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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江城繁忙思往事，青楼狼狈续前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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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咯！”
鸡鸣声响彻天际，天蒙蒙亮，远处曦光微弱。
房屋内的姐姐们也被叫醒，伸了伸懒腰，翻了个身，便陆陆续续都起来了。
大家洗漱着，嘴上还讨论着昨天的事情，以及待修的后门。
当然还有江城高层大户、小门小户不同人家的各色八卦，这都是后院的老生常谈了。
我趁机靠近昨晚谈华家的那位姐姐身边，听着她聊华家的八卦，找个机会插了一嘴。
“那华小公子叫什么？”
“华驰，驰骋疆场的驰，别看他是小公子，那可是华家唯一的嫡子。”
“当今太傅知道吧？天下最尊贵那位的师傅，那是他的祖父。”
我了然，还真的是他，只是不曾想他的家世如此显赫。
不过，这么年轻便能独领一支军队的人，怕是除了本事，家世也不落旁人半分。
“那这华公子当真了得。”
我随口夸了一句，以示我听了进去，便没再接话。
其他姐姐们开始就这话题，家长里短地聊了起来，我在旁边忙着洗漱。
“姐姐们，我们先回了。”
我和阿紫收拾完便和几个姐姐一起回去了，大家处理完就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按理说往常我和阿紫没什么事情做，日常还挺清闲。
只是近日有些忙，因而我和阿紫又被派到了前面。
碧云居时不时会来些贵客，却不会这么热闹。
上次这么多人还是我那便宜爹的师傅张秀才去世，他回乡悼念亡师。
我娘不知道这回事，他以为我爹这么多年一直没回来过。
我是老鸨告诉我的，我自幼听青楼老人将我娘的故事，知道我爹的存在。
她觉得既然有这层血缘在，我还是能去攀一攀情分的，让楼里的护卫保护着我送去张府。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爹，他穿着一身藏色长袍，腰间一排不知道什么纹样的玉腰带，奢华至极。
护卫守着我，到了张府门外，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我们并不是那么显眼。
相反，我爹矗立在人群中，在一种衣着华丽的富贵之人中，也是气质卓然，他被人拥立在周围，身边的人脸上全都盈着笑脸。
我一眼就看到了他，看着他被簇拥在中间，我迈出去的步子有些犹豫。
身边的护卫推了我一把：“如果不认亲，那就别回碧云居了。”
我想起楼中的娘亲、阿紫、姐姐们，终于还是迈了出去那步。
“爹爹！”
一个小丫头直奔我爹而去。
她的声音稚嫩而清脆，直生生地传到我的耳朵里，我前迈的脚步停下。
她穿着青粉兰百水裙，腰间兰花绣包边缀着几串玉珠，和我爹身上的腰带色泽相似。
“兰儿。”
和达官贵胄周旋的我爹立马停下了话语，接过扑过来的小姑娘，将其举起来抱在怀里，亲昵地和她交谈。
她脸上盈盈笑意，玩弄着我爹的发带，甜甜地和四周的人打着招呼。
两人在周围的人中，亦是一片祥和，其乐融融。
看着我爹和她的温情时刻，从未体会过亲情的我，此刻仿佛感受到了当时我娘在街头与他对视，却不相识的哀伤。
如锥心之痛，痛不欲生。
那一刻，我无比感谢老鸨没有将他回来的事情告诉我娘。
她绝对承受不住再一次的打击。
我怔着看着他们，不知过了多久，终是折回了身。
我的落荒而逃给护卫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他们四处寻我寻了好久，回到楼里陪着我一起受了老鸨的惩罚。
我因为有着阿娘的庇佑，罚得比他们轻了些，但是老鸨说：“你娘每日给我挣得那点钱，也就管你们娘俩的吃喝，等她挣不了钱了，你这小蹄子也给我滚出碧云居。”
她生气了，这些言语是她生气的时候惯骂姐姐们的话。
但她说的确实没错，若是等我娘挣不了钱，我们娘俩在这碧云居便没有任何价值，自然也留不得。
我扶着腰，一瘸一拐地回到住所，悄悄地给自己涂抹了些药膏。
这次她生了实气，下手狠了些，药膏涂上有些疼，可是却比不上白日所见之景，让人撕心裂肺之痛。
我一边感谢着老鸨的恩情，一边又觉得她属实无情。
她没告诉我娘，大抵明白这书生的心比石头还硬，若是扰了我娘……怕是再也好不了了。
但我却不一样，我是个孩子，我和他没什么情分，却有着血浓于水的关系。
若是这世上最亲的联系都无法打动他，更何况我娘呢？
老鸨舍不了我娘，却想借我的血脉去博一线前程。
因着我的逃跑，认亲这一条路彻底断了，她才讲这些话告诉我，碧云居不养闲人。
可我如何在那负心汉如此时刻，认其为父，告知他我的存在，如何能让我娘再让其嘲弄一次？
至于仇，我自会相报。
我在前方忙忙碌碌，伺候着多出来的达官贵胄。
楼下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其中多了好些生面孔，看穿着亦不是江城人士。
我兜兜转着，观察着这些人，突然看到了一抹青粉衣裳，腰袖处绣着兰花的纹样，从二楼一闪而过。
是个束发的公子，但身形苗条。
我慌了神，来青楼的只能是男子。
但那颜色和兰花……错不了的。
只是，她怎么来了江城？
方才见她身边有两个同伴，一人身穿蓝袍，腰间玉佩精细，玉质不俗，服制也是达官贵人所穿；另一人着青袍，服饰穿着虽不及另一位精致，却也是非富即贵。两人都是年轻面孔，衣着不凡，必不是护卫之流，想必是也是京城贵人。
这么多京城人士，这江城究竟要发生何事？
我垂眸，将这件事压在心里，偷偷留意着二楼的情况。
还没等着他们出来，一楼便发生了大事。
“咚”的一声，碧云居的大门直接被撞开，方才在门口待着的人都被波及到，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阿紫！”
我看到阿紫被门口的人推搡着倒在了地上，轻呼一声，直接朝着她那里赶去。
我慢慢地把她扶起来，避着旁边的人，带她到了柱子旁，上下看了好几遍，确认她没事才放下心来。
我俩躲在帷帘后面，往门口看去，想瞧瞧发生了什么。
不看不知道，一看倒是吓到了我们俩。
青绿大门上射满了箭矢，中间几处凹陷，应该是被人砸出来的，因为旁边有几个着黑衣服的人倒在地上，中间还有一个人，穿着倒是和其他人不一样，一身杏黄色蟠螭纹劲装，冠以金镶玉。
我靠近些，仔细一看那人的模样。
华驰！
怎么是他！
我发现是他的时候，他正好睁开眼，我的眼神直接撞入他的眼睛，他看到我一时也有些愣住，但旋即露出和那天无二的爽朗大笑。
他朝我伸出手来：“好巧，昨日我救你一命，今天你拉我一把。”
这人怎么无论何时，都能如此矜贵，哪怕现在他躺在地上，胳膊流血，也没有一丝的弱势。
方才看街道的时候，路上只剩下了箭矢和尸体，如今活着的只有他一人。
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如此规整的声音，想必是军营的人，若如此，那多半是他的救兵。
我略微思索，便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了起来。
他的胳膊在不断流血，十分渗人。
我掏出身上携带的药膏，轻轻地为他止了血，略微包扎了一下。
刚处理完，士兵就到了门口，将华驰护送了回去。
“等我伤好了再来找你。”
他临走前趴在我耳旁轻声留下了这一句话。
我看着远处的身姿凛凛，大步流星离去的华驰，身边跟随着那么多的士兵，仿佛见到了若干年前的张府的场景。
只不过这次那个位于中心的人，告诉我，他会回来。
我刚才扶他的举动很微妙，没有多少人注意，士兵来了之后我便躲到了后面，他与我讲话的时候，离得远些，而且阿紫也在我旁边，所以没人知道华驰跟我讲话。
但是，这些都没有骗过老鸨。
华驰离去之后，碧云居就开始了清扫，今日的客人都打了折扣，我和阿紫在收尾的时候，我被老鸨叫去了二楼。
“说说吧，怎么认识华小公子的？”
“什么华小公子，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老鸨翘着腿坐在圆桌旁，手里抚着茶水，往嘴里送。
我站在她面前，双手据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华公子临走之前在你耳边说了什么。”
“不要告诉我，他是跟阿紫讲话。”
我没有告诉老鸨我和华驰怎么认识的，只跟她讲，华驰很感谢我这次帮了他，她的神色不明，但也没有怀疑的理由，因为除此之外，华驰没有任何和我再接触的原因。
我和老鸨讲完，便正对着她，退出了房门。
我刚出来，旁边便响起了开门的声音，我不经意地望过去。
看到了青粉色衣裳十分白嫩的少年，我一眼便认出来，那人是当日在张府见到的负心汉的女儿。
就算是化成灰我会能认出来，眉眼长开了些，依稀可以看出那人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