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路向暖》六柒横

2、阿姐

　　顾韵是被一个刺耳的女高音吵醒的，他揉着眼睛与同样被吵醒的木叶淮来了个四目相对，又看了一眼尖叫中的木雅宁。

　　“嘘嘘嘘，阿姐你别叫。”木叶淮反应过来，连忙出声制止木雅宁的尖叫，木雅宁不敢相信的捂住嘴，瞪大双眼。

　　他的弟弟，身旁，睡着一个，陌，生，男，孩！！！

　　“这要被娘知道了，会不会吓晕过去？”木叶淮刚把话说完，就看到了匆匆赶来的将军夫人——慕容素。

　　她的眉毛只描了一半，头发都没盘好就跑来了，结果就对上了顾韵脏兮兮的小脸蛋以及无辜的大眼睛。

　　慕容素愣了好半天，回过神来，握紧拳头，吼到：“木！衍！添！你给老娘滚去前堂！”

　　于是不一会儿，木衍添就一脸懵的到了前堂。慕容素已经收拾好了，与刚才只描了一半眉的那位几乎搭不上边。

　　“木衍添，长能耐了你。”慕容素揪着木衍添的耳朵，怒骂。

　　“啊疼疼疼疼疼，夫人，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慕容素将一旁看戏的顾韵扯过来，“这谁啊？你在外面鬼混，儿子都找上门来了，你给我说不知道？”说着他又问顾韵：“你多大？”

　　顾韵眨下眼，又看了眼木叶淮，脆生生的童音响起：“六岁。”

　　“好啊你，六年前就鬼混了。这日子没法过了，老娘要休了你！”

　　一张鸡飞狗跳后，慕容素叉着腰，看向天真无邪的顾韵，“你娘呢？她来了吗？”

　　顾韵眼眶里蓄满了眼泪，他瘪着嘴，“母亲去世了。”说完就开始掉金豆子。

　　慕容素作为一位母亲，一看顾韵哭，连忙将木衍添推到一边，蹲下身子拍着顾韵的肩，柔声安慰他，“不哭不哭，来，告诉姨娘，你叫什么名字？”

　　顾韵小手抹着眼泪，抽了抽鼻子，“顾……顾韵。”

　　慕容素和木衍添均是一愣。

　　“别哭了，小阿韵。你先和阿木去外面玩，姨娘和姨夫商量点事好不好？”

　　顾韵乖乖点头，被木叶淮拉着从前堂出去，都没有发现慕容素和木衍添脸上微妙的表情。

　　两人刚出去门就“哐啷”一声关住了。

　　慕容苏看着门，“是我印象中你说过的那个顾韵吗？”

　　木衍添撇撇嘴，“都说了不是我的私生子了。”

　　慕容素：“……别换话题！”

　　木衍添沉默了几秒，点头，“是，昨天是华贵人的丧礼。”

　　慕容素脸上的表情开始严肃，“如果真是……那把他怎么办？难道把他扔出去，让他自生自灭？可是毕竟一条命啊，而且他的家人们……”

　　木衍添考虑了几秒，“我们把他收留在府上。”

　　“赎罪？”

　　木衍添重重的点了下头，“赎罪！”

　　慕容素安静了半晌，开始原地徒步，“那要是他以后知道了真相怎么办？老木，纸包不住火的，他迟早会知道，那时他会很矛盾的。”

　　木衍添说：“等他加冠后就告诉他吧，也别瞒，这事确实是我的原因，告诉他，那时他或许也就……”

　　他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里面在干什么木叶淮和顾韵听不见，但没过一会儿，慕容素就红着脸跑出来，边跑边嘟囔，“答应你好啦，干什么嘛。”

　　接着，木衍添追了上去，“夫人夫人慢点跑。”

　　看着逐渐跑远的木将军和夫人，顾韵看向身旁的木叶淮，绷着小脸，“我就说他想给你整个弟弟或妹妹吧。”

　　木叶淮无声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临近中午，木叶淮带着顾韵去了卧房，给他换衣裳。

　　木叶淮比顾韵高，他的衣服穿在小顾韵身上又宽又大，直接成了拖地长裙。他将柜子翻了个底朝天，一套又一套的，让顾韵换上，顾韵乖乖接过他递来的衣服换上，毫无疑问，每套都长的拖地。

　　终于，木叶淮翻出慕容素亲自监督坊里给他做的一件衣裳。他穿有点小，但顾韵穿上刚刚好。

　　青丝帛绸制的一袭白衣，穿在顾韵身上有种温润的感觉，木叶淮欣赏着顾韵穿的衣服，忍不住唏嘘起来。

　　“不好看吗？”顾韵低头看着衣服。

　　“不愧是我娘亲自监督制的，真好看。”

　　顾韵低头抿着唇不说话。

　　“你先凑合着穿，下午了我去找我娘，让她去坊里拿衣裳。”

　　木雅宁叩响门，“阿木带阿韵到前堂吃饭啦。”

　　木叶淮拉着顾韵的手腕，推开门往前堂跑，“走，让我娘看看去。”

　　木雅宁看着顾韵身上穿的衣服，眯了眯眼，“这衣裳，有点眼熟啊。”

　　刚进入前堂，慕容素就干咳两声，然后快速切入严肃模式，木衍添也睁眼看着门口的木叶淮和顾韵。

　　木叶淮一脸疑惑的坐到桌旁，招了招手让顾韵也坐下。没多久，木雅宁进来了，她坐到木叶淮左边，打量着顾韵，木衍添突然开口，她才将目光移向木衍添。

　　“阿木，我和你娘商量了一下，阿韵可能是宫里华贵人的儿子，所以……”木衍添故意停顿，看木叶淮的反应。

　　木叶淮以为他要赶走顾韵，皱起眉毛，“不行，阿韵不能走，你们不能送走阿韵。”

　　顾韵咬着下唇，，低头绞手指。

　　“没说赶他走，”慕容苏抚着顾韵的头发，笑道：“听你爹把话说完。”

　　木衍添正色道：“所以我和你娘决定收养阿韵，毕竟你母亲与华贵人有过交集，她这一走，阿韵也在她那个宫待不下去了。你觉得呢阿韵，要不要留下？”

　　顾韵抬头看着木衍添，考虑了一会儿就点了点头。

　　“阿韵，来，叫娘亲。”慕容素弯了弯眼，拉着顾韵的小手。

　　顾韵看向慕容苏，动了动唇，垂下眼，“夫人。”

　　慕容素先是一怔，又笑，“没事，小孩子念娘亲很正常，那叫姨娘好不好？”

　　“姨娘……”

　　木叶淮看着红了眼眶的顾韵，握住他的手，“爹娘很好相处的，慢慢适应。”

　　顾韵低着头，眼眶红红的，他小声道：“谢谢你。”

　　木叶淮握的更紧了，他压低声音，“不客气——我可以叫你阿韵吗？”

　　顾韵点头，“可以。”

　　顾韵刚到这个地方，也不好意思吃太多，只吃了一小碗米就停下了。结果下午报应就来了——他饿的受不了。

　　虽然刚来将军府，但木叶淮已经带着他将整个将军府都摸清了，于是他偷偷摸摸跑去膳食房打算找点吃的，刚推开门就被里面烧火的木雅宁吓了一跳。

　　木雅宁听到声音也被吓了一跳，她扭头看到是顾韵才松了口气。

　　顾韵犹豫了一会，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几秒后，他小心道：“姐姐？”

　　“嘘。”木雅宁走过来向外看了一眼，确认没人，这才关上门问他，“没人跟来吧。”

　　顾韵摇摇头，“没有。”说着，他又看了一眼那口冒蒸气的大锅，“姐姐，你在干什么？”

　　木雅宁笑道：“我看你今天没怎么吃，想是饭菜不合胃口，就打算熬点骨头汤，刚熬了一个时辰你就来了。这个是孙姑妈教我做的，我舀点你尝尝。”

　　她揭开锅盖，舀了一勺到碗里端给顾韵，“时间差不多了，你尝尝。”

　　顾韵接过碗，吹了吹气，抿了一小口。

　　木雅宁一脸期待的看他，“好不好喝？”

　　顾韵点头，：好喝，真好喝。”

　　木雅宁伸着胳膊揉他的头发，“唤我阿姐，可以吗？”

　　“嗯。”顾韵冲她笑，“阿姐你真好。”

　　“阿韵也好。”木雅宁笑着掐了下顾韵肉肉的脸颊，笑的眉眼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