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矗馨洪福兜头照》孍嬽

22、第二十二章 何必那样

　　“君上误会了，我没有要妨碍你们的意思。”苍白语调平淡：“我是来恭贺你们的。”祝福个毛线，他就是来妨碍的，而且必须妨碍成功。
　　他望向内堂，只见张开心坐在床上，正朝这边瞪着眼睛，然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来是被点穴了，嘴巴手脚都不听使唤。
　　神帝回过头，见是苍白，愣了一愣：“原来是你回来了。”她又低头看向苍白双手，再次一愣。
　　“既然是来恭喜的，为何两手空空？难道你不打算送礼？”
　　“最好的礼物就是最真挚的祝福。”苍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除此之外，送其他的身外之物都没有意义。”主要是他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身外之物。
　　神帝也不在乎，看了看他拖到地上的衣摆，眉头一皱：“你为什么老是穿这种不合身的衣衫？”
　　苍白一怔，没想到她在这种时候居然会问如此无关紧要的问题，于是有话直说：“因为下摆盖住脚很显高。”
　　他用手摸了摸头顶，他一直嫌自己的身量有点矮。
　　神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又问：“那你为什么要留那么长的头发？”
　　苍白双手拢袖，得意洋洋：“因为这是我唯一的喜好，长发多好啊，又有个性又有特点，让人一件难忘，就算我站在人群之中，也是被人瞩目的那个……”
　　“行了行了。”神帝已经懒得再翻白眼，继续坐回去捡起眉笔化妆：“既然来了，就帮我个忙，去劝劝张少爷，让他老老实实和我拜堂。成亲是喜事，要高高兴兴的，别绷着一张脸。”
　　苍白却看都不看张开心一眼，他踟蹰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君上，我有句话想跟你说，要不要听听？”
　　“说吧。”神帝描完眉，又开始拿出胭脂水粉往脸上抹。苍白的话她并不在意，反正只要不是和她作对就好。
　　可惜事与愿违，苍白接下来就是要跟她作对。
　　“我想知道，世上君子千千万万，您为何不选别人，偏偏相中了张少爷？还为他触犯禁令，休整天规？”
　　“因为心之所向，情之所钟。”神帝回答得十分干脆，仿佛这是天经地义，没有半点不自然：“我喜欢他，自然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向来铁面无私的神帝，居然会说出这种儿女情长的话来，这已经不是离谱了，而是破天荒。
　　苍白心中震惊得犹如翻江倒海，但他竭尽全力的不让自己做出表情，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忍住。
　　“可您喜欢他什么呢？”
　　苍白悠然问道：“张少爷非仙非神，他只是下界一个修士而已。他身无长处，脾气古怪。既不够温柔体贴也并非才华横溢，无论如何也是配不上你的，你为什么非他不可，甘愿为他冒众神之大不韪，也要和他结成夫妻？”
　　他说了一长串坏话，将张开心贬得一无是处，坐在床上的张开心虽然不能开口，但是耳朵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的，他惊呆了。
　　呆够之后，则是满腔怒火。只可惜现在发泄不出来，于是他只能用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苍白，但更可惜的是，苍白自顾自的说着，却看都没看他一眼，这让他心中的火焰蹭蹭上涨，胸膛都要气炸了。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苍白已经被他千刀万剐。
　　神帝被他劈头盖脸的一堆问题冲击到了，她涂胭脂的动作为之一停，回头望向床上不断对苍白挤眉弄眼的张开心，脸上不自禁露出笑容，想了想说：“你这话不对，张少爷他绝非池中之物。他年纪轻轻就有元婴境的修为，已经比大多数修士都强了，他的孝心、毅力、仁义、善良、傲骨都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而且，他还不畏神权，顶天立地，永不屈膝都是我看好的。”
　　一说起张开心，她就滔滔不绝：“他天不怕地不怕，无惧一切。刚才我用了许多手段来威胁他，可是他都没有妥协，这太难得了，如果是其他人，肯定早就顺从了我。”
　　苍白听得双目圆睁，忍不住朝张开心那边侧目，见他依然恶狠狠的瞪着眼睛，一副要吃掉自己的形容，吓得脖子一缩，后背发凉。
　　他怎么看不出来这张大少爷有这么多优点？还是说，只是君上她情人眼里出西施？
　　“如果是这样的话，君上，我想你其实并没有多么喜欢他。”他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边走边说：“我知道你的过往，因为你从小到大都养尊处优，你的父皇母后对你百依百顺，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所以你有求必应，要什么有什么，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你爹娘也会想尽办法为你取来，没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
　　神帝没有反驳，她在很早之前就飞升了，神界里知道她来历的人不多，苍白本来也对此一无所知，是后来在下界无意间去了她母国一趟，然后又无意间从亡国遗迹中发现的真相。
　　“就算是飞升成神，你也是万人之上、众神之首，苍生万物都必须臣服在你脚下，这或许让你产生出一种本该如此的错觉，你认为所有人都应该对你俯首称臣，而忘了众生平等。”
　　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屋内的两个人都听见了，不过张开心全当做没听见，只顾着拿眼睛去瞪苍白。
　　神帝却他的话影响了，心底为之动容，心绪也越来越混乱，甚至开始忐忑。她有预感，苍白接下来的话很可能彻底扰乱她的心。
　　“别说了，我不想听。”
　　只是她的声音中没有蕴含法力，苍白没受到神力的限制，他的话仍在继续：“直到有一天，张少爷来到你的世界，他跟你以往遇见的人都不一样，他腰板挺直，没有被你的身份地位和权利压制，他不惧你，也不怕你，也由此打破了你以往刚愎自用的念头，所以他才让你如此刮目相看。”
　　神帝越听越怒，听到最后，一张脸已经彻底黑了。
　　“我知道你很气，但你先别气，且听我把话说完。”见她似乎想要怒吼，苍白不怕死的打断了。
　　“其实你只是在置气，在报复。你因为他没有对你俯首称臣而感到困惑，愤怒，所以你一气之下强行将她掳回天宫，逼他就犯，这不是喜欢，也不是爱，这是恨。”
　　“不，不是这样的！”神帝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指着苍白的鼻子，怒目圆睁：“你，你胡说八道！”
　　苍白心里害怕极了，但他还是强装镇定，稳住阵脚，不咸不淡的说着：“君上，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又何必这么大火气呢？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因为，被我说中了。”
　　神帝再次回头望向张开心，他此刻已经没有再瞪苍白，双目早就从他身上挪开，眼神复杂的看着神帝，意味深长。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神帝只觉张开心的眸子像一根尖锐锋利的针，狠狠扎入心头，令她忐忑不安，心生愧疚。
　　本来苍白只是胡乱猜测，见到神帝这般姿态，心底反而有了几分确定，顿时信心倍增，趁热打铁的接着往下说。
　　“我曾听人说过，一个人若是拥有的东西太多，对那些能轻而易举到手的就不会再感兴趣，这个时候，对于这种人来说，不论多么价值连城的物品，他们都不会再看重，也不会在乎，而那些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不论价值几何，皆是如此。如果是位高权重，好胜心强的人，就会想尽一切办法，不择手段的去争取那些不易得到的东西，可是一旦到手，往往很快就会厌烦，觉得那些东西也不过如此。”
　　“你做了这么久的上位君主，自然不允许被人反抗或者忤逆，因为这挑战了你的权威，你难以容忍，所以才会变得那么偏激。张少爷亲口说不愿成神，不愿成亲，你就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这只是你维护自己权利的一种方式，和喜欢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你并没有遇见过自己喜欢的人，你也没有类似的经历，你说的这些，都是纸上谈兵。”神帝神态不屑：“我心里是怎么想的，我最清楚不过了。是张公子的独特令我为之心动，我只是和他终成眷属，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想要对他不利的念头，这就是喜欢。”
　　“可是如果你和张少爷今天能够顺利拜堂成亲，他最终为你放弃抵抗了，那不就恰恰证明，他也会败在至高无上的力量之下，他和你以前见过的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吗？随之而来的，就是你对他失去热情，那个时候你会后悔的。”
　　苍白苦口婆心的劝导着，终于成功的让神帝无言以对。
　　房间里一时间沦为死一般的沉寂。
　　神帝像是忽然脱了力，呆若木鸡的坐到梳妆台前，想找出能够反驳苍白的话的说辞，可是搜肠刮肚了很久，张了好几次嘴，最终说出来的却是……
　　“就算你说的是对的，但我确实是为他动心了。”
　　神帝语气笃定：“就是那天，在客栈里，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听到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那时他说“想必两位就是从天上来的上神了”，他语气里的傲慢和不屑，还有他张狂的神态，让我觉得他真的是一表人才，这些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就走进了我心里，这就是人间常有的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呀……”苍白眨眨眼，心里觉得挺好笑的：“如果你是因为张少爷的一表人才而心动，这算不算见色起意？”
　　“……”神帝卡住了。
　　“或许我相信你对他有那么一丝喜欢吧……”苍白叹了口气：“但也只有一点点，不足以让你变得如此疯癫。”
　　“不可能！”神帝大袖一挥：“我心甘情愿为他做出改变，绝不会是你口中那样。你别再说了，我不想听！”
　　“好，我不说。”苍白嘴角逐渐上扬：“我们做个实验吧，究竟孰是孰非，一试便知。”
　　“你想干什么？”神帝顿时觉得大事不妙，但她知道苍白的神力在自己跟前没有半点施展的余地，她想不出他一个人能做出什么不妙的大事。
　　“稍后自见分晓。”苍白说完，转身，缓步来到张开心跟前。
　　“站住！”神帝大喝，柳眉倒竖：“你敢对张公子不利！”
　　“君上放心，我不会的。”苍白微微一笑：“我们只是做一个简单的测试，看看你对他的喜欢，究竟有多深。”
　　神帝一愣，想不出这些东西有什么办法能试出来。她都已经为他做到这个份上了，还会惧怕什么？
　　苍白抬起右手，指尖凝聚出一团黑雾，那是怨气转化而成，如同一大团阴霾。他将怨气往前一送，雾团轻飘飘的沾在了张开心脸上。
　　张开心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一瞬间只觉脸上传来一阵刺痛，热辣滚烫，如火煎熬，就连身上被封住的穴道也被冲破了。他惨叫一声，双手捂脸，从床上滚了下来。
　　“你对他做了什么！”神帝大怒，双目充血，举手就要去打苍白。苍白退开一步，大声说道：“君上住手！”
　　他指着在地上翻来覆去，痛苦哀嚎的张开心，问她：“你看看现在的他，好好看看。”
　　神帝动作一顿，垂头一看，只见这时的张开心已经变了。他的面容和五官早已不复之前的清朗英俊，这时的他满脸皱纹，就像一个七旬的年迈老人，皱纹下的皮肤坑坑洼洼，如同被拔掉了萝卜的泥地，而那些坑洞的空隙之间，则是一颗颗痘疮，正在不断的往外流脓渗血，黄色的液体带着恶臭，让人嗅一口便反胃想吐。
　　神帝看呆了。
　　她自诩见多识广，却从来没见到过这么丑的人。
　　张开心并不知道自己脸上变成了什么样子，但望见她震惊的表情，嚎得更加厉害了。
　　苍白肃然问道：“君上，你告诉我，假如你当初见到的张少爷是这个模样，你可还会心动？如果说，要你往后余生都要跟这种丑八怪在一起，和他过一辈子，你愿意吗？”
　　神帝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不论张开心还是苍白，二人都看见了。她眼底的一丝一闪而过的犹豫和嫌恶。
　　过了不知道多少时候，神帝没再看张开心一眼，她像是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垂头丧气的坐回梳妆镜前，一言不发。
　　苍白将张开心从地上搀扶起来，拉着他走出屋子，神帝恍若未觉。
　　苍白回头说了声：“告退。”然后反手关上房门，拉着张开心快速离开，远离了神帝的居所，径直往南天门的方向赶去，沿途再次看到那些喜气洋洋的囍和蝴蝶结，充满了滑稽和讽刺。
　　一路上也遇到不少神仙，齐相瞩目，见到了面目全非的张开心时，无不露出诧异和厌恶的目光，一个都没有认出他是谁。
　　就这样，二人一路顺风顺水，畅通无阻的来到门口。
　　苍白忽然停下脚步，说道：“刚才对……”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胸口便吃了张开心一掌。他触不及防，浑然没料到张开心会突然出生袭击自己，没能及时招架，整个人被打得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哇的一声，口吐鲜血，身受重伤。
　　“你混账！”张开心忍了一路，已经忍无可忍：“你居然把我变成这副德行，要我今后如何见人！”
　　不论男女都有容貌焦虑，只要破了相毁了容，都会影响一生。他虽然不愿和神帝成亲，但并不代表他想当一辈子的孤家寡人，但就他现在这副德行，别说娶妻生子，走到大街上只怕都会被人嘲笑，这辈子算是毁了，他现在恨不得将苍白这厮直接打死。
　　苍白一连吐了好几口血，才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他现在头发散乱，狼狈至极，却并不生气。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他用袖子擦了把嘴角，咧开满嘴猩红：“我刚才是想跟你说对不起来着。”
　　“对不起有用吗？”张开心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出手。
　　“如果我不这么做，君上她肯定不会放过你的。”苍白惨然一笑：“可是我答应了别人，必须把你救回去，肯定得说到做到的。”
　　“所以我才没杀了你！”张开心咬牙切齿，要不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他早就拔刀了。
　　落在神帝手里，他的下场是求死不得，求死不能，但来日方长，将来总能找到机会逃走离开，可现在这幅样子，他的以后只怕是要生不如死。
　　“你要是真把我杀了，你肯定会后悔的。”苍白一边整理衣摆一边说着：“我施的法术，只有我能解，要不然你就只能一直是这个样子了。”
　　“你说什么！”张开心一惊：“这法术还能解开？”
　　“当然了。”苍白噘嘴：“你脸上这些东西都是我用法术变的，又不是你自己长出来的，自然可解。”
　　说着他抬手一招，张开心脸上的怨气便回到了他手中，一张脸顷刻间恢复如初。
　　苍白从袖子里摸出一面小镜子递过去，示意他照照。
　　张开心摸了摸脸颊，疼痛确实消失了，拿起镜子一看，不可置信的睁大眼：“居然真的没有了，英俊潇洒的我又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嗝……”
　　“现在满意了吧。”苍白揉了揉胸口，痛得龇牙咧嘴：“下手真狠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也不知君上到底看上你哪里了……”
　　张开心顿时满心愧疚，他将小镜子一丢，紧张的搓着手：“那个，刚才是我冲动了，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当然有事！”苍白叫道：“你打自己一掌试试。”
　　张开心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捂着脸说：“对不起嘛，我真的不是故……虽然是故意的，但是……要不你也打我一掌？”
　　“算了算了。”苍白挥挥手：“刚才在君上跟前，我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这一掌就当做赔给你的，从现在开始，咱们一笔勾销。来，我送你出去，不然矗馨姑娘该等急了。”
　　说着他便拉起张开心的衣袖，跨步走出光门。
　　刚一走出南天门，两个人便都愣在原地。
　　只见大门之前，一个妙龄女子正在和坐在石墩上的黑衣人说着话，正是矗馨。
　　其实，只是她一个人自言自语而已，黑衣人双目紧闭，别说回答，看都没看她一眼。
　　“你到底知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啊？”
　　“大哥，我在跟你说话呢，能听见吗？”
　　“我们上次见过的，我是矗馨，也是痴迷，想起来了吗？”
　　“睁开眼睛看看我行吗？”
　　“不会是个死人吧……”
　　说到这里，她忽然咦了一声，眼角余光刚好看到从光门后出来的苍白二人。
　　“是你们！”她欣喜若狂，一个箭步就冲到张开心跟前，然后上上下下好一阵打量：“你怎么样？神帝有没有把你吃干抹净？”
　　苍白：“……”
　　张开心：“……”
　　“怎么去了一趟天宫，人都变呆了？”矗馨毫不见外的拍了拍张开心的脸，啪啪两声：“说话呀。”
　　“话太多了。”张开心苦笑：“不知从何说起，总而言之，我挺想你的。”
　　矗馨愣了一下，然后脸红了。
　　苍白一个听众也有点脸红，他咳嗽一声，问道：“姑娘，你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
　　张开心也疑惑的看过来。
　　矗馨笑眯眯的眉飞色舞：“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虽然我只当了片刻的神仙就被贬了，但是我的神力居然还在，刚才走天梯的时候，我以为真的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没想到我居然可以用神力腾云驾雾，然后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苍白愕然：“还有这种事？我以前可没听说过。”
　　张开心也纳闷：“我也是。”
　　“管他的，反正是好事。”矗馨说完，再次拉起张开心的手：“你呢，你这边怎么样，神帝为何肯放你出来？”
　　苍白立刻上前，得意洋洋的拍着胸脯：“当然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君上手中解救出来的，你还不快谢我。”
　　“由衷感谢。”矗馨朝他鞠躬：“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下次你被人囚禁了记得知会一声，我和张开心肯定也会不遗余力去救你的。”
　　张开心点头：“正是。”
　　苍白愣住。
　　愣完之后，他回头看了眼身后，说道：“行吧，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赶紧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万一君上反悔追出来，你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矗馨也觉此地不宜久留，刚说了句后会有期，拉起张开心就要走，哪知居然没拉动。
　　“怎么了？”她发现张开心脑袋歪到了一边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某个方向，顺着他目光望去，只见他盯的居然是那个坐在石墩上一动不动的黑衣人。
　　“神帝既然肯让我们走，应该不会再追着我不放。”张开心眸光深沉：“现在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你稍等片刻。”
　　他缓步走到那黑衣人跟前，脸上如罩寒霜：“你还记得我吗？”
　　矗馨本以为那黑衣人会和刚才一样，对张开心的话听而不闻，哪知下一刻他便睁开双眼，犀利的目光像两把利剑，落在张开心身上。
　　两个人四目相对，一股冰冷和危险的气息无形的弥漫四散。站在旁边的矗馨和苍白俨然也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
　　黑衣人眸光从一开始的疑惑逐渐变得清明，他认出来了。
　　“是你这只蝼蚁。”
　　张开心冷笑：“你终于想起来了。蝼蚁么……你真的够狂妄，神帝在你面前都要甘拜下风。”
　　“神帝……”黑衣人一脸不屑：“她算什么，也就仗着神力的特殊性才能胡作非为，若是凭真本事，一万个她加起来也未必是本神的对手。”
　　矗馨听得倒抽凉气，这家伙莫不是疯了，居然连神帝都不放在眼里……
　　旁边的苍白倒是淡定许多，似乎他早就知道黑衣人会说出这种话。
　　矗馨用胳膊戳了戳他肩膀，低声问：“这也太嚣张了，他不就是个看门的吗？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啊？”
　　“看门的？”苍白挑眉：“你就是这么认为的吗？”
　　“那不然还能怎么认为？”矗馨不解：“他一直坐在这里，不是看门是在干嘛？”
　　“这叫守护神界。”苍白更正：“这里可不是一帮人能坐的，整个天宫，没有哪位神仙比他更适合这个位置了。”
　　“这……”矗馨傻眼了：“从何说起呀？”在她的记忆中，一般看门的都是不入流的小喽喽，要不然也不会沦为无名小卒了。
　　苍白也是一副不明白她这话“从何说起”的样子，耐心十足的解释：“因为他是战神，当今天界战力最高，法力最强的神。”
　　“他就是战神！”矗馨这一惊非同小可，再也顾不得压低声音了，直接一嗓子吼出来。
　　“这怎么可能，你在开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