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海[校园]》耳听东风

8、8滴水

　　“叮。”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夏萤给她发了个开心到起飞的表情包。
　　紧接着，一句话出现在聊天框里。
　　[我加到许回舟的聊天账号了哈哈哈哈哈]

　　林听不自觉扬起笑容，跟她聊了几句后，握着手机趴在蓬松柔软的空调被里。
　　为她高兴的同时，心里又带着点酸涩。
　　脑子里闪过的是严律弯唇的画面。
　　——“没多少钱，不用还了。”

　　就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能拿到联系方式了。

　　空荡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清浅的叹息。

　　房间的窗帘没拉上，窗户开了一半，晚风透过纱窗吹起窗帘的一角。
　　林听起身去往书桌，将台灯打开。
　　本想写点作业，但是一时之间无从下手。

　　桌前的墙上被她贴了很多便利贴。
　　她一般都是用这些来记自己容易忘的东西，或者是需要完成的任务。

　　林听缓缓抽了张新的便签本出来。
　　然后用笔写了几个字，撕下来，轻轻贴在空白处。
　　对着那张纸发了几十秒的呆，她心里蓦地有些烦躁。

　　随即“啪嗒”一声，将台灯关掉，起身出了房门。

　　门合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带起一阵风。
　　新贴的便签纸微微翘起尾巴，在墙上留下一点影子。
　　上面只有四个字，笔迹很新。
　　——严于律己。

　　-

　　第二天，林听还没睡醒就听见厨房传来一阵锅碗瓢盆碰撞声。
　　她换好衣服出来时，见温蓉围着围裙，手里拿着从超市买的菜谱，估计正在研究菜品。

　　温蓉对做菜很感兴趣，一有时间就会研究。
　　但做出来的东西，一言难尽。

　　林听正打算悄悄回房，无奈温蓉已经看到她了。

　　“小林起来了？过来尝尝我刚做的虾仁青菜粥！”
　　“……”

　　林听内心是拒绝的，但是又不好打击妈妈的积极心，只好磨磨蹭蹭地过去。

　　正好，家门被人推开，只见林成海拎着豆浆小笼包走了进来。
　　林听仿佛看到了救星，赶紧往林成海的方向走，“妈妈我还是吃小笼包吧！”

　　林成海接收到女儿对自己的眨眼示意，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个时候，温蓉盛了一大碗粥出来，放在餐桌上，“老林你回来得正好，这份给你吃。”

　　瞧了眼那又红又绿的粥，林成海：“……”

　　一家人坐在餐桌上，温蓉见到新买的小笼包和豆浆，又开始念叨：“少给小林买外面的小笼包吃，外面的东西哪有自己家里的干净？”

　　林听默默地咬着小笼包，很识相地没答话。
　　林成海接过粥，笑着接话：“偶尔几次，又不是天天吃。”

　　刚说完，他便瞧见温蓉指了指粥，似是很期待他品尝。

　　林成海犹豫了几下，还是鼓起勇气，试探性地喝了一小口粥。
　　粥入口，他眉头微不可见地拧了下，表情丰富多彩。
　　最后还是昧着良心夸了句：“不错！”

　　“……”

　　闻之，温蓉又意外又开心。
　　她自己是觉得还有没上次熬得好，却没想到林成海这么喜欢……
　　温蓉欣喜地拉开凳子，眉飞色舞的，“老林，锅里还剩好多，我帮你全部盛出来！”

　　林成海：“我……”
　　‘不用了’，这三个字还来不及说出来，温蓉就已经转身进厨房了。

　　林听满眼同情，立马给自家老爸倒了满满一整杯水，压一压。

　　……

　　早饭过后，林听跟着父母去了舅舅家。
　　表嫂这是第二胎，隔了好多年才怀上。
　　因为是顺产，所以恢复得很好，很快就出院了。

　　表哥忙前忙后，就连给孩子换尿不湿也乐呵呵的。
　　趁着大人们寒暄的功夫，林听去瞧了眼新生儿，小小的，皮肤粉粉中带着点皱，是个男孩。

　　平常林听来舅舅家的时候，表嫂的大女儿恬恬都会跟个粘人精一样跟在她后面喊表姑，这会儿没见到她人影，林听疑惑地问：“恬恬呢？怎么不见她？”

　　舅舅道：“你表哥把她扔补习班去了。”
　　“上次考了个零蛋回来，把你表嫂气得浑身难受，这不，你表哥做主直接将人送去补习班上课了！”

　　林听讶异：“恬恬成绩不是很好吗？”

　　亲戚来得太多，舅妈忙上忙下，舅舅端着水果点心四处招呼客人。
　　他转头对她笑道：“这一年下降得厉害喔！”

　　过了会儿，舅妈喊道：“老温呐，你怎么还没去接恬恬？她补习班都快下课了！”
　　舅舅正招呼着刚进门的小姨一家子。
　　“这不是忙忘了吗！哎哟，我现在去！”

　　瞧见舅舅火急火燎的样子，林听自觉揽了这个活。
　　“我去吧舅舅。”

　　舅舅迟疑道：“恬恬的补习班叫育果教育，在嘉禾广场3楼，你认识路吗？”
　　“认识。”

　　嘉禾广场附近开着各种各样的培训班，那边还有个很大的地下超市，林听以前和妈妈去过，还记得路线。

　　看了下时间，11:45，还有五分钟，补习班就下课了。
　　林听怕恬恬等太久，于是直接打了个车过去。

　　到育果教育门口时，刚下课不久，许多家长都是来接小孩子回家吃午饭的。

　　没看到人，林听一时之间有些急，正打算进教室里找找，忽然后衣角被一只小手拉住，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表姑？”

　　恬恬其实早就看到林听了，只不过隔得远有点不确定，因为平时都是爷爷也就是林听的舅舅来接她上下学。

　　林听本还想解释为什么是她来接人，但恬恬看到她后很开心，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激动地说了一大堆话：“表姑你什么时候来的呀？你上次教我折的千纸鹤，我已经学会了喔，我同学都说我好厉害，还让我教她们怎么折！”
　　这下见了林听，她直接抱着不松手了。

　　恬恬今年刚上二年级，林听教她折千纸鹤还是中考结束的暑假，那段时间比较闲。

　　林听把恬恬背的粉色书包接过来拎在手里，边走边笑道：“今天早上过来的。”
　　“你妈妈生了小弟弟，家里客人很多，你爷爷忙不过来所以我来接你了！”

　　恬恬脸瞬间拉下来，兴致不高地“哦”了声，抓着她的手倒是更紧了。
　　林听略敏感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弯腰看她：“怎么啦？”

　　恬恬鼓着脸颊，头发上夹着一个立体的小熊发卡，看起来傲娇又可爱。
　　她别扭道：“没事，只是饿了，想吃饭。”

　　林听牵着她，摁了下电梯。
　　“好，那我们赶快回家！”

　　也正是电梯门打开的那瞬，恬恬嚷嚷着：“我不想回家。”
　　她松开了林听的手，先她一步跑进了电梯里。

　　林听还来不及思考她为什么不想回家，就看见了电梯里面，恬恬旁边，站着一位身高腿长的少年，他穿得很宽松休闲，左手牵着一个六岁左右的小男孩……

　　待看清楚少年的脸后，那一刻，林听发自内心感叹：世界还真是小。

　　“表姑表姑？你快进来呀！”
　　恬恬双手叉腰喊着。

　　电梯门正欲自动合上，严律眼疾手快地摁了下开门键。

　　林听拎着粉色小书包赶紧走进去，对上严律的目光时，她唇微动，就听见恬恬先一步帮她朝严律道了声谢。
　　“谢谢哥哥！”
　　“……”

　　林听看着手里的粉色印有卡通小公主图案的书包，突然有些窘。
　　严律轻扬唇角，看着林听道了句：“不客气。”

　　“……”

　　刚想开口问他怎么也来这儿了，就瞧见严律身旁的小男孩摇了摇他的手臂，用软糯的声音大喊道：“哥哥，中午去一楼吃全家桶好不好？”

　　男孩眼睛很大，脸上带着可爱的婴儿肥，说话的时候脑袋往严律的方向蹭了蹭。
　　严律弯下腰，做了个嘘的手势，语气带着宠溺，“嗯好，但是在电梯里，说话声音要小一点。”

　　闻言，林听刚张开的嘴瞬间就闭上了。
　　还是…等会儿再问吧。

　　她盯着显示屏上的楼层数字，电梯空间狭小，失重感略强烈，等数字从3跳至1时。

　　“叮。”
　　门打开，一楼到了。

　　恬恬重新拉起林听的手腕，扯着她往外跑。
　　林听走了两步，下意识回头看了眼。

　　只见严律拉着小朋友的手不急不缓地走出来，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织。

　　林听动了动唇，那声“学长”始终叫不出口，直接叫他名字……似乎也怪怪的。

　　思考间，严律已经先开口了：“林听，你怎么也在这儿？”

　　恬恬很疑惑地看了两人一眼。
　　林听用胳膊圈住恬恬的肩膀，“我来舅舅家玩，顺便接我表哥的女儿回家。”

　　说完，她看了眼他身旁的小朋友，刚听见小朋友喊他哥哥，他或许也是接小孩回家的吧。
　　“你……”

　　严律想起了什么，将身侧的小男生推上前，介绍道：“这是我堂弟。”
　　说着他揉了揉小孩的后脑勺，指着林听温声道：“叫姐姐。”

　　小朋友很听话，迈着小碎步奶奶地喊了声：“姐姐好！”
　　林听控制住自己想rua他脸的冲动，一本正经地回了句：“你好。”

　　话落，小朋友指着不远处的门店，眼底带光，小手已经在催严律了，“哥哥，全家桶！”

　　正当时，恬恬歪头，仰起脸，认真地提了个建议：“表姑，我也想吃全家桶。”
　　“……”

　　“呃，我们要回家吃饭。”
　　恬恬摇头，“我不回家。”
　　林听劝她，“你爸妈在家等你呢！”

　　闻之，恬恬从她手中把自己的书包拽了回来，情绪突然就憋不住了，眼圈红红的：“他们现在有了弟弟，哪有空管我！”

　　林听愣住，突然明白了什么。

　　“表姑，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去吃！”
　　赌气的话说完，恬恬将书包背起，孤身一人朝餐厅方向跑去了。

　　“……”
　　剩下三人停在原地，相对无言。

　　五分钟后。
　　两大两小，四个人，一同坐在店里。

　　几分钟前，林听已经给舅舅打过电话，告诉他自己带着恬恬在外面逛一会儿，会晚点回去。
　　舅舅倒也没意见，只是叫她们两个注意安全。
　　林听松了口气。

　　等餐过程中，恬恬的心情还没有缓过来，看上去也不太想多说话，自己从书包里拿出作业开始写。

　　林听暗中瞥了几眼，写的答案都是对的。
　　想起舅舅说，恬恬成绩退步，考了零分……
　　林听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

　　心中推测大约是表嫂怀孕期间腾不出精力来照顾恬恬，再加上现在孩子刚出生，全家上下忙前忙后，让恬恬感到自己被忽视了，所以才演变成这种局面……

　　过了会儿，两份儿童套餐先端了上来。
　　林听帮恬恬收了东西，两个小朋友年龄差距不大，坐在一起很快就熟络起来了。

　　视线触及对面的严律，而后再转至旁边的两个小朋友，林听总觉得现下的氛围有些奇怪。
　　不说点什么好像更加奇怪了。
　　她含着吸管喝了口果汁，轻问：“你堂弟也是来补习的吗？”

　　严律像是在发短信，闻言，他将手机放下，倒扣在桌旁，解释道：“他是来上钢琴课的，就在五楼，我叔叔今天临时有台手术，忙不过来，所以托我来接人。”

　　林听点头，从他的话中差不多可以了解到，他叔叔是名医生。
　　但她关注的重点却在，“钢琴课？”
　　“嗯。”

　　林听垂眸，不自觉地咬了咬吸管，她前些年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在余城，爸妈都在烟京市里工作，他们偶尔放假才会回家住几天，她也算是个留守儿童。
　　那个时候，小县城里很少有家长会送孩子去学那些东西，因为很烧钱。

　　目光落至他那双清癯修长的手，林听问：“那…你也会吗？”

　　她问得认真，以至于严律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问的是，你也会弹钢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