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鱼皮的味道 ...
-
翌日一早，唐西西就背着竹筐，拿着锄头上了山。
她轻车熟路地钻进老林之中，果然看见许多牛肝菌，便像前一天一样将牛肝菌轻松地摘进竹筐。
之后她便搜寻着昨天看见的东西。
古代人好就好在，常浸在自然界中，视力比现代人好的多，用原身的眼睛她很快就搜到不远处有一片心形叶片状的“杂草”。
这些就是现代人常说的折耳根，而被山村里的人视作草，通常用来喂家里的牲畜。
唐西西三两步上前，将折耳根一株一株地刨出来用细绳捆好扔进竹筐，直到竹筐满满当当才背着往山下走。
山上常有人来，她来得早，下山的时候便遇着几个同样上山的村民，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互相只打了声招呼，并没有过多交流，但走远了，她才听着那几个村民嘀咕。
“这女娃子可怜啊，没饭吃，上山弄猪吃的草。”
“可不是嘛。我都见着好几回了。”
“等收了秋，我给他家送点玉米去。”
“得了吧，就那两块薄地能长几根玉米？连县衙都懒得收咱们的税，就别充这个好人了。我看她，有点姿色，你要是真想帮她，给她找个能吃饱饭的好人家。”
“难呦。”
唐西西驻足听完了他们的议论，知道他们是可怜自己，其实她没什么好可怜的。她甩甩头，拽进竹筐上的背带，继续朝着村子走去。
唐家人已经打好了水，就等着唐西西将菌子摘回家。
听着唐西西进门的声音，唐家夫妇便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帮唐西西卸下沉重的竹筐，一个给她递了杯水。
“西西，你拔这么多猪草做什么？咱们家没养猪。”徐氏看见竹筐里的东西惊诧道。
唐西西渴得很了，大口大口地灌着水，三下两下喝完水，擦擦嘴边的水渍，随口说道：“那是咱们吃的。”
“啥？咱们吃的？”徐氏诧异极了。
唐家夫妇满心疑惑，这草他们见过，根茎细长繁多，叶片带着股腥味，是万万入不了口的。
夫妻俩心道，这会虽然年景不好，好歹村子里大多都能自给自足，又不是闹了饥荒，不至于吃猪吃的东西。
何况，这东西气味怪异，难以下咽。
“这会的折耳根正鲜嫩着呢，洗干净剁碎了用点酱油拌好就好了。”唐西西一边说着，一边将捆好的折耳根连根带叶拿出来。
徐氏看她忙得起劲，满脸为难：“这什么折耳根做熟了都难吃的紧，就这么切一切直接往嘴里放啊？”
“嗯呐。”唐西西不以为意，直接将菌子和折耳根一块拿到了厨房。
徐氏还想说什么，想到昨天唐西西将他们都觉得有毒的菌子做的那么好吃，摇摇头，还是没张口。
中午，唐西西便把炒的牛肝菌和凉拌折耳根一块端上了炕桌。
“明明，吃饭了！”唐西西朝里屋喊道。
“来了！姐姐！”
唐家夫妇对那盘用酱油拌过的折耳根敬而远之，倒是八岁的唐明明对一切东西都充满好奇心，刚坐好，看着面前新的菜式，嘴里念叨着“姐姐又做什么好吃的了？”然后，将折耳根夹起一根放进了嘴里。
起初他本想好好品尝这道“美食”的味道，但随着咀嚼次数变多，他开始皱眉瘪嘴，最后直接将嘴里的折耳根吐了出来，然后疯狂喝了一大碗水。
“咕噜咕噜……”喝完，他打了个嗝儿。
“什么味道啊？”徐氏看着儿子又吃又吐又喝水的，实在不敢尝试，但也实在好奇，便问道。
唐明明好不容易顺好气，拧着眉头回味着：“唔……难吃，一股子鱼皮的腥气。”
唐父：“鱼皮还好。”
“生的那种鱼皮。”
唐父：......
唐西西忍俊不禁地出声道：“小孩子味蕾丰富，吃到的怪味会更重一些，其实大人吃就没事了。”
说着，唐西西如法炮制，像昨天一样，自己先用筷子夹了一些折耳根送入口中。
嗯......新鲜的折耳根混杂着清香的泥土气息，以及一股斑绣的铁器味，虽然奇怪，但越吃就越觉得香嫩可口。
徐氏觉得很震惊，“哎呦喂，西西，莫非你失去了味觉？”
听到徐氏质疑的话之后，唐西西笑着说道：“娘，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失去味觉呢！”
“折耳根凉拌之后的味道又鲜又爽口，爹，娘，你们试试。”说罢，唐西西又倒了一勺辣酱油在折耳根表面拌匀了。
唐父和唐母明显不太能接受折耳根这种食物，她们眼中的折耳根是畜生吃的东西，怎么能给人吃呢……就算再怎么穷困，怎么能和畜生抢东西吃呢？那岂不是自己也成了……
唐父唐母还在天人交战，可是看着唐西西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他们心中又稍微有一些动摇了，她们开始好奇折耳根到底是什么味道，真有女儿说得这么好吃？
最终，唐母没忍住，试探地拿起筷子尝了尝折耳根的味道。
“怎么样？”唐父忙递上一碗水，询问折耳根的味道。显然，相对于唐西西的味觉，唐父更相唐谭母的话。
徐氏把茶碗放一边，扭头对唐父说道：“孩子他爹，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觉得挺好吃的……”
“真有这么好吃？”唐父不可置信地看着徐氏，眼睁睁看着她又伸了一次筷子，紧接着是第二次、第三次，徐氏居然有点停不下来了。
“给我尝尝。”唐父看着她们娘儿俩吃得欢，心里终于有一些忍不住了，他将折耳根端到了自己面前尝了尝，只吃了一口，他的脸色就从一脸抗拒嫌弃到了惊喜。
“不错不错，味道真的不错。”唐父笑呵呵地评价道：“这凉拌折耳根酸辣爽口，别有一番风味。”
这下子，连带着唐明明都按捺不住，再次跃跃欲试，虽然依旧皱巴着小脸，但再没吐出来了，接连几次，也就适应了。
他晃荡着筷子，靠在唐西西身上撒娇道：“还挺好吃！姐姐，你好厉害啊！”
唐西西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喜欢就好，以后姐姐再去山上多找点好吃的，给你补身体，让你长高个儿。”
唐明明更加崇拜自己的姐姐了。
以前唐父和唐母只当折耳根是喂猪吃得猪草，没想到简单的烹饪之后，折耳根的味道居然能变得这么好吃。
“西西，你是如何发现折耳根凉拌之后会更好吃？”唐父忍不住询问道。
一般人对折耳根这种食物都避之不及，怎么唐西西不仅动了吃折耳根的心思，还能将折耳根做得这么好吃。
“是啊。”徐氏同样觉得奇怪，“还有那些有毒的蘑菇，你怎么知道煮熟之后就能吃？”
面对家人的询问，唐西西自然不可能实话实说，她打着马虎眼儿道：“其实，前段时间我在山上砍柴的时候遇到一个云游到此的老中医，他见我饿得面黄肌瘦，实在是可怜，便主动教我辨别山上有哪些东西能吃，并且还传授给了我一本食谱，只要按照食谱上的烹饪办法来做食物，不管是再难吃、再普通的食物都能变成美味佳肴。”
“居然有这么好的事。”唐父很是激动，“那你怎么不早说呢？”
唐西西道：“先前我并不确定老中医没有骗我，所以一直没有提及此事，如今经过了实践，确信食谱里的烹饪办法有用，这才将山上的这些旁人不常吃、不敢吃的东西带回来。”
“那太好了！太好了……以后我们家不用再饿肚子了。”徐氏感叹道。
唐父也觉得非常欣慰，这年头收成太差了，仅有的食物根本不够养活一家人，眼看着冬天要来了，一家人都口粮还没有着落，唐父心里正着急……没有想到女儿解决了这个难题。
然而，唐西西看着高兴的家人，心里却觉得有一些难受，父母上了年龄，身体总归没有以前那么好了，哪儿能天天吃野菜，而弟弟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作为营养师，唐西西自然知道小孩子的身体有多需要肉、蛋白质一类营养……
所以，唐西西认为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赚钱来改善整个唐家的家境。毕竟，这些不常有人吃的食物只能暂时解决温饱的问题。
但是，这地方也算得上穷乡僻壤，唐西西又没什么本钱，想要白手起家，怎么赚钱还是一个难题。
唐西西心里发愁着这件事，晚上用饭都觉得不香了，草草吃了几口就收拾了碗筷。
饭后，唐西西听见在院里歇凉的母亲又提及自己想出去做工的事。
“你的腰伤方才刚刚好，还是不要瞎折腾了，再休息几天再出去做活儿吧。”唐父扶着她坐下，劝道。
徐氏道：“不成。这天马上就要入冬了，家里能取暖的炭火都还没有买，只怕再不买，冬天一来，一家人不饿死，也要活活冻死了。”
唐父觉得徐氏的话有几分道理，只得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明天我随你一起出去找活儿干。”
唐西西在厨房里听见唐母和唐父的对话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只得暗暗下定决心要想个办法多赚一些钱，减轻家里的负担。
次日，唐西西又背着竹兜上了山。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鱼皮的味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