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里的海》笙敏

62、第六十二章

　　经纪人南忧把新人领到《逐光》剧组时，大家正围读剧本。

　　“介绍一下，江芊欢，21岁，北舞附中＋伯克利音乐系，唱跳创作全能。公司把她塞进咱们组演女三号‘林轻野’——就那个暗恋男主却没说出口的乐队主唱。”

　　南忧把履历往桌上一拍：“小姑娘第一次触电，各位老师多带带。”
　　许黎抬眼。

　　江芊欢穿了件oversized卫衣，丸子头，耳朵一排亮晶晶耳钉，笑得露出虎牙：“黎姐好，我超喜欢你去年那张《反舌》EP，循环了两个月。”
　　声音不大，却清爽真诚，像一杯柠檬气泡水。

　　刘佳田（男二）合上剧本，懒洋洋伸手：“刘佳田，剧组公认‘最吵’。以后对戏别怕，我嘴快但心软。”

　　余姚（音乐总监）点头致意，算打过招呼。
　　庞德伟（摄影指导）正调机器，抬手比了个OK，镜片后的眼睛却带着审视。

　　小助理小K坐在许黎旁边，把保温杯递过去，才看向新人：“金星泽，男主。今天第一场就是我和你对手戏，紧张的话可以提前走两遍。”
　　江芊欢鞠躬90度：“谢谢泽哥！”

　　许黎补妆，听见隔壁桌小声哼旋律，是《反舌》的Bridge。
　　江芊欢趴在化妆镜前写谱，一边哼一边用脚打拍子。

　　许黎敲隔板：“副歌的和弦走了小七级？原版是大七。”
　　江芊欢眼睛一亮：“我想把暗恋的感觉写得更悬一点，大七太‘确定’了。”

　　许黎挑眉：“改完发我听听。”
　　“真的？！”小姑娘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导演让男女主和江芊欢走机位。

　　江芊欢第一次吊威亚，起吊三秒就天旋地转，却死咬着牙没喊停。
　　落地时腿软，差点跪，许黎一把拎住她后领：“别逞强，先找重心。”

　　江芊欢鼻尖冒汗，却还是笑：“黎姐，你救场的样子好帅。”
　　许黎失笑：“少来，我救的是机位。”

　　金星泽在旁边把矿泉水拧松递过去，低声：“挺倔，跟你当年一个模子。”
　　许黎耸肩：“所以我得对她好一点。”

　　刘佳田招呼大家撸串。
　　大排档烟雾缭绕，江芊欢第一次喝啤酒，两口下去就脸红，抱着吉他给大家弹了一段原创Riff。

　　余姚拿手机录：“采样给我，下周OST里加进去。”
　　庞德伟把镜头对准她，难得开口：“别躲，脸上那点红很上镜。”

　　许黎咬着烤鱿鱼，看小姑娘被一圈人围着，既不怯场也不抢风头，分寸感意外地好。
　　金星泽给她递纸巾：“放心了？”
　　许黎眯眼：“暂时，再观察一个月。”
　　金星泽笑：“嘴硬。”

　　江芊欢抱着吉他，突然小声说：“黎姐，我粉丝后援会还没建，就被黑子骂资源咖，说我带资进组。”
　　许黎按了楼层，语气淡：“我当年被骂‘空降女主’时，连电梯都不敢一个人坐。”

　　“那你怎么熬过来的？”
　　“把业务能力熬成铁板，让他们挑不出刺。”许黎抬手揉了揉她丸子头，“等你哪天能现场一遍过，那些声音自然就小了。”

　　电梯门开，许黎走出去，回头补了一句：“明天6点练功房，敢迟到我就把你耳钉没收。”
　　江芊欢缩了缩脖子，眼睛却亮得像星星：“收到！”

　　酒店走廊尽头，谭雨泽靠在门口等。
　　许黎把外套甩给他：“新人还行，不讨厌。”

　　谭雨泽牵她进屋：“能让你说‘不讨厌’，那就是喜欢了。”
　　“喜欢谈不上，”许黎踢掉高跟鞋，“但至少——”

　　她想了想，嘴角一弯：“娱乐圈这趟浑水，又多了个能一起游上岸的。”

　　剧播出后。
　　#许黎现象级爆红#
　　#林轻野cut播放量破十亿#
　　#江芊欢首张EP横扫七大榜单#

　　凌晨两点，剧组收工。
　　保姆车门刚合上，阿KEN把手机往江芊欢面前一递——
　　“芊欢，你微博粉丝破三百万了！品牌方排队到明年，连高奢蓝血都给你升了title！”

　　江芊欢顶着一头古装头套，第一反应却是把屏幕调暗：“嘘，小点声，黎姐今天连轴转十八小时，刚睡着。”
　　前排的许黎窝在座椅里，帽檐盖住半张脸，睫毛都没动。

　　金星泽把空调调高两度，回头冲江芊欢竖食指，用气音道：“她起床气大，别吵。”
　　——“谁懂！林轻野最后那场哭戏，江芊欢一抬头我直接泪崩！”

　　——“新人杀疯了，内娱终于有会演戏的95花！”
　　——“听说OST是她许黎写的？编曲署名

　　X·L，就是她本名缩写！”
　　直播间人数飙到800万都是来看许黎的，但今天是江芊欢。主持人问：“芊欢现在最感谢谁？”

　　弹幕狂刷：金星泽！刘佳田！余姚！庞德伟！许黎！
　　江芊欢握着麦，忽然看向镜头外——

　　许黎正倚在灯架旁打哈欠，手里拎着她最爱的草莓牛奶。
　　“我最感谢……”江芊欢停顿，“一个凌晨两点还帮我顺台词，却假装自己只是在‘随便看看’的人。”

　　弹幕秒懂：
　　——“是许黎吧是吧是吧！”
　　——“救命，双女主CP感杀我！”

　　许黎把牛奶塞给她：“流量小花，注意身材管理。”
　　江芊欢戳吸管：“今天红毯我替你挡了三次‘艳压通稿’。”

　　许黎挑眉：“谁要你挡？”
　　“是我想挡。”江芊欢低头笑，“我红得这么快，别人都说我借了‘许黎’的东风。可我知道——”
　　她抬眼，虎牙闪了下：“是你把风让给了我。”

　　余姚举杯：“敬我们欢欢，新晋流量小花！”
　　刘佳田把一份合同推过去：“OST邀约，价格按天后级。”

　　庞德伟把相机对准她：“别眨眼，这张要登VOGUE内页。”
　　金星泽最后开口：“下周金鳞奖，最佳新人，你名字已经写在评委备忘录里。”

　　江芊欢一饮而尽，转身就把奖杯塞进许黎怀里：“借你吉言，现场一遍过。”
　　【后台走廊】

　　记者蜂拥而上：“芊欢，对‘小许黎’这个称号怎么看？”
　　江芊欢停步，镜头灯晃得人睁不开眼，她却笑得坦荡：

　　“许黎是我灯塔。灯塔不需要被复制，但被她照过的人，会学会发光。”
　　闪光灯连成一片。
　　没人看见，她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比了个“V”——

　　那是许黎教她的第一个手势：
　　“把胜利留给镜头，把野心留给黑夜。”
　　许黎刷着微博，忽然勾唇：“流量小花，热搜上说你抢了我代言？”

　　江芊欢凑过去看，瞳孔地震：“我这就让工作室澄清！”
　　许黎按住她：“澄清什么？品牌方刚给我发邮件，说升我全球大使——托你的福。”
　　江芊欢愣住。

　　许黎屈指弹她额头：“小傻子，流量是潮水，能把你推上来，也能把你卷下去。记住——”
　　她伸手，替江芊欢把碎发别到耳后：

　　“别做浪尖的泡沫，做海底的暗流，暗流，才决定潮水的方向。”
　　江芊欢望着窗外倒退的霓虹，忽然伸手抱住许黎，声音闷闷的：
　　“那我要做最大的暗流，然后——把你推向更高的海。”

　　许黎失笑，回抱她：“行啊，流量小花。明天6点练功房，迟到一秒，暗流也救不了你。”
　　红毯尽头，闪光灯像一场人工暴雪。

　　江芊欢一袭黑色鱼尾，后背开到腰窝，却别了一枚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草莓胸针——许黎去年杀青时随手丢给她的，说“挡烂桃花”。
　　她刚走完，弹幕就疯了：

　　——“救命，她后背那是刀疤？好A！”
　　——“楼上啥眼神，那是角色纹身贴！《暗涌》杀青纪念！”
　　——“黑红大战预定，坐等今晚屠榜。”

　　后台化妆间，许黎正闭眼让化妆师粘睫毛，手机震了一下。
　　【江芊欢：黎姐，我紧张。】
　　【许黎：把胸针转三圈，我开过光。】

　　三秒后，对面回了一张照片——小姑娘真转了三圈，还比了个丑丑的剪刀手。
　　【颁奖礼现场】
　　“最佳新人——江！芊！欢！”

　　镜头切到她，江芊欢却先往观众席第一排看：
　　许黎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冲她抬了抬下巴，像在说“去啊”。

　　那一刻，全场掌声成了背景音，她提着裙摆一步步走上台，每一步都踩在心跳上。
　　领奖词只有三句话：
　　“谢谢《逐光》剧组，让我遇见最好的对手和最好的老师。”

　　“谢谢许黎，她告诉我——流量是放大镜，不是遮羞布。”
　　“最后，谢谢我自己，没在长夜里弄丢那束光。”
　　台下，余姚吹了个嘹亮的口哨，刘佳田罕见地鼓掌鼓到发红，金星泽直接扛着相机冲上台：“别走！侧光绝了！”

　　【凌晨三点·庆功房车里】
　　江芊欢把奖杯塞进许黎怀里：“借你吉言，我赢了。”
　　许黎掂了掂，忽然笑：“知道这奖杯多重吗？3.2公斤，刚好是你去年掉的那两斤肉。”

　　江芊欢扑过去要捂她嘴，被谭雨泽一手拎住后领：“小花，注意形象，狗仔还在蹲。”
　　话音未落，车窗被轻叩三下。

　　南忧举着平板，脸色复杂：“芊欢，爆了。”
　　微博热搜第一：#江芊欢许黎同居#
　　配图是颁奖礼后台，江芊欢扑进许黎怀里，角度错位得像接吻。

　　【舆论场瞬间炸锅】
　　——“我就说双女主最好嗑！”
　　——“许黎不是三角恋？”
　　——“楼上瞎？谭雨泽在边上笑得比老父亲还慈祥。”

　　公关部焦头烂额，江芊欢却窝在沙发啃冰淇淋，许黎在给她擦嘴角的巧克力。
　　南忧咆哮：“你俩能不能收敛点！”
　　许黎抬眼：“收敛什么？她今晚拿的是最佳新人，又不是最佳暗恋。”

　　江芊欢举手：“要不我出柜？省得他们猜。”
　　“你敢！南忧头发又掉三根。
　　一直沉默的谭雨泽忽然开口：“我有个办法。”

　　他拿出手机，发了条微博：
　　【谭雨泽V：介绍一下，我未婚妻@许黎，和她养的小猫@江芊欢。】
　　配图是三人合照——
　　许黎坐在高脚凳上，江芊欢趴她膝盖睡觉，谭雨泽在给两人盖毯子。

　　服务器修了二十分钟，再打开时，风向彻底变了：
　　——“救命，这是什么神仙一家！”
　　——“嗑到了，嗑到了，原来是小姨子和姐夫！”
　　——“谁再说内娱没有真友情？”

　　清晨。
　　江芊欢顶着鸡窝头推门，发现许黎已经在压腿。
　　“热搜撤了？”
　　“没撤，但加了新词条。”许黎把手机扔给她。

　　#江芊欢许黎师徒#
　　广场第一条是陆毅发的视频——
　　江芊欢第一次吊威亚摔哭，许黎一边骂她“笨”一边给她上药；江芊欢第一次写歌卡住，许黎陪她熬到凌晨四点；江芊欢第一次吻戏NG，许黎拿自己脸当教具。
　　……

　　配文：
　　【陆毅V：有些人不是流星，是造星的人。】
　　江芊欢眼眶一热，手机却被抽走。
　　许黎拿胶带把手机粘到镜子顶端：“流量小花，练功时间到。

　　今天不劈叉180度，别想下来。”
　　江芊欢哀嚎着去拉腿，指尖却碰到镜面上的便利贴——

　　是许黎的字迹：“别怕高处，我在地面接着你。”
　　窗外，天光破晓。
　　两个女孩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像两棵并肩生长的树。

　　一棵是灯塔，一棵是暗流。
　　而潮水，正在她们脚下，悄悄改变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