象里看到那是他母亲临终前塞在他手里的物件。只是后来这枚玉佩被他人抢走，后来遇见凌雨时，他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原以为这么熟悉的气息应该是秘境里的灵物成了精，却从没想过，凌雨本就是玉扣本身。

　　“胡说什么。”江绍钦的声音发哑，抬手按住凌雨还想说话的唇。指腹触到的地方凉得像冰，他忍不住用灵力裹住那只手，可灵力刚涌过去，就见凌雨的指尖竟泛起了细碎的冰晶，像是要随着那寒意一起消融似的。“玉扣能养魂，你既是它凝的魂，就断没有散的道理。”

　　凌雨却笑了，眼尾的红被霜气染得更艳，倒添了几分脆弱的艳色。他费力地偏过头，躲开江绍钦的手，声音轻得几乎要被暖泉的水汽冲散：“其实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我护了你二十年，灵力早就耗得差不多了。能化出人身陪你这几年，已经是偷来的福气了。”

　　“偷来的？”江绍钦猛地攥紧拳，指节因为用力泛白。他想起初见凌雨时的模样——是他将他捡回家里照顾，无微不至，且对他极为关心，脖子上戴着一枚玉扣。少年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跟现在一样怕冷，却又不一样。

　　后来因为柳云尧和郁瀚玥的原因他们在秘境里住了几年。凌雨怕寒，他就把暖泉边的石室改成了暖阁，石壁上嵌满了能生暖的“离火晶”；凌雨喜欢人间的梧桐叶，他就每月出秘境一趟，捡最新鲜的叶子回来压成书笺；去年凌雨说想看人间的灯会，他还特意在秘境里仿着人间的样子搭了灯架，可灯会那晚凌雨却咳得厉害，身上第一次泛起这样的寒意，他当时只当是秘境之外的寒气侵了体，竟没察觉是玉扣的灵力快撑不住了。

　　“江绍钦，”凌雨忽然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襟，眼神里带着点孩子气的恳求，“别费力气了。我知道你想救我，可玉扣的灵核早在三年前就裂了——那年我为了护你不被柳云尧和郁瀚玥抓住，耗费了大半的仙力遮掩你的气息，我……我当时就预感到我陪不了你多久了。”

　　江绍钦浑身一震。三年前那场祸事他记得清清楚楚，柳云尧的剑擦着他的心口过去，他本以为必死无疑，醒来时却只觉得心口暖烘烘的，凌雨倒发了三天高热，当时他只当是凌雨用寻常灵力救了他，哪里想过……他低头看向凌雨的胸口，那里的衣襟下，果然有块极淡的印记，形状正跟当年被剑剌中留下的一模一样

　　“你怎么敢……”江绍钦的话堵在喉咙里，又酸又涩。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在护着凌雨，却原来从始至终，是凌雨用命在护他。暖泉的水汽漫上来，模糊了凌雨的脸，他慌忙伸手去擦，指尖却只摸到一片冰凉的湿意——不是水汽，是凌雨眼角滑落的泪，那泪滴落在他手背上，竟瞬间凝成了颗小小的冰珠。

　　“别哭呀。”凌雨抬手想替他擦泪，可手刚抬到一半，就没了力气，直直往下坠。江绍钦连忙伸手托住，掌心贴着他的手背，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点微弱的脉搏正一点点变缓。凌雨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声音里带了点委屈似的：“我本来想……想陪你再过个年的。你说年夜饭要吃饺子的，我还想教你怎么包呢……”

　　江绍钦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他猛地抱起凌雨，转身就往暖泉里走。泉水漫过脚踝时烫得惊人，可他半点也觉不出热，只死死盯着怀里的人：“现在学也不晚。我们去人间，你想包多少饺子都行，教完了我们还去看灯会，去逛集市，去你说过的所有地方。”

　　凌雨的睫毛颤了颤，没再说话，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像是在汲取最后一点暖意。江绍钦把他放进暖泉里时，泉水“滋啦”一声腾起大片白汽，水汽里竟飘着细小的冰晶——那是从凌雨身上散出来的寒意，竟连滚烫的暖泉都没能立刻化去。他也跟着坐进水里，将凌雨紧紧抱在怀里，让热水漫过两人的肩颈，又扯过岸边的火绒草，揉碎了撒在水面上。

　　火绒草的金粉遇水即化，水面上立刻浮起层暖金色的光，顺着水流往凌雨身上缠。可那暖意刚碰到凌雨的皮肤，就被一层淡蓝色的寒气挡了回去，金粉在寒气边缘簌簌发抖，竟一点点变灰、消散。江绍钦咬了咬牙，抬手咬破自己的手腕，鲜红的血珠滴进水里，瞬间晕开一片艳色——江绍钦的血脉里带着天生的暖灵之力，是秘境里最能驱寒的东西。

　　血珠落在凌雨心口时，那层淡蓝寒气猛地一颤，竟被烫得退开了些。凌雨闷哼了一声，眉头蹙起来，像是疼，又像是舒服，眼睫上的冰晶掉了几颗，露出底下湿润的黑眸。“别……”他虚弱地摇头，“你的血……留着……”

　　“闭嘴。”江绍钦低喝一声，手腕往水里又按了按，让血顺着水流往凌雨四肢漫去。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随着血一点点渡给凌雨，可怀里的人还是越来越冷，连搭在他肩上的肩背，都开始泛起半透明的白，像是要融进水里似的。

　　“江绍钦，”凌雨忽然轻轻唤他，声音比刚才清楚了些，许是血的暖意起了作用，他的脸颊竟泛了点极淡的粉，“我跟你说个事。”

　　“你说。”江绍钦低头，鼻尖蹭着他的发顶。凌雨的头发也凉了，带着水汽的湿意，他忍不住用灵力把头发烘干，却见发丝竟在灵力里飘起了几缕白絮，像要断了似的。

　　“那年我捡到你并非偶然，我预感到你有危险，便在那里早早的等着了。”凌雨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怀念的语气，“当时你剑上有着许多的血迹，我看着看着，就想最后再护你一次。后来你把我带进秘境，晚上睡觉的时候，你总会偷偷塞给我一些暖身子的东西，我当时想……你这傻子，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江绍钦喉结滚了滚，说不出话。他想起那些晚上，凌雨总是怕冷的，像只怕冷的猫，他以为是少年娇气，现在才知道，那是玉扣的魂本能地贪恋暖意，是凌雨从一开始就把他当成了要保护的人

　　“还有去年灯会，我咳得厉害，其实是玉扣的灵核又裂了点。”凌雨笑了笑，眼角的冰珠掉下来，在水里融成细小的涟漪，“可你蹲在我床边给我剥橘子，说‘明年我们还去’，我就想……再撑撑吧，说不定能撑到明年呢，这样我就能再保护你了。”

　　“能撑到的。”江绍钦打断他，声音里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一定能撑到的。秘境深处有‘养魂木’，我现在就带你去，养魂木能补灵核，只要找到它……”

　　“找不到啦。”凌雨轻轻摇头，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这次他的指尖竟带了点微不可察的暖意，江绍钦一愣，随即心头发凉——他知道这是什么征兆，就像燃尽的烛火最后会亮一下，凌雨怕是……

　　“养魂木三年前就被人毁了。”凌雨的声音忽然清晰了许多，眼也亮了些，只是那光亮得不正常，“那天你被他们伤了，我怕你撑不住，就引着凶兽去了养魂木那里。木碎的时候灵力炸开，才把凶兽震退的。”他顿了顿，指尖在江绍钦的眉骨上轻轻划了下，像是在描摹他的样子，“江绍钦，我没什么能给你的了。玉扣没了，灵核裂了，连这点残魂……也快留不住了。”
　　（很多人搞不明白这本书的剧情，先透露一下前期我写的这些剧情，前期他就是柳云尧需要江绍钦的半仙血脉，于是对江绍钦虚情假意的，况且还是见色起意，后来呢江绍钦明白了一切，下定决心脱离宗门，不再认他为师，这个时候郁瀚玥就出现了，他和柳云尧一样都只是想要江绍钦的半仙血脉，后来江绍钦也反应过来了，于是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变强，回来找他们复仇，却遭到柳云尧和郁瀚玥的追杀，他跳进河中后，飘到了一个村子中，那个时候是他初遇凌雨的时候，直到后来柳云尧和郁瀚玥带弟子杀过来的时候，凌雨本就是玉扣化灵而成，掩护他，而自己却消耗了自己的灵力，活不了多久，而那个时候江绍钦还没有注意到，好的，上面的剧情就解释到这里，不懂的话可以指出来。放心，后面柳云尧的身份会有反转，不用担心主角会被换，同时剧情看不懂的话可以指出来，前面的错误我有一些没有注意到，你们也可以指出来，欢迎各位宝宝指出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