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像下命高悬》梦鹊

59、第59章 发烧

　　许熙木和飞星跟着众人往外撤。齐霄很快也把雨娘带回到队伍里，雨娘怀里抱着纳雅，孩子的小脸吓得发白。雨娘伸手紧紧抱着孩子，一边跟着走，一边安抚地拍着。

　　没一会儿，赛乐也从后面追了上来，喘着粗气，抬手往前一指，和身边的人喊道：

　　“都跟紧，别掉队！”

　　飞星走在最前面。他最熟这条路，一边拨开挡路的藤条，一边喊：

　　“这边，这边！”

　　小道越走越窄小，路面也更难走。脚下有杂乱的树根、碎石，还有湿滑的泥，脚底一踩偏就可能摔倒。人们人挤人往外走，背着大包小包，有的扶着老人，还有的抱着孩子，没人敢停下。

　　这时，一个男人脚下一滑，发出一声惊呼。许熙木伸手扶住他。那男人先是低声道了谢，又往回看，低声道：

　　“天呐……”

　　许熙木打断他：

　　“别往回看，往前走。”

　　男人看了她一眼，又问：

　　“那些人会追上来吗？”

　　许熙木说：

　　“不要想这些。安心地走。”

　　她把他塞进人群里。男人一愣，点点头，没有再说话，跟着继续往前走。

　　许熙木咳嗽了两声。她肩膀的伤口早在频繁的动作里被扯开，鲜血涌出来，打湿了衣服，顺着胳膊往下淌，再到指尖滴落在地上。绑着的布条还在皮肤上，走一步疼一下。

　　她没心情去管这些，只是继续伸手扶住那些要摔倒的人，帮着整理队伍。

　　没过几分钟，后方响起哨声。

　　许熙木和齐霄对视一眼。她对飞星说：

　　“我和齐兄去。你们带着人赶紧走，继续往前，我们会追上来。”

　　飞星急切道：“我也...”

　　话还没说完，身子抖了一下。赛乐见状也没再说什么，只道：

　　“好，我带着飞星，你们去吧，放心。”

　　飞星明白，自己去了只是添乱，只能跟着赛乐离开。

　　许熙木和齐霄顺着哨声一路往后。

　　很快，两侧出现了几个黑衣人。为首那人浑身血迹，衣服上也沾着泥。他拔出刀，一声不吭冲上来。刀刃带着风声，直奔许熙木而来。

　　齐霄抬手，和他拼杀在一起。但人太多，又有一人冲上来。刀光一闪，许熙木挥剑阻挡，疼得闷哼一声。刀刃撞在一起，她感到伤口又是一阵撕裂，眼前一黑。

　　可这时候不能倒，倒了就是死。

　　她双手吃力，用力一顶，把那人的刀劈开，退了一步。

　　齐霄大声喊道：

　　“拦住他们！”

　　敌人大概四五个，硬是被他们俩拦在这儿。队伍渐渐远去，那几人也急了，出手越发用力。

　　又是一人抄着匕首冲上来。齐霄抬脚把人踢开，许熙木补刀，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没有犹豫。齐霄一手划开一人的喉咙。

　　上次她还在为杀人害怕，可这一刻，她出手很快，没有停顿。

　　齐霄扶了她一下，目光扫过她的伤口。血已经把整个袖子染红了，她却没有停手。

　　这也是演出来的吗？

　　他心里一紧。可他也清楚，演戏哪用如此拼命。她挡在这，只是为了让那些人走出去。

　　齐霄看见队伍已经走得够远，立刻对她说：

　　“走，我们离开这儿。”

　　两人又是几次交手。齐霄找准机会，把剑丢了出去，一剑插在那人肩上。他拉着许熙木就走，窜进林子里。

　　枝条啪嗒啪嗒打在脸上，也打在身上，伤口一碰就疼。落叶在脚下嘎吱嘎吱响，脚步一急就会滑。

　　许熙木一边跑，血一边往下滴。跑了几十米，她腿下一软，差点跌倒。

　　齐霄把她抱起来，继续往前跑。

　　等到身后完全没了动静，他们才躲到一块巨石后面。齐霄把她放下，伸手想去碰她的伤口，可刚摸到布料，就感到她身子一阵颤抖。

　　齐霄抿紧嘴唇，急切道：

　　“你傻不傻？”

　　他看着她，心里又急又恼。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先不管，可她这样下去，是真的会死。

　　他忍不住问：

　　“你完全可以和他们一起走。那些人要杀谁，也不一定会波及到你。”

　　许熙木抬头，脸上全是汗，也有血。她抬手就是一巴掌，糊在齐霄脸上，留下几道血印。

　　“说什么呢？”

　　她喘着气，又说：

　　“我要是那样的人，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齐霄怔住，脸上火辣辣的。他想再说，却把话咽了回去。很多事他现在说不清，也不该在这里吵。

　　他慢慢揭开布料，擦掉血，再把布重新按好。

　　许熙木痛呼一声，一动就疼，指尖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

　　齐霄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

　　“你来这儿，不是为了查金像吗？”

　　许熙木看着他，喘得很重。

　　“我是为了查金像。”

　　她停了一下，声音更轻了些，却很坚定：

　　“可有些事情，比我想要的真相，比我的命更重要。”

　　齐霄心里一震，问道：

　　“你就不怕出意外？”

　　“怕。我怕的事有很多。”

　　许熙木抬眼看他，咬着牙把话说完：

　　“可如果我哪天到了见死不救的地步，那我和死了也没有区别。”

　　齐霄一顿，没有再说话，只低头继续擦血、包扎。等布条系好，他才说：

　　“走，我带你回去。”

　　他把许熙木抱起来。许熙木挣扎了两下，齐霄把她抱得更稳。

　　“靠我一下吧。”

　　他叹了口气，又看了她一眼：

　　“至少在救人的这件事上，我和你是一边的。”

　　他带着她走出林子，和那群人会合。黑衣人没有再追上来。

　　会合后，齐霄带着众人去了最近的城镇。他让人传信，安排人手来接应。随后他对飞星说：

　　“我的人到了，就能把大家安排走。你们几个跟我回去。”

　　他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

　　“我带你们回京城。”

　　飞星一身破破烂烂，脸上灰一道白一道，正喘着气，他点头：

　　“好，我们跟你回去。”

　　赛乐扶着飞星，雨娘拉着纳雅，四个人跟着齐霄和许熙木一起回了客栈。

　　进了房间，赛乐赶紧给许熙木包扎、清理伤口，她看着那道伤，皱着眉。

　　“这怕是要发热。”

　　齐霄点头。

　　“我照顾她。你去安抚一下其他人，别让人乱想。”

　　等人都走了，齐霄坐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热得吓人。

　　许熙木躺在床上，眼前一阵阵发晕，可还是想起来。

　　齐霄立刻把她扶回去。

　　“别动。”

　　许熙木摇头，嗓子干哑：

　　“我还有事要问飞星。”

　　齐霄看着她：

　　“什么事能有你的身体重要？”

　　许熙木还想撑着，齐霄没让她再起。他把杯子端过来，小心抬起她的头。

　　“喝点水。慢点，慢点。”

　　水顺着她的唇角流下来。齐霄拿帕子擦掉。

　　“我让小二煮了粥，一会儿送来。”

　　许熙木梗着脖子，还是要说：

　　“我们得尽快回京城。这事得报给陛下。太子那边出了事，他恐怕会想出更多的主意。”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声音时高时低，像是停不下来：

　　齐霄抬手捂住她的嘴。

　　许熙木懵了，眼睛睁大：

　　“唔唔！”

　　齐霄沉声说：

　　“先退烧，好吗？”

　　他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放轻了些。

　　“不要想那些。有我在呢。”

　　他没松手，又补了一句：

　　“好好吃饭，好好喝水，好好睡觉。我帮你，我都帮你，好不好？我的小祖宗。”

　　“唔唔唔...”

　　许熙木有些无奈，只能点点头，闭上眼睛。

　　齐霄坐在她身边一动不动，看着她睡。她皱眉的时候，他就把凉帕子放在她额头上；她呼吸乱的时候，他就把杯子放近些，等她醒了再喂两口。

　　一夜过去，许熙木的烧终于退了。

　　天又亮了些，齐霄还靠着墙坐着，脑袋一点一点的。

　　许熙木睁开眼，就看见他是这个样子。她笑了一声，伸手推了推他。

　　“好了好了，去休息一会吧，我感觉好多了。”

　　齐霄迷迷糊糊地动了动，身子一歪，整个人一下子往前倒。她下意识伸手撑住他。

　　等齐霄睁开眼，就发现他和她贴得很近，鼻尖几乎要碰到鼻尖，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就那样看着他。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动弹。

　　许熙木看着他，眼底带着熬出来的红血丝，嘴角也裂了。她鼻子一酸，低声说：

　　“你还在这撑着干什么？”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伸手，突然摸了一下他的脸。

　　齐霄的眼睛一下睁大，脸一下红到头顶，再到耳朵。他猛地坐回去，磕巴着说：

　　“抱、抱歉。我...我回房间去休息。”

　　他脑子还迷糊，往外走的时候差点撞到门上，又回头急急说：

　　“你睡吧，你睡吧。我一会叫小二把饭给你端上来。”

　　许熙木乐了两声：

　　“齐兄快去吧。”

　　等人走了，许熙木眼睛一转，觉得齐霄不在正好。她穿好鞋，直奔飞星的房间，抬手敲敲门。

　　“飞星，你在吗？”

　　里边有些杂乱，她眉毛一皱，心里一紧，怕又有人来。

　　她推开门走进去，就见飞星拿着碗，正要喂雨娘。雨娘左躲右躲，飞星在那儿苦苦哀求。

　　“求求你啦，就吃一点，你一天没吃饭了。”

　　雨娘赌气地别过脸。

　　两个人在那里叽叽喳喳的。

　　许熙木看向赛乐，赛乐一耸肩。

　　“没事，小别扭罢了。”

　　她笑着说，眼里却没什么担心。

　　许熙木也放下心来，走过去对飞星说：

　　“待到回京，希望你和我走一趟，去面见陛下，把这一切一五一十说清楚。”

　　飞星一愣，苦笑了一声。

　　“那我怕不是要被砍了头。”

　　许熙木摇头。

　　“你现在是我的人，不是谷主了。”

　　飞星笑了笑，神色也松了一点。

　　许熙木沉声道：

　　“这次一定要让太子吃个大亏，最好让他丢了这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