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影》豌杂面

6、 烟火不驯

　　夏烟病愈返校那天，阳光明亮得近乎刺眼。

　　她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提着淡蓝色书包走进教室，表情冷静，步伐从容，连沈昼都没多看她一眼。

　　她坐到座位上，翻书、摘笔帽、记录课堂笔记，一切精准如常。

　　唯独不对劲的是：她今天穿了一条不合校规的半裙，高于膝盖，配了双薄荷绿系带短靴，在这群统一制服的学生中，亮得像一颗不合时宜的糖果。

　　但她没理任何人。

　　第二节课课间，她走到隔壁班。

　　敲门，微笑，站在副班长苏睿面前：

　　“可以请你今天中午陪我去图书馆拿本书吗？”

　　苏睿一愣，随即露出惯有的温和笑容。

　　“当然可以。”

　　她笑，眼神却扫过不远处——

　　沈昼，站在讲台边低头改卷。

　　他没有抬头。

　　午后，图书馆门口。

　　她站在阳光里，故意靠近苏睿，说了句：

　　“你笑得真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苏睿微微脸红，有点拘谨地回应：“你也……不像我以为的那么难接近。”

　　她垂眸，忽然伸手帮他拨开肩上的树叶。

　　那一瞬，手背故意贴过他的肩。

　　下一秒——

　　“夏烟。”

　　身后，一个低沉而极克制的声音响起。

　　她回头，果然是沈昼。

　　他站在三米外的距离，黑色风衣半敞，脸色平静到近乎冷淡。

　　她扬起眉：“沈老师，有事？”

　　他缓缓走近，站定。

　　“跟我来一下。”

　　“理由？”

　　“纪律。”

　　她笑了，语气微甜却带火：

　　“我违反哪条纪律？和同学交谈？穿裙子？你是不是对我有点私心？”

　　她这话说得故意，甚至有点狠。

　　沈昼一瞬不说话。

　　空气像在她吐出“私心”两个字之后，忽然冻结。

　　沈昼盯着她看，眼神像刀——可那刀不是朝她，而是朝他自己。

　　他缓慢地开口：“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夏烟也盯着他，仿佛赌气般回望。

　　“我当然知道。我在活着。”

　　她声音抬高了半分，像烟火炸开。

　　“你会灭掉我吗，沈昼？”

　　沈昼忽然伸手，攥住她手腕。

　　他没说话。

　　但他的手在颤。

　　她一怔，终于发现了什么。

　　“……你在怕。”

　　“你在怕自己做出什么失控的事。”

　　“怕……你不是在保护我，而是在……控制我。”

　　沈昼缓缓闭上眼，松开手。

　　他低声道：“对不起。”

　　夏烟的心跳突然乱了。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局。

　　她想看他动摇，发火，失控。
　　她不想要一句“对不起”。

　　那种疏离、冷静、抽身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