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午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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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偏移了几分，教室里的空位被陆续填满，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临考前的沉闷和压抑。稀稀拉拉回来的同学们大多埋首于书本或习题，间或响起压低的讨论声和翻页的沙沙声，都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月考做最后的挣扎。
窗外那阵突兀的喧哗早已远去，教室重新被一种紧绷的安静笼罩。青霭强撑着的眼皮越来越重，左肩的钝痛和午后的暖意像两只无形的手，不断将他拖向睡眠的深渊。他的脑袋一点一点，那对尖耳朵也随着他困倦的节奏微微抖动着，像两片随时会合拢的羽毛。
他用手撑住额头，意识在清醒和模糊的边缘反复横跳。
终于，在一次极其沉重的点头后，支撑的右手猛地一滑！ “嘭” 一声不算响亮但绝对清晰的闷响，他的额头结结实实地磕在了硬质的木质课桌桌面上。
“唔……” 青霭疼得瞬间皱紧了脸，低低地痛呼了一声，额头上立刻红了一小片。周围的几个同学被这动静惊动，纷纷投来好奇或关切的目光。
但剧烈的困意如同潮水，迅速淹没了这短暂的疼痛。他眼眶生理性地泛红，沁出一点泪花，却只是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磕痛的额头，脑袋依旧沉重得像灌了铅。他换了个姿势，试图再次用手臂支撑，但意识已经不听使唤。
又一次，抵抗不住那强大的睡意，他的身体开始倾斜，脑袋不受控制地再次朝着桌面栽下去——
预想中再次磕碰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他的额头，撞上了一个带着体温的、略显坚硬但远比桌面柔软得多的“垫子”。
那触感温热，甚至能感觉到其下微微凸起的骨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薄茧。
青霭迷迷糊糊地想着，什么东西……？好像……不疼……
这个念头如同羽毛般掠过他混沌的大脑。他甚至还无意识地在那“垫子”上蹭了一下，鼻尖似乎萦绕上一丝极淡的、混合着阳光和冷冽气息的味道。
仅存的一丝理智迅速拉响警报。他猛地一个激灵，像是被烫到一样，倏地直起了身子，困意被瞬间吓跑了大半。
他用力眨了眨朦胧的睡眼，视线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烬尘不知何时伸过来的、横亘在他课桌与自己额头之间的右手。那只骨节分明、带着旧伤痕的手，手背靠近指关节的位置，此刻正清晰地印着一小片被撞出来的红痕，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而烬尘本人，依旧维持着面向窗外的姿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只是那对狼耳，耳廓边缘绷得极紧，甚至连脖颈的线条都显得有些僵硬。他另一只手握着一支笔，无意识地在空白的草稿纸上划拉着毫无意义的线条，力道有些重。
青霭彻底清醒了，脸颊“轰”地一下烧了起来，比刚才磕到桌子时红得更厉害。
“对、对不起。” 青霭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浓浓的窘迫，手忙脚乱地，下意识想去碰触对方还泛红的手背，又猛地缩回，指尖尴尬地蜷缩起来，“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的手……”
烬尘像是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还伸在那里，极其迅速地将手抽了回去，重新插进校服口袋，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他依旧没有转头看青霭，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低、极沉的回应，像是被砂纸磨过： “嗯。”
顿了顿，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尴尬沉默中，就在青霭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烬尘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低沉，几乎含混不清，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生硬的意味： “睡会儿。” 他似乎在极力组织语言，最终又挤出几个字： “老师来了……我说。”
说完这句话，他那对紧绷的狼耳尖几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仿佛自己也觉得这话说得太过突兀和不自然。他握着笔的手指收紧，指节再次泛白。
青霭彻底愣住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胀胀的。他看着烬尘那副明明做了件“好事”却浑身散发着“别烦我”气息、甚至连耳朵尖都透着别扭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差点二度遭殃的课桌……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瞬间包裹了他，驱散了所有尴尬和困意，只剩下满满的、不知所措的……懵。
他张了张嘴，想说“不用了”，或者“谢谢”，但看着对方那副“敢再多说一个字就揍你”的僵硬侧影，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指令操控了，乖乖地、慢慢地重新趴回了桌子上。这一次，他没有再试图用手支撑，只是小心翼翼地将脸颊侧贴在微凉的桌面上，尽量远离刚才磕到和……碰到烬尘手的地方。
闭上眼睛，却毫无睡意。心跳声在耳膜里鼓噪。额头上仿佛还残留着那一瞬间温热而略带坚硬的触感。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丝极淡的、属于烬尘的冷冽气息。
而旁边，烬尘感受到身旁的人终于安静下来，那紧绷的狼耳轮廓似乎才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松弛下来。他深色的眼眸望着窗外，空洞的目光似乎终于有了焦点，落在远处虚无的一点上。插在口袋里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才被撞到、还隐隐发热的指节。
教室里，午后的困倦依旧弥漫，月考的压力悬在头顶。但在这小小的、靠窗的角落里，一种全新的、懵懂的、带着彼此体温和心跳声的静谧，悄然降临。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午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