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像下命高悬》梦鹊

62、第62章 匪贼

　　赤沙这地方，和金柏城不同。

　　金柏城是因为地界不好，所以没人管。而赤沙，则是因为处在煜国领土边缘，皇帝管不着，这地方就变成了当地势力、氏族争夺的香饽饽。

　　又跑了一天，许熙木看到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城市，脚下的土已经变成了沙子，是真正的沙漠。太阳越来越高，晒得她皮肤都有些泛红。

　　“这就是赤沙了。”

　　齐霄回头把帽子压好：

　　“戴好，不然会晒伤的。”

　　明明已经入秋，但此地和酷暑时节别无二致。

　　城门口的守卫也没有穿着铠甲，而是一身轻装，腰挎弯刀。看见他们来了，也并没有太多警惕，只问了一句：

　　“来干什么的？”

　　“行商。”

　　就这么一句话，他俩便被放了进去。

　　走在城里，那股热闹劲扑面而来。这里的道路极宽，马车来来往往，几乎人人都带着武器。

　　他们俩去客栈开了两间房，稍作休整后，便开始打听消息。

　　客栈的老板娘给他们指了一处：

　　“去流沙阁。那可是我们这儿知道东西最多的地方了。”

　　老板娘扫了一眼他俩，笑道：

　　“不过那地方崇尚强者为王。若想知道点什么，只怕光有银子还不够。我看二位都是习武之人，我也不多说，你们自己决断吧。就在这城北，你们看见一座高楼，写着‘流沙阁’就没错了。”

　　“好。”

　　许熙木抱拳：

　　“多谢。”

　　她和齐霄走出去，往北边去。

　　“流沙阁难不成需要打一架？”

　　她摩拳擦掌，又瞟了一眼齐霄，“嗯，齐公子行吗？”

　　齐霄看着她一扫一扫的小眼神，都乐了：

　　“姑娘武艺好，倒也不必瞒着我。我们见机行事吧。”

　　“好。”

　　许熙木欣然同意。

　　两人一路向北，果然看见一座高楼矗立其中，比周围的房子高出一大截，走过去更觉气派。门口聚着许多人，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许熙木和齐霄对视一眼，也没说话，凑过去看。

　　只见门口有个男人像是在告状，拍着胸脯大声怒吼：

　　“你们这不公平！上次第八层分明不是这人，我都通过了，为什么这次又改了？”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没错！”

　　“你们找来的这是什么人？也太厉害了！刁难人！”

　　门内走出一个女人，头发随意扎在脑后，穿着一条高开叉长裙，随便往门边一靠，就没人敢说话了。

　　她说道：

　　“这就是我们流沙阁的规矩。打得越高，情报越便宜。你们打不过，就不要废话。”

　　说着，她把刀抽出一截：

　　“再闹，我可不是吃素的。”

　　这话说完，那男人吓得后退缩了一下，嘴巴张了张，半天没再说别的，只是气哼哼地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开。其他人一看这人走了，也当即鸟兽散，门前一下冷清下来。

　　那女人见许熙木二人没走，挑了挑眉：

　　“两位第一次来？”

　　她也不多说，转身往里走。

　　许熙木跟上。

　　流沙阁里面更大，往上一看，层层叠叠，数不清有几层。他们被领到一个柜台前。

　　“想知道什么？所有的事情、线索都要一一登记。”

　　那柜台后的人把这里说得和正经商铺一样。

　　许熙木他们写完，又把表格交上去。没过一会儿，价目就出来了。

　　“多少？”

　　齐霄喃喃出声，捏着那张纸，沉默了一下：

　　“五百金？”

　　他的表情有些呆滞：

　　“上次在无情谷我已经把我好几年的零用都透支出去了。”

　　许熙木耸耸肩，也没这么多钱，她根本没想到来赤沙竟有如此花销。

　　旁边的女人一直在看着他们，笑道：

　　“我这流沙阁有个规矩，达成条件，一分不收，你们还能成为我流沙阁的座上宾，如何？”

　　许熙木猜测：

　　“莫非是比武？”

　　女人笑了：

　　“看来你已经听说过我们的一些事。没错，我们这儿设有十道关卡，过一道，这费用就少一成。若能过十道，一分不要。两位不知是否愿意挑战呀？”

　　“容我们三思。”

　　齐霄把人拉走，到一旁没人的角落。

　　“婉晴，你想去？”

　　许熙木点点头：

　　“能免费当然是最好。就算达不到第十层，便宜多少是多少，我也没带那么多钱。”

　　齐霄叹了口气：

　　“婉晴，你实话同我说。你是否是那天万福楼里偷听的人？”

　　“什么？”

　　许熙木连连摆手：

　　“我不是。”

　　“你逃到青楼，把我骗过去，恕我冒昧，我给你上药时看见了那红痣...”

　　齐霄伸手把许熙木的头发整理了一下：

　　“我只是担心。你若承认了，我就知道你武功高强，别的不多问你一句。”

　　许熙木看着他。

　　齐霄的目光看起来和平时并无不同，只是多了些担忧和急切。

　　她犹豫再三，还是点了头：

　　“嗯，就是我。”

　　“好。”

　　齐霄没再说什么，只道：

　　“那便去吧。不要逞强。”

　　他的手轻轻抚过许熙木的脸。

　　两人回去，女人见他们同意了，便领着人往二楼走：

　　“最开始这几层是最简单的。不知谁来？”

　　她目光扫过两人，没在任何人身上多停留，只是侧身让开通往内部的道路：

　　“我们这边是选手，另一边是观众席。”

　　齐霄向后退了一步，那人便懂了：

　　“这位公子，你去那边找地方坐。只要这位姑娘能胜个两场，你就能去内场。”

　　她带着许熙木走进通道。

　　通道很长，一眼望不到尽头。但和飞星的大迷宫不一样，这里的通道又直又亮，隐隐能听到两侧外面的欢呼声。

　　尽头是一间休息室，坐着不少人。有些衣着富贵，正拉着选手不知道说什么；有些衣衫褴褛，目光凶狠地盯着赛场方向。

　　“新人。”

　　其中一人走过来，看向许熙木：

　　“记得啊，第三层的家伙喜欢用脚勾人；第五层那个，腰后边藏了个匕首。”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

　　许熙木默默听着，他们选手之间并不是对手，对手是这些层的把守人，自是其他人打的越多越好，消耗对手的状态。

　　那几个人喊着，语气热烈，恨不得许熙木把守关的全捅死，好让他们也轻松些。

　　他们又低声嘀咕：

　　“那第八层的像是疯了一样，不知道从哪找来的。”

　　许熙木点点头，记在心里。

　　很快就轮到她了。

　　从大门走出去，是一个广阔的圆形角斗场，四周坐满了人。

　　许熙木扫了一圈，没看到齐霄在哪。她收敛心神，看向对面的人。

　　是个彪形大汉。

　　裁判员站在场地中间，开始宣布规则：

　　“点到为止，不准故意造成肢体残缺，更不允许故意下死手。但刀剑无眼，意外必不可免，若不小心出了性命，双方都不得追究。明白了吗？”

　　“明白！”

　　对面的人大声应道。

　　许熙木也跟着应了一声。

　　裁判点点头，往后退到边缘：

　　“三、二、一，开始！”

　　许熙木眼前一花，对面那人没有丝毫迟疑，直冲她而来。

　　她后退一步，蓄势待发，长弯刀微微拔起，等人冲到面前的一瞬间，抬手挥刀。

　　刀刃划出一声破空声，直接撞在男人劈砍而下的刀锋上，将他震退。她前进一步，扭腰上跃，直奔中门空档，刀尖往上一划，停在男人咽喉处。

　　结束了。

　　对面的人愣住了，连周围观众席也沉默了一瞬，随后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

　　“我压她赢！”

　　“我也是，我也是！这人是谁？看着面生！”

　　他们欢呼着。

　　许熙木收刀入鞘，对面的男人一抱拳，对这个结果也并无异议，只是转身离开。

　　裁判宣布：

　　“这位小姐获胜！”

　　他拿出一个号码牌：

　　“这位小姐的编号是四十六号！”

　　他举起来给四周看了看，再递给许熙木：

　　“小姐，这里没有人会问你的名字，你有的只有号码。请继续努力！现在请去休息室休息半个时辰，然后可以前往第二层。当然，您若想提前行动，和里面的人说一声就好。”

　　许熙木回到刚才的休息室，那几人立刻围了上来：

　　“女侠！”

　　他们一抱拳：

　　“武功高强！”

　　其中刚才那位衣衫褴褛的人走得最快，他跟着寒暄了几句，等其他人都走后，才示意许熙木到一旁：

　　“女侠，请随我来这边。”

　　许熙木跟上去，只见那人左看右看，低声道：

　　“女侠，实不相瞒，我刚才输在了第八层。女侠您或许不知道，第八层往上的守关人一般只有一个，而若他们负了伤，那替补的实力便会大大减弱。”

　　他抹了把脸：

　　“我那村子里的家人，都被那该死的土匪给劫走了。我实在没钱，一成都掏不出来，流沙阁从不容情。我知道，但我...我必须找到他们被关在哪里。我就差一点了。小姐，求求你！”

　　许熙木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

　　“你让我下狠手，我做不到。但是如果我能到达最顶端，或许能帮你问问。这是最多了。”

　　男人失望地垂下肩膀：

　　“...谢谢您。”

　　他离开了，又回到刚才那个角落里，缩着身子坐下。

　　许熙木没有动摇，而是拿好武器，去找门口的人：

　　“我要提前进行第二层。”

　　“好，您稍等。一刻钟后我来找您。”

　　那人步履匆匆地离开。

　　很快，外面又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声浪：

　　“我压她！”

　　“我也是，我也是！”

　　此起彼伏。

　　这地方最大的收入，恐怕不是情报挣的钱，而是这赌博。

　　许熙木靠在一边等候，倒也觉得很正常。

　　没一会儿那人便回来了：

　　“请随我来，四十六号。”

　　许熙木跟着他，从右边走上长长的楼梯。第二层是个更大的比武场，许多座位上的人刚刚坐下，面色潮红。一迎上她的目光，立刻挥胳膊喊起来：

　　“四十六！让我挣上一笔！”

　　许熙木捏着刀柄，看向对面。

　　这次出现的是一个精瘦的女人，手持双刀，脸上缠着布，整个人像蒙在阴影里。

　　裁判没有多言，直接开始倒计时：

　　“三、二、一，开始！”

　　对面的人比刚才那个男人脚步快得多，却听不见任何响动，像一道暗影一般掠了过来。

　　刀光一闪，许熙木后退一步，鼻尖都感到一阵凉风。她抬刀格开，刀锋撞在一起，金属声炸开，随后她向右闪开，挥刀斩向对手的胳膊。

　　两人错身而过。

　　许熙木摸了一下肩膀，旧伤隐隐有些撕裂。

　　这人怕是看出了她受过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