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诛魔人》听月香

36、庙会12

　　这起火的地方紧挨着王府，楼沅他们赶过去时正是烧得正旺。

　　“楼姑娘，咳咳，救命啊”

　　王青生满头灰脸，他也只单单披上一层外衣，从王府中取的水以接力形式传递，他站在火的边缘，接过水一桶连着一桶的扑灭。

　　楼沅问道：“这楼里面可有人？”

　　“有，有，有”原本瘫在地上崩溃大哭的男子对着楼沅就是一顿磕头，“求你，求你，救救他，他是我的好友，他是我的好友啊！”

　　皇回轩及时拦住楼沅，语气不悦，“你就这样进去？你是想被烧死吗？”

　　“我求你了，我求你们，他腿脚不方便，他不能死啊，我求你们了。”男子看到他们脚步停下，磕头更加用力，哪怕头破血流他也声嘶力竭地争取微渺的机会。

　　这大火不一般，像是特意被下了咒，扑灭一处眨眼又复燃，筑成一面严丝合缝恐怖的火墙，但诡异的是靠近边缘却感觉不到一丝炙热，可人内心的恐惧与生俱来，几位踌躇不前的步伐谁也不敢去赌上这一条命。

　　大火燃烧房梁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阵阵的浓烟最是呛人，吸入鼻腔中仿佛被火星灼烧，呼吸受阻紧接而来铺天盖地的眩晕。

　　王青生的眼泪都被呛了出来，他终是坚持不住连滚带爬地跑进王府歇气。

　　这烟被一股风掌锢着，它直直吹向的就是那一波又一波赶来救火的人。

　　“别哭了！”皇回轩一手拽起男子将他放在比较安全的地方，“等着，我会救人的。”

　　“多谢，多谢。”

　　楼沅趁着这一空隙先一步闯了进去。她紧紧捂着口鼻，在火海中有些不知所措。

　　皇回轩赶过来还没发脾气，就听楼沅吼叫：“进不去！这是火吗？”

　　她本想飞上阁楼回廊，却莫名被撞下来掉在烈火中。果不其然，想象中的炙热感并没有到来，两人进来前全身都用水打湿这下竟在风吹中还感到无比凉意。

　　皇回轩将手搭在火舌上，火光映在皮肤上跃然跳动，可若往里一推，无形的压力就会阻止这一切。

　　“救……救命”

　　两人听力极好，目光一下就锁定在回廊窗台上那挣扎的人影。

　　此刻的他双手倔强地扒着边缘，艰难地拖着身体，穿的布料已然起火，他神情痛苦却没喊出一丝疼，被熏得焦黑的脸庞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求助地盯着楼沅他们。

　　皇回轩咬咬牙，挥剑砍了好几次都没有效果，他不禁大吼，“孟叔呢？他好了吗？”

　　“回轩，小楼，你们先出来！”

　　孟战国转了一圈，心里有了大致的情况，他的手里拖着塔，正是会练对付皇回轩的那座，等着那两人退出来后，他吞了吞唾沫顶着上百双眼睛的注视，把塔抛向空中，再将其无限放大最后定呵一声，塔锵的一下落地。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用东西罩住把火熄灭。

　　“滴答，滴答。”

　　楼沅衣角聚积的水一颗颗落下。由于这塔后被孟战国重上了通体的黑铜色，大家也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孟战国心里直打鼓，他也只能判断一个大概，期待的眼神越来越多，他微微打开一个细缝……

　　“哗——”

　　大火并没有被扑灭。

　　“这，这可怎么办啊。”男子再次崩溃，脚软倒在地上。

　　“将塔撤开！”

　　忽而，众人耳边实实传来一阵愠怒震呵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来，辨不清具体位置。

　　孟战国动作迅速撤塔，火舌更加肆虐往前像要将人吞噬，照着这种程度还有燃烧的时间，里面的人结果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

　　因为修炼，五官都异于常人，所以三人可以很清晰的观察到那人的状态，可以说，惨不忍睹。

　　楼沅怔愣在原处，身旁有人极速而过带起一阵劲风，吹飞她发间的丝带。红色的丝带恰好盖过她的眼眸，世界骤然浸在暖红里，她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喃喃道：“殿下。”

　　靳砚洲满眼恨意地看着这通天大火，颈间青筋暴起他怒吼：“你又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决定别人的生死！”

　　只见他眉心竖起金纹，两鬓突现鳞甲，全身笼罩在金光中，一晃眼，旧衣消融，红中透金的衣角垂落，大片祥云神兽图案镶在末尾，却又薄如轻纱发出莹润光泽。靳砚洲口中默念，手指掐决，赤麟獓的神像瞬间腾飞笼罩着这场大火。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了这事？”

　　“哎哟，快救火啊！”

　　“死人了？”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或许有普音神保佑他们有了安心的资本，又或许观察到火势并没有蔓延，这后来的一个个无不手揣手还有拿上一杯茶水点心伸着脖子慢腾腾走过来看热闹的。

　　眼睛鼓最圆的哥俩好地拍了拍有些呆愣的官爷，问道：“喂，这是谁啊，还会飞呢？”

　　靳砚洲的拳头一次次落下，他更像是发泄一般恶狠狠地砸向火墙，但却因为反力又次次落在了自己身上。

　　“为什么？”

　　“为什么！”

　　他声声泣血，执拗地重复着一句话。而火依然还在烧，烧焦了里面的尸体，烧塌了挺立的楼阁。

　　“不要啊，不要啊。”在皇回轩的搀扶下的男子更是哭得撕心裂肺，甚至于撒泼打滚，等泪尽了汗干了，那双通红的眼眸逐渐爬上了恐惧。

　　靳砚洲手中的动作忽然就停下了。

　　火灭了，但不是他的功劳，是没有什么可以烧的了。

　　他嘴角沁出丝丝鲜血，长发散落掩盖住茫然的神情中漫出来的疲惫。

　　他还不行，他想，他能力不够。

　　嘲讽的冷笑呵声出来，拳头终是握了又握。

　　楼沅帮着王青生控制源源不断赶过来看热闹的人群，按照惯例现在该是游神快要结束后，一场扑不灭的大火让个个都想见上稀奇。

　　五花八门的木面们争先恐后都想要挤上前头，而有些木讷只想找王爷贴方子的看着这一阵势恐怕落了下风，推搡得更加卖力。

　　他们也不怕官爷的刀和楼沅他们的剑了，就像是一时间都被控制魔怔一般。

　　孟战国吼得腮帮子都酸痛了，唾沫也说干了，楼沅也从暴怒到不耐烦到无可奈何了。

　　孟战国一叉腰，说道：“我有办法了。”

　　他从口袋中毫不犹豫地拿出一个东西，往地上一放，金光闪闪的大钟映入眼帘。

　　他勾唇，对着大家提醒，“听我的，耳朵堵牢了。”

　　几番视线交错，连着背影落寞的靳砚洲也默默做好了准备。

　　孟战国吸气一声吼，比人还要长的钟槌被抡圆了三圈……

　　“铛——”

　　场面骤然间鸦雀无声，每个人都莫名其妙同步一抖。

　　“放心，我做的改良版，对你们耳朵没有伤害的”孟战国补充道。

　　人群不吵不闹了，开始保持安静。

　　“哎！拦住他。”一官兵呵道。王青生立马抬手摇头制止。

　　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那云峰颤颤巍巍地端着一盘香火跑过去对着那堆残骸就是一味跪地祭拜。口中絮絮叨叨地念着“超生、赎罪、祈福、原谅”。

　　“嘿嘿，遇事就那老爷最积极！”人群中冒出干巴巴的一句。

　　“救命，救命，不要，不要啊！”

　　皇回轩疑惑地看着旁边剧烈颤抖奋起挣扎的男子问道：“你怎么了？”

　　男子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帮我，帮我……我”

　　他的视线忽而透过屏障直面远处面无表情站着的靳砚洲。那双直白冰冷的眼神只让他感觉阴森刺骨，他迅速地撇下头，自我催眠喃喃道：“我的好友死了，我的好友死了……”

　　“怎么死的？”靳砚洲走上前追问。

　　“双腿残疾，身中剧毒，暴毙火场。”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男子话语一顿，他猛地抬起头慌乱解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我看见的，我用眼睛看见的！”

　　“这阁楼是他才包下来的，他说修缮完成后要让我第一个观赏，我去找他时恰好看见他口吐鲜血从高处摔了下来。”男子握着手将指尖都捏得发白，“还起火了，我怕极了，我就先跑出来了，我窝囊，我没用，我不敢去救他。”

　　他说着泪水又涌了出来，给了自己实实的两巴掌。

　　“殿下，可有什么不妥之处？”楼沅过来问道。

　　王青生手捧一本才拿过来的记册，眯着眼睛翻阅了好几遍，“哦！找到了。云阁——秦海。”他转头问向随从，“我记得，秦海好像是那位花花公子？”

　　“是，最近刚办了喜宴。”

　　王青生明了，“有点印象。”

　　男子又哭了一会，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他说他累了想去休息。经历这种事大家未免都同情，王青生刚要答应，靳砚洲往中靠近一步。

　　“慢着。”

　　他身形宏伟，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低眉压眼，不解地盯着男子。

　　他轻笑一声，无可奈何地说道：“我与你没有仇，无因果。但是我很好奇。”

　　“财富，姻缘，功名，样貌，等等，你都可以向普音神许愿，无外乎不就是差了这些生活不如意”

　　“可你为什么，不去计较要得到的，却许愿要别人死？”

　　靳砚洲说着竟也觉得不可思议，“关键你成功了！那位可以满足所有人愿望的神也愿意替你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