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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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瑜，东西都收拾好了吗？”玄关处，楚云繁温声朝屋子内喊了一声。
“嗯，来了。”楚淮瑜应了一声，低着头拉着一个行李箱走了出去。
少年才十七岁，看起来沉默寡言，处于青春期身体还没完全抽条，哪怕裹得很厚实看起来也是瘦瘦的。
天气有些冷，他的另一只手完全缩进了袖子里。
楚淮瑜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十几载的家，任凭楚云繁牵着他的手走出家门。
门口停着一辆低调奢华的豪车，车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恭恭敬敬，另一个英俊硬朗，不怒自威。
见人出来，助理上前恭敬地喊了一声夫人和少爷，接着接过楚淮瑜手里的行李箱走到后备箱。
英俊硬朗的男人没有动，而是温和地笑着喊了一声云繁，又充满期待地看向楚淮瑜。
楚云繁笑着将楚淮瑜往前推了推：“小瑜，以后这个就是你爸爸了。”
这时的A市还没有下雪，天空泛着一抹阴沉的白，萧瑟的风中，楚淮瑜看了这个男人一眼，又垂下眼，表情很固执：“叔叔。”
“小瑜？”楚云繁闻不可闻地蹙了蹙眉，声音带上了几分严肃。
楚淮瑜仍站在原地，没有动。
“好了云繁，孩子一时半会改不了口很正常，”男人笑着摸了摸楚淮瑜的头，“没事的小瑜，我姓陆，你喊我陆叔叔就好。”
楚淮瑜想躲，但骨子里的教养愣是让他一动也没动：“陆叔叔。”
陆承钧的笑容愈深：“对，这样就好了。”
聊过两句，一行人上了车。
回去的过程是助理开的车，陆承钧很有分寸地坐在了副驾驶，楚淮瑜对新环境和新的人际关系没什么期待，听着楚云繁和陆承钧聊天安静地扒着车窗看着外边。
他听见他们聊过了寒假给他转学的事，聊怎么安排他们母子，聊了以后公司的继承问题。
就在公司继承的这个节骨眼上，楚云繁很突兀的转移话题：“阿瑾那边怎么样了？”
“现在西北区那个项目在收尾，他和阿奕做得很好，”陆承钧说着，又宽慰她，“我挺喜欢小瑜这孩子的。”
“他只是一个学艺术的，”楚云繁神色暗了暗，“而且你能跟我结婚，我已经很感激了。”
陆承钧正要说什么，后排传来楚淮瑜不大的声音：“阿瑾是谁？”
“阿瑾是叔叔的儿子，”陆承钧笑着回答，“不过他应该比你大五岁，见到他了可不能喊阿瑾了，要喊瑾哥。”
楚淮瑜罔若未闻，藏在袖子里的手捏紧了几分，又问：“他会讨厌我吗？”
“他不讨厌你，”陆承钧爽朗地笑出了声，“前几天他听说要有弟弟了高兴都来不及呢。”
楚淮瑜没再说话，只是又偏过头，深深地望着窗外。
车一路向前，停在一幢别墅前。
进了别墅，楚淮瑜小心张望了一下，除了忙碌的佣人，没看到其他人。
陆承钧让管家带着继子去房间，看起来精神饱满的管家安排了一个佣人，佣人扛着行李，回头看了楚淮瑜一眼：“小少爷，请跟我来。”
楚淮瑜答了一声，跟在佣人后面。
扶着锃亮的扶手拾级而上，楚淮瑜突然开口问：“你们大少爷呢？”
“大少爷和叶二少还在西北区工作，这两天应该就回来了，”佣人回答，看着新来的小少爷模样比他还拘谨，适时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小少爷放心，大少爷听说您要来很高兴，您的房间就是他和我们一起整理的。”
楚淮瑜一直紧握着的手终于松了松：“嗯……我知道了。”
房间的布局很温馨，是暖蓝色调，巨大的落地窗前对别墅花园的景象一览无余，窗对面摆着一架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钢琴。
大衣柜里装满了款式繁多的衣服，书柜里也摆满了各种青春期男孩喜欢的漫画和小说，还有一柜各式各样的手办和汽车模型。
看的出来是精心布置，肯定耗费了不少心血。
佣人将行李箱扛上来就走了，楚淮瑜打量着这间房间，又摸了摸钢琴，坐下试着摁动了两下琴键。
黑白琴键在不轻不重的力道下缓缓向下，发出的声音十分清脆动听，一点也不走调，音色也极佳，是一架顶好的琴。
冰冷的琴键似乎有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温度，尽管告诉自己不应该，但楚淮瑜还是忍不住去想。
你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
下午，管家带他习惯了一下别墅。
“这是大少爷的房间，就在你隔壁，叶二少的房间在另一边，陆先生的房间在三楼，哦对了，进陆先生的书房前一定要敲门，这是规定，不然陆先生会很生气的……”
管家滔滔不绝，楚淮瑜目光在那位阿瑾的房间门口多停留了一会，又若无其事地移开听老管家说，为什么叫叶二少，是因为他是陆家的养子云云。
晚餐依旧没有那位阿瑾的身影，楚淮瑜第一个撂下碗筷，说了句我吃饱了就蹭蹭上楼。
晚上，楚云繁给他端来了一杯牛奶：“小瑜，还习惯吗？”
“嗯，”楚淮瑜一口气喝干净了，“跟在外公外婆家差不多。”
“那就好，”楚云繁松了口气，扯过一张纸巾为他擦拭唇边的奶渍耐心询问，“今天为什么不肯喊爸爸？”
面对母亲的问话，楚淮瑜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光洁的地板。
楚云繁沉默了片刻，只是扯出一个难看的笑：“你放心，我不会将就，但我确实需要有这么一个人……他很爱我，不是人渣，也很好。”
说着又摸了摸他的脸：“早点睡吧小瑜。”
楚淮瑜没多说什么，只是犹豫着：“您也是……妈。”
楚云繁神情严肃了些许，不赞同地要他改口：“我说了，要喊小姨。”
楚淮瑜却很固执地看着她：“您让我喊他爸。”
有对美好婚姻的憧憬在，楚云繁只得松口：“在家可以，外面不行，还有，不准让别人知道。”
楚淮瑜终于露出了第一个笑：“知道了，妈。”
学校放了寒假，在陆家的这两天跟在家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闷在房间里看看书，复习功课，弹弹琴。
楚淮瑜没什么好友，转学的事无人问津，没人找他出去玩，他也不知道该去哪溜达，练习得太累就趴在二楼的栏杆上支着脑袋看佣人们忙忙碌碌。
“小少爷，实在无聊的话可以去花园散散心，”第一天帮他扛行李的佣人走了过来，“我听说大少爷和二少爷今天要回来。”
楚淮瑜愣了一瞬，又点头慢慢走下楼梯：“我知道了。”
今天下了点小雪，花园被打理得很好，楚淮瑜逛了一圈觉得无聊，就坐在大门口附近的长椅上逗着佣人养的小橘猫玩。
下雪加上刮风，傻猫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跑到外面的冰天雪地里呆，几个月大的猫儿冻得瑟瑟发抖，咪咪地叫着，楚淮瑜解下围巾紧紧地裹住小橘猫，把它抱在怀里挠它的下巴。
不一会便传来了小橘被挠舒服的呼噜声。
门口传来一阵停车声，他抬头，看见两个的陌生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两人约莫二十出头，走在前面的青年五官端正十分英俊，特别是那双眼睛，即使狭长幽暗，还映着风雪，却也是遮不住的柔和。
他撑着一把黑伞，一直笑着整理衣服和后面的人说话，一回头就跟楚淮瑜对上了视线。
看到身形单薄的陌生少年他明显是愣了一下，旋即又笑着走过来将伞撑在楚淮瑜头顶，伸手想摸摸他的头：“你就是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吗？”
他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一股亲和力，但楚淮瑜下意识偏头躲开了他的手，目光略带警惕，最后还是犹豫地嗯了一声。
旁边的人哈哈的笑着：“瑾哥，小孩还怕生呢。”
“没事，”被叫瑾哥的人还是笑着，手转了个角度改为握手，“你好，我叫陆言瑾，是你的哥哥。”
这位就是他们一直提起的阿瑾。
簌簌细雪里，意识到这个的楚淮瑜仰着头跟他对视片刻，突然低下头，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抱着猫跑进了屋。
陆言瑾有些愣，又整理了一下衣服问旁边的叶尘奕：“阿奕，我很可怕吗？”
叶尘奕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不知道啊瑾哥，可能小孩害羞了吧。”
楚淮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
他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从小就性格孤僻不讨喜，而且楚云繁从小就要求他喊小姨，不允许外人知道她是自己的生母，于是被人说是没爹没妈的孩子还被欺负，导致他更加孤僻。
不好的事情他不敢跟母亲说，而且母亲的精神状态本来就不好，在他记忆还很模糊的时候就需要大把大把地吃药维持。
自己也没什么朋友，更不想让母亲担忧，他只能自己憋着，和钢琴说。
从小他就渴望能有一个兄弟姐妹，什么样的都好，只要不欺负自己，不说自己是没爹没妈的孩子就好了。
但眼下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哥哥似乎太好了，长得太好看了，性格和脾气看起来也太好了，他一时间露了怯，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为自己的无礼生气。
楚淮瑜坐在一楼的沙发低着头逗弄小橘，眼神却不住地往门口瞟。
真看到陆言瑾和叶尘奕走进来他又连忙收回目光，假装逗猫逗得很专心。
察觉到二人朝自己这边走来，他心下一紧，抓着围巾的力道重了几分，想着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说点什么，顺便道歉。
“给。”楚淮瑜还在胡思乱想，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拿着一个礼盒递了过来。
楚淮瑜迟疑了片刻，抬头看向陆言瑾：“给……我的？”
“对，但是我的礼物有一个条件。”陆言瑾弯腰看着他。
楚淮瑜问：“什么条件？”
陆言瑾一笑：“见面礼换你一个名字。”
“我叫，”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他揪了揪小橘的毛轻声说，“楚淮瑜。”
陆言瑾拉过楚淮瑜的手，把礼盒轻轻放在他手心：“名字是哪两个字，可以告诉我吗？”
礼盒虽然小，但很有重量，感受着他手心传来的温度，楚淮瑜愣了一瞬才回答：“淮水的淮，瑕不掩瑜的瑜。”
“好巧啊，瑾哥是怀瑾握瑜的那个瑾，你和瑾哥此生注定是兄弟，”叶尘奕挤了过来，一股脑把自己礼盒塞进楚淮瑜怀里，“我叫叶尘奕，算瑾哥半个弟弟，以后你可得喊我声奕哥。”
叶尘奕的礼盒比较大，楚淮瑜艰难地抱着两个礼盒，小橘缩在围巾里被他放到一边咪咪地叫着。
他好半天才挤出两个字：“……谢谢。”
这句谢谢仿佛还有余韵，却半天没再听见他开口。
“记得拆礼物，看看喜不喜欢，”陆言瑾没有在意，而是保持着温和的笑，掏出一块手帕替他细细擦掉头顶融化的雪水，“下次雪天就别出去了，着凉了容易生病，回房间洗个热水澡吧。”
“嗯……嗯。”
陆言瑾的手伸过来时卷起一阵风，带来了一股清冽好闻的香气。
感受着头顶传来的触感，楚淮瑜红着脸胡乱点头应了两声，蹭地一下站起来抱着礼盒跑上了楼。
“我就说小孩害羞了，”叶尘奕抱起小橘看着楚淮瑜的背影乐不可支，“瑾哥，你瞧他那个脸，都红成什么样了。”
“那咱弟弟很可爱啊，”陆言瑾笑眯眯地摸了摸小橘的头，又起身朝楼上走，“走吧，我们去找爸汇报一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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