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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萨克森的神树 ...
公元772年。
萨克森地区。
晨雾像一层半透的纱,笼罩在威悉河东岸的泥沼上,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轻微的铁锈味。
黑发青年跟在红褐发男人的身后,靴子陷进潮湿的土里,每一步的声音都被河滩吸了进去。
“你总是盯着地面看。”
红褐发男人——黑明突然停下,他转过身,左脸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伤疤像一条蜈蚣,这让他看起来异常的可怖。
“萨克森的土地又不会咬人。”
洛兰抬起眼睑,面上带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和浓浓的黑眼圈。
他天没亮就被黑明拉起来,走了几个小时到河畔。
作为一个穿越前不常锻炼的现代人,洛兰浑身已经被汗水打湿,几缕黑发贴在苍白的额头上,显得格外狼狈。
“我在看这些脚印。”他轻声说,抬手指向泥地上的痕迹,“野猪的,马匹的,人的……”
野猪脚印痕迹最新,是不久前留下的,边缘规整的马蹄印肯定不是处于部落联盟阶段的萨克森人能留下的,河滩上的鞋印也踩的到处都是。
而黑明——这位维杜金德公爵的副手,骁勇的萨克森战士,走过的脚印也一深一浅。
很明显,这里昨晚经过了一场交战,而在交战结束之后,黑明就马上来找自己了。
法兰克人和萨克森人的摩擦越来越严重了。
虽然自己有着对萨克森人来说相对宝贵的知识,但难保不会被抓壮丁上战场,趁着萨克森人还信任自己,这段时间就赶紧逃吧。
洛兰揉了揉酸胀的小腿,考虑到自己和对方武力值上的严重差距,他没有嘴上骂出声,只是撇了撇嘴。
“你不能因为自己一夜没睡觉,就让别人也不睡啊。”
黑明愣住了,眼底里闪过一丝错愕,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耳朵,似乎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他红褐色的眉毛拧成一团,“你以为我带你来河边是为了报复你?”
洛兰故意打了个夸张的哈欠,激道:“难道不是吗?”
相比维杜金德公爵,他的副手黑明显然没有那么沉得住气。
“诸神在上。”黑明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我是要带你去见神树,你这个不知感恩的混蛋。”
“神树?”洛兰轻声重复,故作散漫的神情慢慢褪去,露出底下掩藏的精明,“就是那棵能辨别谎言的橡树?”
黑明像是知道了自己被套话,没有再回答洛兰,甚至没有管洛兰话语中的冒犯,转身走向河岸深处。
他的背影在晨雾中显得格外高大,却为了照顾洛兰的体力放慢了速度。
这让洛兰敏锐地注意到他行走的不自然,也印证了之前的猜测,黑明的右腿确实有伤。
黑明疗伤的这段时间,正是他离开萨克森最好的时机……
“走快点!”黑明头也不回地吼道,声音直接打断洛兰的思考。
洛兰加快速度,追随着对方穿过最后一片芦苇丛,雾气突然散开,露出河岸高地上那棵参天橡树。
树干的宽度至少需要五个成年男子才能合抱,粗糙的树皮上刻满古老的符文。
树根盘踞的地面上散落着兽骨和青铜器皿,最粗的枝桠上悬挂着几颗死人头颅,都还很新鲜,没什么臭味,头发上凝结着暗红的血块。
这一片的时间都如同停滞了一样,没有微风,没有晨雾,也没有昆虫水鸟的声音。
洛兰的喉咙发紧。
既不是因为担心眼前的景象,也不是因为担心黑明杀人灭口,而是因为这棵树比他想象中的死亡更具压迫感。
只要看着,就让人心生恐惧。
这应该是这个世界独有的神秘学生物,就如同维杜金德口中拥有“天赋”,被神赐福的黑明和山里的魔精一般,是同一类东西。
洛兰一点都不想和这类不科学的东西打交道,以他的经验,碰上这种不科学的东西,倒霉的一定是自己。
早知如此,昨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跑。
黑明的声音突然变得庄重,他单膝跪地,将战斧解下,平放在树根前,“审判之树。”
树冠投下的阴影仿佛有生命般在地面扭曲,树叶无风自动,枝条伸展,散发着旺盛的生命力,像是在回应黑明的话一般。
……完了,跑不掉了。
现在他要是敢跑,黑明就敢把他抓回来。
“重复我的话。”黑明提醒洛兰道。
“以战士的血与斧为证。”
洛兰注意到黑明的手正按在斧刃上,鲜血顺着锋刃滴落在树根上,那血液竟像被吸收般渗入树皮,消失得无影无踪。
“以世代流淌在萨克森人血脉中的勇气为誓。”
树干上的符文从下至上逐一亮起,洛兰不合时宜的想到了现代缠着彩灯的圣诞树,莫名对这渗人的神树多了许多亲切感。
“我将与萨克森的土地同生共息。”
他缓缓复述着,感觉自己每个说出来的音节都在空气中凝结成实体,树冠上的绿叶如同关心孩子的亲人般沙沙作响,细细询问。
“此誓将随橡果落地生根,与威悉河水奔流不息。”
“直至日轮西沉,星辰陨落。”
仪式结束了。
黑明缓缓站起身,随手抹去掌心的血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打量着洛兰困惑的表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你以为会出什么事?”黑明拍了拍粗糙的树皮,“神树只惩罚背叛者,不伤害自家人。”
洛兰眨了眨眼,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就这样?不需要献祭什么?不用付出代价?”
“代价?”黑明弯腰捡起战斧,动作因腿伤而略显迟缓,“你已经一大早在树根前立下誓言,这就是最大的代价。”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洛兰,“现在你的命运已经和萨克森纠缠在一起了。”
洛兰再次抬头望向神树,他惊讶地发现,原先内心的恐惧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竟然传来一种奇异的温暖,就像久别重逢的亲人轻柔的抚摸。
“感觉到了?”黑明的眼神变得柔和,“这就是神树的认可。从今天起,无论你走到哪里,威悉河的水都会为你指明回家的路,萨克森的风会为你带来亲人的消息。”
“手机?”洛兰第一次失态的脱口而出道。
“什么?”
“那个风不是能为我带来亲人的消息吗?”
“……不是传话用的,是你牵挂的人死的时候,你能在心里第一时间得知,是一种预感。”
“原来是发讣告用的。”
“?”
“听不懂你在讲什么。”黑明走路时,右腿已经不再跛行,“维杜金德大人还等着见你,春祭前我们要准备好足够的药草。”
啧,腿就这么好了?
洛兰默默思忖着,同时接话道:“你知道的,我一来就失忆了,如今是认不出一点草药。”
“那就去给昨晚那些受伤的小伙子们包扎,你不是很了解这些吗?”
“……我以为我能睡个回笼觉。”
“没事。”黑明头也不回,“明天你可以睡到日出再起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难得的笑意,“毕竟你现在是自家人了。”
“每一个萨克森人都有这一遭吗?”
“只有萨克森战士有这一遭。”
洛兰目送黑明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确认对方离开后,脸上的欣喜神色渐渐褪去。
“自家人?”他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仪式完成的一瞬间,自己对那棵树的印象都颠覆了,看那些死人头颅都觉得眉清目秀。
或许神树真有什么见鬼的亲和力加成,但自己不可能连潜在的危险都不在乎——那棵神树周围除了草,半点生命都没有,怎么可能是什么正经地方。
如果他真是失忆的愣头青,这会儿已经被萨克森宣誓那一串家人,荣誉,还有那棵树迷的五迷三道了,怕是上了贼船还不自知。
黑明过来的一路都不和他说话,应该是受了维杜金德的吩咐。
过会儿还要和这位公爵谈话,也不知道对方在这之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想,穿过几座低矮的茅屋,洛兰来到村落中央的长屋前。
这座以巨石为地基,用橡木搭建的建筑比周围的房屋高出许多,屋檐下悬挂着风干的草药和兽骨。
门口站着两名持斧卫士,看到洛兰后,就默默让开了道路。
屋内光线昏暗,维杜金德公爵正俯身查看一张摊开的兽皮地图。
与副手黑明的粗犷风格不同,这位萨克森公爵有着能被法兰克人称为优雅的气质——灰白色的长发整齐地束在脑后,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点划。
“啊,我们的学者。”维杜金德抬起头,深陷的眼窝中,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四五十岁的年纪看起来仍然神采奕奕,“成为萨克森人的感觉怎么样?”
“托公爵的福,很坏,我只想睡觉。”洛兰微微欠身,“我不太理解您叫我来干什么,这就是萨克森人之间的相处方式吗?”
维杜金德被这个玩笑逗乐了一声,指向地图上的一处标记,“我叫你来,是因为你现在有资格知道这个——有些法兰克人手伸的太长,都打算越过威悉河了。”
他的指尖划过一道弧线,“未统一的萨克森与统一了法兰克的查理正面对抗是不明智的,所以……”
“您打算投降?”
“不,当然不,森林可是萨克森的天下,我会给他们一个难忘的教训,让他们明白萨克森是块难啃的骨头,老实啃他们的伦巴蒂王国去!”
“嗯嗯。”洛兰嘴里发着无意义的声音。
不管维杜金德现在看起来有多么胜券在握,设了多少局,在洛兰穿越前的历史上,萨克森就是被法兰克吞并了。
也不知道这个有神秘学的奇幻世界,能不能让萨克森翻盘。
屋角的阴影里突然传来一声轻响,洛兰这才发现,那里跪着个被麻绳捆住的男人。
金发碧眼,高挺的鼻梁,典型的贵族长相,那人虽然遍体鳞伤,但眼神依然锐利如鹰。
看起来是没有用刑。
“这位是阿达尔伯特,昨晚的斥候队长。”维杜金德的声音依然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带着十二个精锐骑兵就想渡过威悉河。”
啊,送装备的的公子哥。
要知道现在铁器、防具和马具可贵的厉害,更别提精锐骑兵一整套的那种了,只有大领主才养得起。
也不知道这十二套装备是他亲戚的,还是他长官的?
俘虏冷笑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说:“然后被你们的树妖袭击了,这就是萨克森人的骁勇善战?躲在怪物背后?”
维杜金德不紧不慢地走到俘虏面前,在俘虏倔强的盯着他时,狠狠照脸扇了对方一巴掌。
“是神树。”
“你们这群没种的法兰克人还躲在铁甲背后呢。”维杜金德转头看向洛兰。
“你觉得呢,学者?”
洛兰注意到公爵的手指在微微颤抖,这个看似从容的老人其实在强忍怒火,生怕公爵在屋内被气的一命呜呼,护卫冲进来把他擒拿,于是他顺从的回答:“您说的对。”
公爵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阿达尔伯特看着洛兰,突然挣扎着站起来,“卑鄙的萨克森蛮子,还抓其他国的学者当俘虏!”
萨克森是一个以日耳曼人种为主的联盟部落,而洛兰,一个身穿的现代人,混在一群身强体壮的日耳曼人里,没人能找得到他,但单拎这长相出来就极其显眼了。
年轻人愤怒的一个头锤撞过去,被人高马大的公爵轻松的躲掉,还被重新压着把腿也捆起来了。
洛兰缓步走向被捆缚的法兰克骑士,皮靴底碾过地面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在距离对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让阳光从背后照来,使自己的面容隐在阴影中。
“骑士大人似乎很爱幻想。”洛兰用萨克森口音说道,“我猜接下来,你还要说我是伦巴蒂王国派来的叛徒?”
阿达尔伯特挣扎着抬头,盯着洛兰看了数秒,又闭上眼,撇过头,不再说话了。
维杜金德摩挲着下巴的胡须,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在洛兰刚转身准备走人的时候,公爵突然把桌上的地图拿起来。
“既然骑士大人这么有活力,”他将地图在阿达尔伯特面前展开,“和我讲讲,你们在威悉河哪里安营了呗。”
“想知道?”阿达尔伯特依旧紧闭双眼,嘴上还不忘嘲讽,“等你们被打了就知道了。”
因为被攻击的不是神树,公爵的表现比一开始大度了许多。
“带下去。”公爵叫守卫入内,“先脱光了绑台上,好歹是个贵族。”
这个时代,不杀贵族是各国上层阶级之间心知肚明的一项潜规则。
先不提被俘虏的贵族最终是否会被赎走,谈判的价值之类的,光是留下他们的命就是在救未来的自己,这一点就够了。
维杜金德虽然不认为自己会有当俘虏的一天,但他也没有想和所有势力都对着干的意思。
只能暂且从精神上进行侮辱。
“骑士啊……”维杜金德轻哼一声,重新坐回他的橡木椅,“不过很快就会老实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洛兰一眼。
洛兰假装没看懂话中的暗示,“没别的事我就去睡觉了。”
“别急。”维杜金德从桌下取出一个用鹿皮包裹的物件,“先看看这个。”
里面躺着几颗干瘪的暗红色蘑菇,表面布满龟裂的白色斑点。
“自然的礼物,”公爵用指尖捻起一颗,“去年秋季时神树下的收获。”
“明晚你去营地,把这些混入马料。”
嚯,吃了能见小人的毒蘑菇。
洛兰曾经看过这种植物的科普——毒蝇伞,带有神经毒性,一种能致幻的毒蘑菇。
不至于称为致命剧毒,但长在神树下……毒性可能就要打个问号了。
“我需要一个向导。”洛兰谨慎地接过包有蘑菇干的鹿皮,“最好是熟悉法兰克营地的人。
“这倒是没有。”维杜金德看似为难的思索,“不过你可以再去和那位骑士聊聊,毕竟你套话一向比我厉害。”
一毛不拔啊,老东西。
“那我可能去了就回不来了。”
“黑明到时候会和你一起”
“行了,不是想睡觉吗?现在赶紧出去吧,不然一会儿等黑明来汇报,你又要被他逮住了。”
避雷,虽然标题打的是1999,但其实当做魔法版的法兰克史同看也没什么关系[捂脸笑哭]
维杜金德和黑明史料记载有点少,我就自由发挥了[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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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萨克森的神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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