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影》豌杂面

4、第 4 章

　　舞会后的第三天，南城忽然降温。

　　夏烟照例独自前往图书馆三楼，校服外套没扣，领口露出一截锁骨，像是故意要和这个闷热空间的规律对着来。

　　她今天没翻书，只是坐在那里发呆。

　　手指下压着一张便条纸，是她昨晚在沈昼外套口袋里顺出来的。

　　她不是有意的，只是在舞会之后那晚，他陪她回家，夜里她站在阳台吹风，他的外套搁在沙发椅上，露出了屏幕上的字。

　　她没有多想。

　　她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

　　“渡昼。”

　　不是什么普通代号。这个词，她在父亲的资料室里见过。

　　是某一次国际行动中使用过的特殊行动小组代称。那起事件最后以“全员覆灭”收尾，只有一人撤离成功——身份未公开。

　　她没想到会在沈昼身上看到这个词。

　　傍晚她回到教室，沈昼正在黑板上写明天模拟考的信息，修长的手指握着粉笔，声音如常：

　　“明天八点开考，带好证件。”

　　夏烟在座位上微微侧头，盯着他看了很久。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侧头看过来。

　　“有问题？”

　　她笑了下，摇头。

　　“没问题。”

　　但她知道，她开始不信任他了。

　　当晚自习结束后，她照例一个人走下楼。

　　走廊拐角传来谈话声，她停住脚步。

　　是沈昼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足够冷静。

　　“她已经怀疑到了。”

　　对方没有说话，只能听见手机里传来轻微的杂音。

　　“……不需要第二人插手。我会控制住。”

　　静默。

　　“如果江家插手，我会处理掉。”

　　夏烟站在暗处，背靠墙壁，心脏跳得有点快。

　　她没动，但她知道，她再也无法把这个人只当作“保护者”。

　　她转身准备离开，不料却不小心踢到脚边一块地砖。

　　声音很轻，却在空廊中显得格外刺耳。

　　下一秒，他走了出来。

　　她没逃，迎上他的视线，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沈昼站在她面前，眼神无波。

　　“听到了？”

　　她挑眉：“听到了。”

　　他低头看她，眉宇间多了一点真正的压迫感。

　　“你在怀疑我？”

　　“你不值得信任。”

　　她的语气冷，几乎没有停顿。

　　沈昼却忽然笑了。

　　那是一种冷得近乎自嘲的笑。

　　“很好，”他低声说，“那就别信。”

　　“但你必须听我。”

　　“你现在不只是夏家的大小姐，”他说，“你是他们下一阶段的筹码。”

　　“这场舞会只是试探。”

　　“而我——是你最后的自由。”

　　她心头一震。

　　自由。

　　她从来没想过“自由”这种东西，竟然会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

　　“……你是谁？”

　　她问得极轻，仿佛问的是夜色本身。

　　沈昼低头靠近，声音贴近耳边，压得极低：

　　“我是‘渡昼’最后一个人。”

　　“我的任务是，不让你变成他们的牺牲品。”

　　那晚她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脑子一片混乱。

　　窗外有风，吹动窗帘的影子像某种无声的叙述。

　　沈昼站在楼下一盏昏黄路灯下，仰头望着她的房间——没有表情，也没有动。

　　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像真正的影子。

　　而她第一次，在夜色中没有关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