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矗馨洪福兜头照》孍嬽

4、第四章 玉像生辉

　　风华也是第一次知道树神的往事，但他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似乎在他看来，这些苦难也就那样，虽然心里同样难过，外表却不露痕迹。
　　“那后来呢？”痴迷问：“她是怎样成神的？”
　　“后来香进山的掌门做事狂妄，以前得罪过很多人，有好几个门派都和香进山有仇，很快就成群结队的发起围剿。香进山独木难支，节节败退，带头的首领说，只要香进山掌门跪在他面前磕头求饶，再当场自刎，就放过剩下的人，后来你猜怎么着？”
　　“猜不出来一点。”主要是痴迷并不喜欢猜谜这种游戏：“反正步盈盈肯定没死。”
　　要不然她还能飞升成神？一路蹦跶到现在？
　　“呵呵，大吉大利。”风华笑得露出一排门牙，上面居然还沾着一片菜叶子：“第一个问题就猜错了。”
　　“……”痴迷噎了一下：“难不成步盈盈死了？”
　　说完她觉得自己不能视若无睹，于是好心的指了指他的嘴。
　　“什么了？”风华用袖子擦了一下牙，看到了那片菜叶，顿时面红耳赤，原本开心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不许笑！”
　　见痴迷憋笑，他脸色一沉：“这件事你最好给我忘掉，否则后果自负！”
　　“你的话还没说完呢。”痴迷觉得他好歹是个神仙，决定给他点面子：“步盈盈到底死没死？”
　　“死得透透的了。”
　　风华掏出手帕，在嘴里反复擦拭，确保再没有任何毁形象的东西，这才放心：“当时的香进山岌岌可危，可偏偏他们掌门贪生怕死，不愿屈服，危急之中，步盈盈站了出来，让她爹将掌门之位传授给她，然后由她这个傀儡出去替死，当众下跪磕头，跪完磕完就举剑自刎了。对方的首领有言在先，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毁约，只好撤走，香进山才得以保全，没有被他们灭门。”
　　“原来如此……”痴迷心中感慨，想不到树神在下界时还有如此经历，真是令人唏嘘，唏嘘完了，便是疑惑。
　　“步盈盈是假死的吗？还是说，她其实并没有气绝，那些人离开之后就被治好了？”
　　要不是后来哪里还有命上天成神？
　　她自觉聪明伶俐，这两个猜测必有一个是对的，哪知下一刻就被打脸了。
　　“全错。”风华一盆冷水泼下去：“她确实是死了，不过呢，她用自己的命，救了整个香进山几千个弟子，这是非常大的功德，当时天道就将她救活，并赋予神格，将她送入了神界。”
　　“这么简单就成神了？”
　　痴迷有点不服气。人家轻轻松松就白日飞升，自己的成神之路走了不知多少年，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飘摇，艰辛坎坷，刀口舔血，时至今日也没如愿，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简单吗？”风华不以为意：“我看不见得吧，她可是死了一回，前半截人生受尽白眼，已经很苦了，成神也算是天道对她的补偿。”
　　痴迷有点想撂手不干了。
　　我的命也很苦啊，我也死过啊，还不止一回呢，我的补偿在哪里？
　　“你怎么了？”风华察觉到了什么：“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还磨牙？”
　　痴迷觉得他好像不太识趣，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什么，就是有点羡慕嫉妒恨罢了。”
　　但就算羡慕嫉妒恨也没办法，痴迷看得分明，认命的将这些不良情绪抛之脑后，将思绪重新拉回到正事上来。
　　“这么说的话，步盈盈杀香进山弟子也就有理由了，可能她飞升之前，和那几个家伙有什么过节，能让她动了杀心，可见这中间的过节还不小。当时她无力报仇，却一直怀恨在心，只好等成神之后，长了本事再来泄恨。”
　　痴迷说着，自己给了自己一个肯定：“嗯，大概就是这样没错了。”
　　“我觉得你还是全错。”
　　风华继续不客气的泼冷水：“她都成神好多年了，如果真的想报仇，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今天。而且，据陛下所说，当年香进山里近半数弟子都得罪过她，远远不止四个人。”
　　“我想，大概是因为香进山门人大多数时候都待在山上清修的原因。”
　　痴迷有条不紊的分析：“你也说了，现在的神仙，完全根本没有当年的天命真神那么强大，而香进山弟子都是修士，加上人多势众，步盈盈无法凭一己之力挑战整个香进山，所以只能趁他们落单的时候出手，这样应该没错了。”
　　风华一时想不出她的话里有什么不合理之处，便道：“或许吧。不过这一切只是猜测，没法证实。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将步盈盈找到，再当面问个清楚。”
　　痴迷忽然想起一件事，她问风华：“神仙应该不能随意杀害凡人或者修士吧，神界有这种规定吗？”
　　“当然不能。”风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神仙的职责是我为众人赐福。”
　　“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那么步盈盈此举算不算触犯天条？”
　　“那必须算。”风华直勾勾的将痴迷盯着：“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痴迷严肃起来：“或许步盈盈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她可能是知道自己犯了不该犯的大忌，怕被抓回天宫受罚，所以自己找地方躲起来了。”
　　风华无言。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难办了。”痴迷皱起眉头：“她若存心想躲，我们很难找到她的。”
　　就像装睡的人很难被叫醒一样。
　　“你最好闭上你的乌鸦嘴。”风华白了她一眼：“这要是真被你说中，你的功德就没戏了。”
　　痴迷一愣，才想起自己达成所愿的希望全都系在步盈盈身上，立刻改口。
　　“咳咳，我瞎猜的，你就当我没说。”
　　风华起身，又在大堂里四处翻找起来。痴迷恍一抬头，忽然看见正前方的供桌上放着一只神龛，里面有一尊小小玉像，被雕成了一个女人的模样，身材窈窕，长裙飘扬，霓裳翻飞，圣洁无瑕。
　　她俯身将风华拉起来，指着玉像问：“这是步盈盈吗？”
　　“是她。”风华淡淡瞥了一眼：“雕刻师傅的手艺不错嘛，还挺像的。”
　　“这里为什么会有她的雕像？”
　　“这很正常。”风华耐心十足的解释：“肯定是李家人特意请人制作，每天烧香参拜，希望神仙能保佑他们一家人平安。步盈盈下界，多半就是因为李家人的祈祷，想来帮他们赐福，结果一不小心遇见了昔日仇人，然后恨意上头，大开杀戒。”
　　“你真的是说一套是一套啊。”痴迷翻了个白眼：“刚才还说步盈盈是蓄意谋杀，现在又变成巧合了。”
　　风华也察觉自己的猜测出现漏洞，他默然了一会儿，给自己找补：“可能她是想两件事一起办吧，先报仇，再赐福。”
　　痴迷还是觉得不对：“那李家被灭门又怎么说？既然是赐福，干嘛不救人？”
　　“这……”风华也觉得这一点说不通，这了半天，没这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这了。
　　“到时候直接去问步盈盈就知道了。”
　　“所以我们在这里转悠半天，是白忙活了呗？”
　　明明已经有了不少线索，可兜兜转转，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痴迷有点沮丧，她觉得自己实在不适合干这一行。
　　而且，风华也不适合。
　　“我们商量个事。”
　　“什么啊？”风华拿起步盈盈的雕像翻来覆去的看。
　　痴迷有点紧张，搓着衣袖说：“你回神界，奏请神帝陛下，让他换个人来帮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风华不高兴了，将雕像一丢：“你对我不满？”
　　“就凭咱俩，效率实在太低了啊。”痴迷如实说：“你看，我们两个忙活了这么久，还不是一无所获，可见调查办案这种事，你和我都不擅长，如果把你换成个心细聪慧的，说不定还有几分指望。”
　　“你就是说我笨呗。”
　　如果换成旁人，被人暗戳戳的阴阳，早就发作了。不过，风华很有自知之明，他并没有恼怒，只是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
　　“你以为我愿意干这件苦差事啊。可是陛下已经下旨，让我务必协助你将整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并且不容有误，实在有困难可以阵法传讯求援。她的语气很坚决，不会同意半途换人的，所以你就别想了。”
　　“这是为何？”痴迷看不懂。
　　“我哪知道？你自己问陛下去。”风华起了怨言。
　　“我看你们那陛下真的是老糊涂了，就算是命人辅助，也该指派一个对这方面拿手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你当初就该提个建议的。”
　　她还算不上真正的神界中人，就开始对顶头上司不满。
　　“你就知足吧。”风华捋着衣袖说：“你把功德弄丢，本来已经没有成神的资格了，是陛下仁慈，才多给了你一次机会，还让我来帮你一把。这要是换成别人，哼，说不定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事实确是如此，痴迷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赔笑一声。
　　“开玩笑的，陛下的恩赐我当然铭记于心，不敢奢望太多。”
　　“其实你也可以奢望一下。”风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最好奢望我们尽快找到步盈盈，早点结束这趟辛苦活。”
　　哼，别的神仙都待在天宫里吃喝玩乐逍遥快活，苦活脏活累活都让他干了。
　　除了几具尸体，大堂里再也找不到别的线索了，二人只好重换战场，去旁边的各个厢房中搜寻，还真有了收获。
　　大堂之后的长廊居然被烧掉了一大片，长廊之外则是后花园，原本应该花团锦簇的景致也被烧成一片白地，只剩满地的狼藉。
　　这一幕实在过于出乎意料，痴迷和风华都看呆了。
　　痴迷先回过神来：“这难道也是步盈盈的手笔？”
　　风华也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了，结结巴巴：“不，不知道啊……”
　　痴迷迅速将整个火场扫视一圈，并未看到尸体或者骨骸，看来被烧的只有房屋园林。
　　她刚想步盈盈为何要杀人放火，风华突然改口：“我想起来了，火大概不是她弄的。”
　　“哦？何以见得？”
　　“她是树神，属性为木，刚好与火相克，她不会火系法术。”风华一脸坚定。
　　痴迷觉得他实在是傻得可爱。
　　“纵火根本不需要会火系法术，她可以直接借用法器或者工具。”她打出一个比方：“譬如，到厨房取了火种火折，在屋里的纱窗被褥里轻轻一点，照样能杀人放火。”
　　“呃……”风华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简直蠢到家了，一下子就陷入自我鄙视，三岁小孩也不至于笨吧？
　　“可是她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鄙视完了，他的思绪又重新回到正事上：“以她的本事，举手之间就能将这里夷为平地，干嘛要放火？”
　　痴迷当然给不了任何答案。
　　很好，捣鼓半天，不仅没能查明真相，反而越说谜团越多。
　　他再一次觉得自己实在没有侦探的天赋，她小小烦躁了一把，但为了自己的锦绣前程，很快就将暴躁之情抛之脑后，重振旗鼓，勇往直前。
　　“这里看不出什么东西了，再去那边转转。”
　　现在他们已经将整个李府逛了大半圈，仅剩左手边的一个小院，如果那里还没有线索，就可以转移阵地了。
　　风华似是觉得现在面临的问题还不够多，盯着痴迷怀中抱着的东西，问道：“你把它带出来做什么？”
　　痴迷怀中是步盈盈的那只雕像，这是用玉石雕琢而成，虽然她分辨不出具体的品类，但通体晶莹，温润剔透，质感绝非寻常，一看就价值不菲。
　　“既然你说这是步盈盈，我便顺手带上，说不定能帮得上忙。”
　　“可这是李府的东西，不问自取是为盗，你这样不太好……”
　　“什么叫盗啊，李府的人都死光了，又没人认领，那么它就是无主之物，我这顶多算是捡。”痴迷白眼一翻：“大不了待会我挖坑将他们一家四口都埋了，这玉像就当做劳动报酬。”
　　令二人都没想到的是，最后这个偏僻促狭的小院居然是养家禽家畜的地方，什么猪圈鸡笼鸭栏兔窝……应有尽有。
　　风华一脸新奇：“这么有钱的人家，想吃什么应该都是直接让下人出去采办吧，居然豢养这么多小动物……”
　　“可能李家人就喜欢吃自己养的，也可能他们闲得慌。”痴迷随口敷衍，这些和树神无关，她随意看过一眼之后就没再看第二眼。
　　院子虽大，但除了家禽家畜之外，就只剩关它们的栅栏了，一览无余。
　　风华还在旁边大发慈悲：“李家人都死了，没人投喂，它们被关着，又不能自己出去觅食，会不会被饿死啊……”
　　“你可以把它们放了。”痴迷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然后让它们跑到大街上，被路人们抓回去大卸八块。”
　　风华：“……”
　　痴迷没再搭理他，回到大堂之中，将找到的所有尸体并排放好，再仔仔细细检察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遗漏，长长吐了口气。
　　还是一无所获，也没有得到任何关于步盈盈去向的线索。唯一能看明白的，就是李家四口死于灵力，四个修士死于神力。
　　风华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和干劲十足变成了百无聊赖，他揉着肚子说：“天快黑了，我们先去吃饭。”
　　他还想去城里最大的那家，被痴迷制止了。
　　这里可不是什么小村小镇，人口这么多的一座城，酒楼里的花销绝对是死贵死贵的，再这么大手大脚下去，她快养不起他了。
　　痴迷随便找了一家面馆，连哄带骗的将风华拽了进去。
　　阳春面很快端上来，风华一边嫌弃一边嗦得飞快。
　　痴迷却是细嚼慢咽，她左右张望一番，忽然挪动凳子凑到风华耳边，悄声问：“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没有啊。”风华嗦面的动作不停，用更小的声音问：“你发现什么了？”
　　“有人跟踪你都没发现吗？”
　　痴迷十分诧异：“你是反应迟钝，还是五感失灵？”
　　“有这事？”大口吃面的风华大吃一惊，连忙贼眉鼠眼的看了看四周：“没人啊。”
　　“门口。”痴迷好心提醒。
　　风华悄咪咪的瞥了眼大门的方向，果然看到一片黑色的衣角。
　　“隔这么远，店里又这么多人，你怎么知道他是在跟踪我们？”
　　猪脑。
　　痴迷在心里腹诽了一通，耐着性子解释：“从张家出来开始，后面就一直有人尾随。”
　　“有病吧……”风华紧紧盯着门口，他放下筷子：“好端端的跟踪我干嘛，等着，我过去问问。”
　　他刚要起身，被痴迷拉住了：“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就去？”
　　“我都不知道被跟踪了，哪里知道他是谁。”风华理直气壮：“等我把他揪出来就知道了。”
　　“不必。”痴迷重新端起面碗：“我早就知道了。”
　　“是谁呀？”风华满眼好奇：“还有，你是如何察觉的？”
　　“呵呵。”痴迷浅笑：“修练到一定境界，自然就耳聪目明了，很容易发现。你们神仙难道不是这样？”
　　风华摇头：“我们每个人的神力都各有所长，你说的耳聪目明，那是千里眼和顺风耳的本事。”
　　“你们就没想过继续进修吗？”痴迷一边喝汤一边问：“毕竟技多不压身。”
　　“你以为我不想，但是没时间啊。”风华撇嘴：“我自从飞升之后，就整天被指派出去做任务，难得空闲。新神界才建立不久，许多东西都不完善，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修练枯燥，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大收获的。”
　　这倒是实话。
　　不过痴迷猜测，他之所以只有一技之长，应该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懒。
　　“跟踪我们的人到底是谁？”风华心痒难搔，连面都忘记吃了。
　　痴迷却只是神秘一笑，打起了哑谜：“是一个你见过的人，自己慢慢想。”
　　“我哪想得出来？”风华将面碗重重一搁，溅出满桌汤汁：“不行，我非得去看看是哪个小兔崽子。”
　　“迟了。”痴迷头也不抬：“他已经走了。”
　　风华看向大门方向，黑色的衣角已经消失不见。
　　他愣在当场。
　　他一直有个不大不小的毛病，那就是求知欲和好奇心都非常强。
　　如果他对某件事一无所知，他有可能会产生强烈的冲动想多管闲事。不过，还是能勉强遏制的。
　　最严重的是，如果这件事被他知道了一半，除非自己能猜到后面的结局，否则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搞清楚另一半，誓不罢休。
　　就像现在 。
　　“求求你行行好。”他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急得要哭了：“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至于吗你……”痴迷不说，其实只是因为没看清楚那个人的真面目而已，所以不敢妄下定论，但她属实没想到，风华为了得到答案，居然连神仙的尊严都不要了。
　　不过，她还是不打算说出真相。
　　“告诉你也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我什么条件都答应。”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能反悔哈。”痴迷喜出望外。
　　“知道了，你快说。”风华急不可耐。
　　痴迷笑盈盈的说出她早就想说的一句话。
　　“你自己付钱。”
　　“啊？”风华怔住。
　　痴迷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自己吃的面，自己付钱。”
　　“我没钱啊。”风华脸颊红了。
　　“你那么大个包袱，里面装的些什么？”痴迷看向他一直挎在肩膀上的布包。
　　“换洗的衣服，一只水壶，一把剑，还有一双鞋。不信的话可以拿给你过目。”风华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所以你一个铜板都没带？”痴迷大骇。
　　“是啊。”风华发出谄媚的笑：“所以我接下来的一日三餐都由你全包，作为交换，挣的所有功德全部归你，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说好个屁。痴迷在心底大骂，要是一年半载都找不到步盈盈，自己岂不是要一直养着他？
　　“话说回来，跟踪我们的人到底是谁啊。”风华心心念念。
　　“不知道。”
　　痴迷实话实说：“我没看到他长什么样，不过你可以留个心眼，我估计他还会再来。”
　　“你怎么知道？”风华好的好奇心越来越重了。
　　“他跟踪我们，必有所图。刚才离开只是因为你朝门外看的时候被他发现了。他一路尾随，到现在什么都没得到，肯定不甘心半途而废，所以我想他很可能会去而复返。”
　　痴迷的注意虽然一直放在门口，但并没有正眼看，可是方才风华却大大方方的抬头张望，痴迷看得分明，那一瞬间，那个人也正往屋里探头探脑，风华刚好对上了他的眼睛，下一刻那人就溜之大吉了。
　　不过，由于那人仅仅只是露眼，大半张脸仍然藏在墙后，痴迷还是没能看清他的长相，但就算这样，她也大概看出是谁了。
　　吃完了面，她从储物袋里取出那只树神玉像，拿在手里反复欣赏。
　　不得不说，雕得很美。不仅取材好，模样也栩栩如生。虽是死物，可是衣袂翻卷，整体给人一种飘逸灵动的感觉，若是拿出去变卖，至少能当上百两银子，够寻常百姓好多年的开销了。可见雕刻它的人手艺极好，雕刻之时也用了很多心思。
　　“这质地，可真是通透啊……”痴迷一副捡到宝的死样子。将玉像举过头顶，转了个身，面向窗口，让外面的光线照到玉像之上。
　　这一照不要紧，当阳光落下时，整个玉像表面瞬间发出绿油油的光。
　　变故突如其来，痴迷始料未及，呆了一下，风华立刻有了感应，喜道：“里面蕴含神力。”
　　“那又咋了？”痴迷大惑不解：“就算有神力也应该是一直都有的，可它早不亮，晚不亮，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亮？”
　　风华哑口无言，他也不知道有什么猫腻，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玉像观察。当然，他观察不出什么结果。
　　“难道是因为光线问题？”痴迷想起是刚才触碰到阳光的刹那才有的反应，于是她将手臂缩回，用袖子遮住太阳，但怀里的玉像仍然闪闪发光。
　　“这可稀奇了，难道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的？”
　　痴迷左看看右看看，这里除了零零散散的几个食客，也就几张木桌，其中还有两桌吃剩了没收拾的残羹冷炙，没有什么可疑之物。
　　不过，就在她转身的刹那，玉像之光骤然停止。
　　痴迷精准的捕捉到了这一幕，心中顿时恍然。
　　“是方向！”
　　她面向东方，玉像没有任何动静，于是转而向南，还是没动静，她改而朝西，玉像再次亮起，不过光芒微弱，没有刚才那么强烈。直到再次回到窗口的正北，青光瞬息大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