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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终将归于平静,任何事都一样。但是,还远远没到时候。

      圣诞舞会上闹出的笑话很是轰烈地流传起来,说是学生会干事顾深约好的舞伴——中文系美女唐乐,被他最好的兄弟木楚掘了墙角。大美女哭着当众向顾深道歉,木楚自觉无颜面对昔日的好兄弟,当即离开舞会不知去向。

      事情发生没多久,以上这个版本就传进了同寝室的几人耳中,当即都没了继续玩下去的心情,匆匆跑回寝室打算问个明白。

      谁料想寝室一片黑暗,开了灯才看到三号四号床边摆着鞋,两个人各自闷在自己床上不出声,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一见这情景,几人都不敢再出声,稀里糊涂地也脱了衣服鞋子爬到自己床上去睡觉,却又如何睡得着。熬了不知多久,听到窗外有女孩子的欢呼声,像是终于下了雪应了景,如何如何的浪漫。

      没人再爬起来探个头看看,都直挺挺地躺着,任由脑海中一片胡思乱想。这木楚也真是的,居然勾搭到自家兄弟的绯闻女友上去了,未免有点过分。不知道具体情况是怎么样,听说正在场中央闹得很是不好看,围了一群人指指点点的。顾深这样认真的人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这个打击,木楚那小子倒是一向不在乎做话题人物,不过这次拖上好兄弟就不知道还能不能这么洒脱了。

      没撞上现场的人这么想着,想着想着夜深了,也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一时寝室内响起平缓的呼吸声,气氛像是没那么不自然了。

      木楚当然是睡不着的,他躺在床上蒙着被子,只觉得呼吸都噎着那么一口气,硬撑了一会儿就偷偷地将被子扯下来一点,侧过头往顾深那边看。那边十分沉寂,连呼吸声都不怎么听得到。

      木楚又把被子拉过头顶,假装睡着了似地翻了个身,心依然一顿一顿地跳着,惹人烦闷,于是又一个翻身,将心脏压在靠下的位置。不舒服,怎样的姿势都无法放松下来,却又不敢做出大的动作,他把自己蜷在一起,决定忍着,就这么睡了。

      顾深那边还是没有声音,人也一动不动的。

      这个漫长的夜晚,木楚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着了没有,神识时有时无,混乱纠结成一片,漫长的六年时光在脑海中来来去去,一会儿是初一时那人在主席台上板着脸讲话的样子,一会儿又是高二时那人骑车带自己去学校附近新开的蛋糕店给女朋友订生日蛋糕时纵容的表情,跳跃着不停出现的那些神色,竟大多是有些忧郁的。

      最后他想,顾深就连睡不着的时候,都比自己安静许多。

      第二天清晨,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低声说话,不知道这两人之间是否会爆发争吵。然而出乎他们意料地,木楚依旧一起床就勾着顾深的脖颈去洗漱,顾深依旧等着木楚一起吃早饭,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这正是这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吧,也许。

      事实上木楚碰到顾深的那一瞬间感觉得到自己的停顿与对方的僵硬,但他还是做了,顾深没有拒绝他,也没有表现出责备的神色,所以他想,就像以前一样吧,忘记这件事。

      一切正如他所愿地发展着,然而他隐隐地还是感觉不安。

      事情闹得很大,顾深拒绝了学姐学长形式上的挽留退出了学生会,与唐乐互相回避形同陌路。没有了那些可以操劳的事务,他开始像高中一样频繁地出入图书馆。

      木楚丝毫没有为那件事所扰,每天仍和原来一样,逃不掉的课就去上,逃得掉的课就去玩,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一起混的玩伴却发现他总是失神。

      当然会失神,他察觉得到顾深有着沉重的心事,然而那放得很深,他够不到。顾深对他依然好得不像话,却比以前对他要求得更少,就连应有的反馈与回报也不在乎,只是付出而已,源源不断地,尽他所能地,好到让木楚觉得心都要缩成一团无法舒展开。

      心疼心酸或者是怎样他不清楚,可他无从表达。因为顾深已经不要求他的表达了,他的示好他的回应统统不重要,顾深像一个只会倒水的杯子,像要把自己倒空一样地任由所有感情倾泻下来,而不介意自己会浇灌出怎样的花朵来。

      幸好时间不允许木楚多想,期末很快就要到来,他也开始了复印笔记埋头苦背的日子,新的一年很快过去了半个月,考试结束的那一天,他回到寝室遇到正在收拾行李的顾深。

      “这么急着回家去?”他问。

      “打算趁假期去欧洲旅游,时间有些紧。”书本衣服日用品,顾深将东西按类收进行李箱中,修长白皙的手指十分灵活,看不出是有钱人家被服侍长大的少爷。

      “哦,玩得高兴点。”木楚站了一阵却发现自己帮不上忙,顾深的任何东西都有特定的位置来安放,早已计划好了,向来容不得旁人突然插手。而那种摆放方式,木楚也从来没有多研究过。

      “嗯,寒假好好休息,别只顾着玩。”东西收拾好,书桌和衣柜都空了大半,顾深提着箱子对要帮把手的木楚摇了摇头,说已经叫好车在楼下等着了,不需要帮忙。

      “你也是。”木楚看着他拖着箱子的身影消失,回到寝室看到桌子上摆着的复习笔记,全都是那个人去帮忙借来整理好的。

      他忽然有冲动想问问顾深什么时候回来,迟疑了一阵,终于还是放弃了。

      稍晚些的时候,他也收拾好了东西,回家正式开始寒假生活。

      有记忆以来最漫长且无聊的一个寒假,因为少了一个一直陪着自己的人。木楚打过顾深的电话,说是不在服务区,估计是离得太远信号收不到,一次两次三次,也便算了。然而令他有些惊疑的是,直到寒假结束到学校报到,他都没有收到顾深的消息。

      寝室里属于他的书桌仍是空的,木楚去学院问过,说顾深请了假,人还在欧洲,这才放了心。

      没有人管也是一件比较自由的事,周围都是些同年龄的学生,木楚一边重复之前的生活,一边等待着顾深的消息。然而顾深的消息还没等到,却听到了另一个传闻——学校有女生在寝室服药物堕胎被发现,学校责令其退学。

      那个女生是个大三的学姐,和木楚也曾交往过一段时间,虽然木楚确定自己没有和这位学姐发生过什么,但是……

      学院的老师来找他谈话,看意思像是很难办的样子。那样的表情和语气,令木楚有不祥的预感。

      从办公室出来,下意识地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不知怎么就将电话打了出去。

      这次竟然通了。

      “喂?”是顾深的声音,混杂着其他的一点什么。

      “顾深……”

      “怎么了?”淡淡的,像往日一般的语气,伴随着什么乐器的声响……好像是吉他。

      “……”听到他的声音,木楚忽然不想提起发生了的事情。

      “出什么事了?”终于听出来了,原来是在给吉他调弦啊,难怪一声一声都是轻轻的。当年自己为了追女孩子拉着他一起去学吉他,没想到自己学得差不多就停止了,他倒是一路学了下来。

      “……”还是不想说,就听听他说话也好吧。

      “说吧,出什么事了。”

      “确实是出了点事情。”顾深确实了解他,自己遇到什么事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想对顾深说。

      “什么事?”那边苦笑一声,吉他的弦又是一响,低了两度。

      “是这样的……”他把事情说了一遍,连带着一些不满和郁闷。

      “我去想办法,好吗?等我的消息。”叹了口气,电话挂断了。

      那个人的声音和吉他声一齐被切断,木楚拿着手机怔了半天,一句还没出口的“你什么时候回来”就这样咽在了口中。

      顾深永远不会让他等太久,第二天老师找他讲话时,态度已然好转,说已经查清楚没有他什么事,顺便照常警告他平时收敛一些。他点头应了,出门后想给顾深打电话,没想到一个陌生的号码先打了过来。

      “喂?”没见过的号码,是谁?

      “你是木楚吧。”一个近乎于无机质般冰冷的声音,音质和音色与顾深有些像。

      “对,我是。”

      “我是顾深的大哥。”

      “……您好。”听说他大哥一直在欧洲,怎么会联系上自己。

      “学校的事情顺利解决了?”

      “是,多谢您。”确实,想来这些事也不是顾深能干预的,原来这之前关于学校的事情……

      “不必了。”

      “那……”那么冷的语气让木楚全身不自在,只想弄明白电话为什么打过来。

      “校方本来有心借这件事把你开除,以免你四处生事。我答应小深把这件事解决,他保证留在欧洲完成学业。”

      什么……

      “他也承诺我不会再主动联系你,如果你真的如他所说的了解他,就应该知道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我希望你不要找他,当然,你也是找不到的。”

      为什么……

      “顺便告诉你,他自小便懂事,从不吵闹强求什么。他只求过我三件事,一次在初中毕业,一次在高中毕业,还有一次是昨天,我本来希望你值得这一切。”那个声音显然对说这样多的话很不耐烦,却又不得不解释清楚,语气也越来越冰冷。

      ——“那就我去你考上的学校好了,L校是吧。”

      ——“你考到这个成绩,我保你和我一起进N大,可以吗?”

      ——“我去想办法,好吗?等我的消息。”

      他本来可以去保送到的重点高中读书,本来可以去符合他天赋和努力程度的大学深造,这些木楚早就知道的事实此时一起涌了过来,他负荷不住。

      顾深为什么会答应他哥的要求留在欧洲,真的完全是被胁迫的么……不是的,木楚拿着不知何时被挂掉的手机挤出一抹苦笑来,当然不是的,顾深在那次舞会之后就已经决定离开了,从他去了欧洲没有及时回来报道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也许他本来还犹豫,也许他一直在等自己的电话。为什么只在寒假开始的时候打了几次就放弃了?为什么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时才会与他联络?

      木楚坐在路沿上,开春的风依然冷,阳光也有气无力的,他想起给顾深打电话时那边传来的吉他声,淡淡的轻轻的,时断时续,就像那个人叹的那一口气,就像是说,果然你还是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想起我。

      潇洒的风流的没心没肺的木大帅哥,就这样坐在路边,把头埋进了膝间独自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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