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纪鱼春》笙敏

16、纪狗

　　出分那天，太阳照常升起，只是比往常更亮一点。
　　省教育局官网凌晨五点放榜，页面刚刷出来，（4）班的□□群就炸了——

　　【我靠！全省前二被咱们学校包了！】
　　【莫于清717，第一】
　　【纪柯铭712，第二】
　　【……这不是男朋友吗？！这俩谈着恋爱顺手把省状元给包了？！】

　　六点二十，早读铃响。两人踩着铃并肩进教室，一个白T，一个黑T，像把夜与昼穿在身上。班主任老周站在讲台，手里拎着两本崭新的《五三》，抬眼一扫，又把书放下，摆烂似地挥挥手：

　　“你俩——去小卖部帮我买瓶乌龙茶，要冰的，顺便给自己拿点想要的。以后我的早读，你们可以不来。”
　　全班哗然。
　　纪柯铭吹了声口哨，顺手把莫于清的书包接过来搭在自己肩上：“收到，领导。”

　　老周又补一句：“别太过分，别在学校亲亲抱抱，其他随意。”
　　底下同学齐声：“噫——”
　　莫于清耳尖微红，却淡定地抬手：“老师，找零记得要回来。”
　　全班笑疯。

　　两人真就转去了小卖部。
　　阿姨远远看见，直接把冰柜门打开：“省状元来了！今天随便拿，阿姨请客！”

　　纪柯铭不客气，扫货：酸奶、辣条、跳跳糖、新出的青提冰棒。莫于清只拿了一盒低脂牛奶，想了想，又往篮子里塞了两包酸奶味软糖——纪柯铭每次辣得斯哈斯哈，就靠这个解辣。

　　结账时，阿姨把扫码枪一推：“免单！照片贴我墙上，明年招生简章。”
　　莫于清难得弯眼：“谢谢阿姨，但钱还是要给。”他递过去一张二十，顺手把照片从她手机相册里删掉，“免单会被人说走后门。”

　　纪柯铭笑得牙花都露出来：“老婆说得对，我们走前门，光明正大。”
　　教室的“空气养老区”回到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被全班自发升级为“神域”——桌面永远干净，椅子自带软垫，抽屉里塞满零食，还贴着小纸条：

　　【学神随便吃！续命用！】
　　【求沾沾欧气！】
　　【不谈恋爱，考不到700，QAQ】
　　纪柯铭把软糖抛给前排，准确落入女生笔袋：“借你笔气，选择题全对。”

　　莫于清打开牛奶，吸管戳进去，顺手把纪柯铭乱扔的糖纸折成四方形，推进他手心：“垃圾别留证据。”
　　前排有人偷偷回头，看见两人肩膀抵着肩膀，一个写代码，一个看卫星轨道公式，耳机还共用一只，顿时被“学术狗粮”噎得转回去。

　　一周后，年级组开了个短会，出台《关于对特殊贡献学生的管理意见》——简称“放养协议”。

　　内容只有三条：
　　1.早读、晚自习可自主安排，无需请假。
　　2.校内实验室、机房全天开放，钥匙自己管。
　　3.每次月考仍须参加，以供学弟学妹瞻仰。

　　文件末尾，校长亲笔签名，还盖了鲜红公章。
　　纪柯铭把协议折成纸飞机，从三楼放飞，纸飞机盘旋一圈，精准落进楼下“高考心愿箱”。他双手插兜，朝莫于清挑眉：“老婆，我们合法自由了。”
　　莫于清把飞机捡回来，抚平折痕，夹进自己的物理笔记：“留好，十年后拍卖。”

　　然而学神也有烦恼。
　　学神也有烦恼，谁胡扯淡呢，但事实学神确实有烦恼。
　　市里电视台要来拍专题片《双子星的成长之路》，教务处把两人叫到办公室。

　　“形象重要，你俩——别穿校服上镜，显得活泼点。”
　　纪柯铭：“能戴口罩吗？”
　　“……不能。”
　　莫于清：“能只拍背影吗？”

　　拍摄那天，纪柯铭被强行梳了个中分，莫于清被塞了一副无框平光镜。两人被安排在图书馆旋转楼梯，阳光从穹顶打下来，像舞台追光。

　　记者提问：“取得全省前二，有什么秘诀？”
　　纪柯铭一本正经：“早恋，找对象。”
　　记者噎住，转向莫于清。

　　“秘诀是，让他早点追我，省时间。”
　　弹幕当天炸了——
　　【哈哈哈学神都早恋，我还有什么理由单着！】
　　【教育局：这段剪掉！】
　　【民政局：镜头对准，我们马上到！】

　　晚上九点，两人照例不参加晚自习，骑着小电驴溜到河堤。

　　初夏的风带着水汽，路灯一盏一盏，像串起来的黄水晶。纪柯铭把车速降到15迈，单手控把，另一只手被莫于清握着，指尖在他掌心画圈。
　　“小女朋友，现在可是全省第一与第二的强强联合，有什么想干的坏事？”

　　莫于清想了想，说：“想关掉所有灯，让城市blackout三秒，看看星星。”
　　纪柯铭笑：“三秒太少，我陪你数到三十。”

　　他把车停在无人步道，真的抬手遮在开关似的空气里，假装按下——
　　“啪。”
　　整条堤岸灯同时闪了三下，远处配电箱发出“滋啦”声——纪柯铭下午黑进了市政景观系统，只给自己开了三十秒权限。

　　黑暗落下，星群倾泻。
　　莫于清抬头，银河像被打开的罐头，香气是光年。她屏住呼吸，数到三十，灯“刷”地亮起，世界恢复喧嚣，她却仍沉溺在方才的寂静里。

　　纪柯铭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星星看完了，接下来——”
　　他凑近，吻落在唇角，声音含糊却滚烫：“接下来只属于我。”

　　远处，教学楼晚自习下课铃远远传来，人群涌出校门，无人知晓全省第一与第二刚刚完成一场私奔式的浪漫。
　　而他们的心跳，在三十秒的黑暗里，早已对好频率。

　　三十秒过去，市政系统恢复，堤岸重新亮起。莫于清却还沉在黑暗里——或者说，沉在纪柯铭的吻里。

　　唇刚分开一点，纪柯铭又贴上去，这一次不再只是唇角，而是正正覆住。他掌心扣在莫于清后颈，指腹带着少年特有的干燥温度，一点点收紧，像确认什么贵重物品终于落进自己口袋。

　　莫于清微微仰头，让呼吸更好交换。舌尖被勾住那一刻，她喉结滚了一下，发出极轻的闷哼。纪柯铭低笑，声音沉在胸腔里：“别怕，有我在。”

　　“没怕。”莫于清睁开眼，眼底蒙着一层水光，却亮得惊人，“只是……有点软。”
　　“哪儿软？”纪柯铭故意用膝盖顶了顶她大腿外侧，触感明显——校裤面料薄，体温透过来，像点了一把火。

　　莫于清耳尖瞬间红透，抬手想推，却被纪柯铭先一步握住手腕，反剪到身后。动作不重，是带着玩闹的亲昵，却足以让两人胸膛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心跳隔着校服撞击。
　　“纪柯铭……”

　　“在。”少年吻着她耳垂，声音低哑，“要不要把‘全省第一’借我尝尝？”
　　“……怎么尝？”

　　纪柯铭没回答，只侧头加深了吻。舌尖扫过上颚，逼得莫于清脊背发麻，手指无意识地蜷紧，指节泛白。氧气被一点点抽走，她只能用鼻息轻喘，却被纪柯铭悉数吞下。

　　吻到缺氧，纪柯铭才退开一点，额头相抵，呼吸交缠。莫于清眼尾泛红，唇色被磨得水润，像被揉皱的月光。纪柯铭看得心口发热，忍不住又啄了一下：“小女朋友，你好甜。”

　　莫于清别开脸，声音低哑：“……别在外面。”
　　“那去里面？”纪柯铭抬眼示意身后——小电驴停在河堤护栏边，再往下是斜坡，斜坡底下是一排废弃的游船，用防雨布罩着，像一座座黑色帐篷。

　　莫于清愣了半秒，已经被打横抱起。少年手臂肌肉线条流畅，轻松得像抱一只猫。他下意识勾住纪柯铭脖子，声音发紧：“你疯了？被人看见——”

　　“布一盖，谁看得见？”纪柯铭笑，嗓音压得极低，“放心，我舍不得让月亮给别人看。”“莫于清。”
　　他第一次喊全名，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想……再亲你。”

　　“……嗯。”
　　得到许可，纪柯铭低头吻住。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而是带着少年特有的莽撞与急切，像要把人吞下去。舌尖勾缠，水声暧昧，莫于清被亲得往后仰，又被扣住腰按回来，两人之间最后一丝缝隙也被挤没。

　　黑暗里，感官被无限放大。

　　莫于清能清楚地感觉到——纪柯铭的掌心正顺着校服下摆探进去，指尖滚烫，贴着腰窝一点点往上。皮肤暴露在潮冷空气中，激起细小战栗，她忍不住轻喘：“冷……”

　　“我给你焐。”少年声音低哑，带着哄骗的意味。掌心果然贴得更紧，温度透过皮肤，像点了一簇火，一路烧到脊椎。

　　莫于清手指无意识地揪紧纪柯铭胸前的布料，指节泛白。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却被纪柯铭用另一只手覆住——隔着校服，按在左胸，掌心正好扣住心跳的位置。

　　“跳得好快。”纪柯铭低笑，指腹轻轻摩挲，“是因为我吗？”
　　“……嗯。”莫于清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却诚实得惊人，“只因为你。”

　　纪柯铭呼吸一滞，低头吻住她锁骨，唇瓣滚烫，舌尖扫过凸起，像确认什么私有标记。莫于清被亲得仰起头，颈线拉成漂亮弧度，喉结滚动，发出极轻的呜咽。

　　“莫于清。”少年声音低哑，带着诱哄，“让我听听……你为我跳的声音。”
　　“不要了，流氓。”纪柯铭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