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风波再起 ...
-
今日适逢青溪镇大集，集市相较以往，更显热闹，甚至还有从其他地方闻讯赶来的商贩。
唐西西的摊位前，依旧是人头攒动，熟客新客络绎不绝。
除了招牌酸菜，摊子上还多了几样新品，是这半个多月以来，她和唐钰青一起想出来的点子。
有用小陶罐装的辣味腐乳、有用油纸包好的五香菌干，甚至还有一小坛坛封装更精美、价格也稍贵的“精品酸菜”，专门卖给那些讲究的镇上市民或想走亲访友时拎上一份的顾客。
每一份商品上都挂着唐家的竹牌，甚至还印上了一个Q版唐西西小人印泥戳。
包装精美可爱，前来购买的顾客越来越多。
唐钰青照旧跟着唐西西出摊，在摊子后忙碌着。他如今对收钱找零、招呼客人已是驾轻就熟，偶尔还会帮唐西西记录一下哪样新品更受欢迎，或是哪个老主顾有什么特殊偏好。
唐西西上次一口气给他买了三套衣衫，虽不是绫罗绸缎，但也穿着舒适。虽简朴却掩不住他那份温文气质。
算账时专注的侧脸和快速准确的口算，常引得路过的大姑娘和小媳妇们偷偷地多看两眼，前来购买。
唐西西觉得他在这里还能起到个代言的作用，类似于吉祥物、活招牌，也挺不错。
以至于她有时想要不发展个副业，比如购买多少银钱可获得与唐钰青亲自接待一次，或者有唐钰青的Q版头像竹牌一枚……
这些想法目前只存在于她脑海中，还未成行，她也未同唐钰青商量，等日后生意做大了再说也不迟。
而且，她也担心唐钰青会反感，毕竟照她了解下来，唐钰青为人温润如玉，气度从容，但每次被她一逗弄，就马上害羞脸红。如果真让他当男模，他估计会羞愤而死。
想想，唐西西觉得还是算了吧。
还是让她自己老老实实地负责介绍、推销和展示吧，女主外男主内，也是极好的。
谁说女子不如男，妇女能顶半边天，真理！
唐西西叫卖的声音清脆，笑容甜暖，对自家产品如数家珍，偶尔兴起，还会现场用酸菜或腐乳搭配些简单食材，做个小示范，引来阵阵喝彩。
两人一个灵动热情，一个沉稳细致，配合得越发默契，俨然成了这集市上一道惹眼的风景。
然而，福祸相依。
此时距离上次王老五闹事已过去一个多月，这伙人一直没再出现，但这反常的平静，反而更让人不安。
平心而论，目前青溪镇除了有门店的铺子商家，摊贩当中唐西西的生意是最好的，无论是客流量还是利润。
所以唐西西很清楚，那伙恶痞绝不会轻易放弃这块到了嘴边的肥肉。
果然，就在集市气氛最热烈的时候，那几个阴魂不散的身影，又出现了。
这一次，王老五似乎精明了些。
他没有一上来就大喊大叫，而是带着几个跟班，慢悠悠地晃荡过来，故意用肩膀撞开排队的人群，引起一阵不满的骚动。
“唐小娘子，几日不见，生意越发红火了啊！”王老五皮笑肉不笑地站在摊前，三角眼贪婪地扫过摊位上琳琅满目的货物和唐钰青手中的钱袋。
“你这摆了这么长时间的摊，愣是一次也没去我处交钱，看来爷上次提点你的规矩，你是没往心里去啊？不过嘛，爷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这不，你不去，我就自己来了。今儿个怎么着啊，赚了那么多钱，应该能交个三瓜俩枣的吧！”
摊前的人群霎时安静下来，不少人脸上露出惧色，下意识地往后缩。
周围几个摊贩也停下了吆喝，紧张地望过来。
唐西西听他无耻地说完“长篇大论”，心里一紧，但脸上笑容不变，只是隐隐淡了几分，棕色的瞳仁中闪过一抹厉色，“五哥说哪里话，我一介乡野村姑，不过是托各位邻里乡亲的福，承蒙大家不嫌弃，生意还算过得去，家里老老小小四五口人，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就这样也不过只能勉强混个温饱罢了，哪里有多余的闲钱呢？”
唐西西打着哈哈，唐钰青也不动声色地上前半步，与她并肩而立，神色冷漠地看着王老五，虽未说话，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王老五被他看得有些不适，心下不快，怒意更甚，他冷哼一声，“啊呦嗬！小白脸，怎么着，上次的教训没吃够？还想逞英雄？”
与此同时，他身后几个混混也跟着撸袖子瞪眼，开始叫嚣。
唐钰青并未动怒，唇角微弯，笑意停滞，淡淡道：“集市自有集市的法度。强收钱财，恐非正道。”
“正道？老子就是正道！”王老五啐了一口，终于图穷匕见，指着摊子，怒喝：“少废话！看你这摊子生意好，爷也不多要，这个数！”他伸出两根手指，“二百文！以后每月初一十五，各交二百文‘地头钱’，保你平安！否则……”
他眼神阴鸷地扫过那些坛子、竹碟……“哼！就别怪爷们儿手黑，砸了你这摊子，让你再也做不成生意！”
二百文！还是每月两次！
这简直是敲骨吸髓！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唐西西气得脸色发白，正要反驳，据理力争，唐钰青却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臂，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他上前一步，面对王老五，语气平稳，声线却明显地冷凝了下来，“五哥，二百文不是小数目。我们小本经营，实在难以承担。再者，此事于理于法，都说不通。”
“说不通？”王老五狞笑，“老子的话就是理！就是法！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早就按捺不住的陈婶子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叉腰就骂：“王老五！你个泼皮破落户！还敢来！真当这青溪集是你家坑头了？开口就二百文，你咋不去抢钱庄呢！”
几乎是同时，周围几个摊贩——
卖竹编的王大爷、卖土布的李阿婆、甚至旁边一个卖炊饼的汉子，都壮着胆子围了过来，虽然有些胆怯，但还是七嘴八舌地帮腔：
“就是！太欺负人了！”
“人家小姑娘做点生意容易吗？”
“凭什么交钱给你！”
这是唐西西和唐钰青事先与陈婶子及几个相熟摊贩通过气的策略。
一旦王老五再来，绝不能让他像上次一样轻易形成威慑，必须第一时间制造舆论压力，让他不敢轻易动手。
王老五没料到这次响应的人这么多，愣了片刻，随即恼羞成怒，脸上横肉抖动更加剧烈，“反了你们！好！你们都给老子等着！今天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老子他娘的就不姓王！”他猛地抬手，就要去掀摊子。
“五哥且慢！”唐钰青突然提高了声音，这一声清朗冷静，瞬间压住了现场的混乱。
所有人都看向他。
只见唐钰青从袖中不慌不忙地取出一个小巧的算盘和一本薄薄的账册，语气从容，“五哥要收地头钱，也并非完全不能商量。只是这钱款数目、交付方式，总得有个凭据章程，以免日后说不清楚。不如，我们现在就立个字据，写明每月交多少，因何而交，由谁收取，也免得五哥日后麻烦，一次一次亲自跑来，岂不省事？”
立字据？王老五和他那帮混混都愣住了。
他们横行乡里多年，收保护费从来都是伸手就拿，哪见过还要立字据的？
这小白脸是读书读傻了吗？
王老五狐疑地眯起眼，“立字据？立什么字据？”
唐钰青微微一笑，笑容温润，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光，“自然是写明五哥您收取这‘地头钱’的缘由、数额，以及……代表的是哪位衙门老爷，或是依据了县衙哪条法令章程。有了这白纸黑字加盖手印的凭证，我们这钱也交得明白，五哥您收得也放心，不是么？”
这话一出，王老五脸色骤然一变！
他代表哪位衙门老爷？他依据哪条法令？
他什么都代表不了！
这字据要是立了，按下手印，那就是敲诈勒索的铁证！这小白脸哪里是傻，分明是给他下了个套！
“你……你耍老子？！”王老五反应过来，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指着唐钰青的手都在发抖。
周围的人群也明白过来，顿时发出一阵哄笑和议论。
“对啊！立字据！看他还敢不敢收！”
“唐家小郎君说得对，收钱总得有个名目。”
“代表谁收的啊？王老五，你倒是说说看！”
王老五被笑得下不来台，又惊又怒，彻底撕破了脸，“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给老子砸！往死里砸！”
混混们叫嚣着就要动手。
此时，唐西西清脆的声音响起：“各位乡亲父老，大家都看到了，王老五无故勒索，暴力砸摊，破坏集市，请大家都做个见证。陈婶子，劳您跑一趟，去请集市管理的张书吏和巡街的差爷过来，就说这里有人闹事，人证物证俱在！”
“好嘞！”陈婶子响亮地应了一声，拔腿就往集市管理的小棚屋跑去。
这也是唐西西和唐钰青计划好的第二步。
一旦王老五被激怒欲行凶，立刻发动群众作证，并第一时间请来管理者。
他们提前几日就用菌干、酸菜等小礼物，与那位管理书吏和几位常在此巡逻的差役混了个脸熟，客客气气，礼数周到。
正所谓礼多人不怪，关键时刻，总能说得上话。
王老五一听说要去请书吏和差役，心里更是发虚。
他确实巴结了一个钱差役，但对方也明确说过，小事可以罩着，但若闹得太大，众怒难犯，他也兜不住。
更何况，眼前这架势，明显是对方早有准备。
他手下那几个混混也有些慌了，动作迟疑起来。
“怕什么！给老子砸！”王老五骑虎难下，只能色厉内荏地吼道，自己却往后退了半步。
就在这僵持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只见陈婶子领着两个穿着皂隶服色的差役和一个穿着青色吏服的中年人快步走了过来。
那中年人正是管理此片集市的张书吏。
“何事喧哗？！”张书吏板着脸，扫视一圈，目光在王老五和唐西西的摊子之间转了转。
他身后两个差役也按住了腰间的哨棒。
“张书吏，各位差爷。”唐西西立刻上前，恭敬地福了一礼，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经过快速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王老五索要巨额“地头钱”、欲强行砸摊以及唐钰青要求立字据反被威胁的过程。
她口齿伶俐，条理分明。
待她说完，周围的人群也立刻纷纷作证。
“没错，张书吏，我们亲眼看见，唐家小娘子说的没错，就是王老五先挑的事！”
“他要二百文，每月交两次！”
“对！他还要砸人家摊子，实在太欺负人了！”
“小郎君只是说要立字据，他就恼羞成怒了！”
……
人证物证确凿，舆论一边倒。
张书吏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收了唐西西不少小好处，对这懂事又会做生意的小姑娘印象颇佳。
更何况，维持集市秩序是他的职责，王老五这般闹，就是不给他面子。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风波再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