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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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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爷,赵三叔和关四叔都有八百里加急,已经都程到了书房。”杨岄刚从军营归来,就听到通儿的禀报,脸色越加难看了起来。
云州大军,眼下五十余万,操练从未放松,其中还有一支精兵,都是当年跟着杨定边一起打上了夙京的老将士的子嗣,从小养在军中,耳濡目染,个个都是英雄好少年。杨岄这几个月来,在军中整军纪,重操练,倒也小有成效,他一心想完成杨定边的夙愿,在军务方面更是抓得很紧,只是眼下杨定边重病,他之前又鲜少涉足军务,因此难免不能服众,所幸他从小练就一身好武艺,在营中与人斗角力,切磋武艺,很快就跟一干士兵混的很熟。
“京中很久都没有密报了,你有没有帮我看看,都说了写什么?”杨岄不在乎的问道。
“奴才可不敢看,以前这些军报,奴才要是接一下,都会被王爷给训一顿。”
“行了行了,给我倒一杯茶来,我自己慢慢研究。”杨岄看着桌上那两封封着火漆的信封,心里忽然间有点慌神,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有消息却未必是好消息。杨岄皱了皱眉头,还是撕开了信封。
从京城来的那封信,言简意赅,意思大概是讲,元景帝已经知悉了杨定边的病情,不日将派出一名京中的太医前往云州,为西南王细心诊治,以求天佑良将。另外,年底之前有三个黄道吉日,元景帝从中选了其中一个打算让叶千姿上门,美其名曰:为西南王冲喜。
杨岄一看见这种猫哭耗子的戏码,一天的好心情全都给簧了,直接将密函撕烂了扔了一地,怒骂道:“萧离,看你还能嚣张多久,等父王醒了,一定打到夙京,掀了你的老窝。”这时才发现一旁的书案上,还放着一封从宛平的都城靑阳来的密报。
青阳一线,一直属于云州的暗线,由赵子希负责,王府四大侍卫之一,人称赵三叔。此人在青阳已经呆了有十几年,更是已经在当地娶妻生子,做起了小买卖,倒是没有半点行武之人的样子了,平日里只要一有异动,便会由驿站送信回云州,走的都是私人信件,从未动用过八百里快急,今天的这封密函,委实有点怪异。
难道?宛平王死了?杨岄一想到时岱山那呆子样,心里就有点犯愁,他那个模样,怕是挣不到王位了。心里还有着一丝戏谑,撕开信封,拉开信纸,薄薄的一页信笺忽然变的千金重。
王爷亲启:
本月初五,宛平大王子时岱山从夙夜归来,听闻王府下人传言,大王子带回一个男子,云州人士,年方二十,不良于行,名为顾慎之,臣记得王爷曾有一义子,也是此名,但从未相见,也不知是否是同一人。宛平王曾有言在先,三位王子,谁先有子嗣者会优先考虑立储,末将曾派人去王府打听,此人有孕在身,如一举得男,那便是宛平王的王长孙。
看到有孕在身,王长孙几个字的时候,杨岄的双眼已是忘了如何眨眼,只是呆呆的盯着信纸,仿佛上面写着太多让他不可思议的事情。
顾慎之,你真是猫投胎的吗?那样都没摔死你,居然还让你有孕在身?时岱山,没想到你的九子丹居然用在了他的身上,他那样的贱人,你也愿意让他为你生子?
杨岄冷笑了一声,忽然运起真气于掌心,信纸瞬间化为飞尘。
从夙京分别到现在,已经三四个月过去了,虽然早就知道顾慎之没死,心中悬着的那根弦也缓缓的松开,这一两个月来,也算过的安生,可是心中却有一种很强烈的念头,想把他接回来,杨岄起先也对很自嘲自己的这种想法,可是后来渐渐想通了,如今父王躺在床上,已经和废人没什么区别,别说一个顾慎之,就算十个顾慎之,恐怕他也消瘦不起了。
虽然这种念头已存在了一两天,但是因为最近诸事繁忙,也只好搁了下来,没想到居然收到这种信,这简直是对自己莫大的嘲讽。
枉费自己还一直觉得愧对于他,一心想着要将他接回来,没想到他到好,寻死匿活的在我面前演了一场,一转眼当了别人的男宠不说,连孩子都有了。
杨岄气急了,转身出门,正巧撞见下人去为杨定边送药,当下拦了下来,自己送了进去。不知为何,心中顿时怅然若失了起来,看着躺在床上一动都不能动的父王,心中一股委屈就这样涌了上来,白日里在军营的那种气势一下子软了下来,还像以前那般孩子气。
“父王,我就是不明白,那顾慎之有什么好的,父王那么喜欢他,还跟他干那种事情……”说到这里,心理就更委屈了,杨岄从小就是独自,自幼没有兄弟姐妹,自有记忆以来,心中就只有一个慎之哥哥,对他好的贴心,从来都是对他百依百顺,少时带着自己出去玩,自己懒的走路,有一半的路竟然都是从他背上回来的,其实那个人,杨岄又怎么不知道,虽然比自己大了三岁,但是身上从来没有几两肉,更别说背着他走一路。这些事儿,杨岄自从武当山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想过了。只因为被愤恨蒙蔽了双眼。如今父王躺在了床上,自己那份恨他的心,反而恨不下去了,可是没来由一封信从宛平寄了回来,说的却是他有孕在身。
就如一盆冷水从天而降,把他淋得个结实,不免颤了颤身体,皱起眉头说道:“父王,他有孩子了,早知道他还能生孩子,就不该送人,白白……”话还没有说出口,杨岄却先被自己的想法给惊呆了。
兀自想起了七夕那一晚上,两人如此缠绵,若不是那颗九子丸还好好的放在那书案上,他却真的希望,这孩子是自己的。一想到这里,顿时心火更旺,才想放下了药碗出去,就见魏卓然从门外进来。
“小王爷,来看王爷?”魏卓然自从十几年前被请进王府之后,一直是被尊为杨岄的先生,因为身怀医术,又有文韬武略,杨定边一直对他多加倚重,如今在王府,也算是德高望重。
“先生,有句话我想问先生。”杨岄从小就承蒙他的教导,对他有着几分敬畏,如今西南王卧病,也只有他才能和自己说几句贴己的话:“千骄公子说,父王的病,恐怕令有端倪,今日我才收到了关四叔从夙京传来的消息,这西南王府,怕是要来一个主母了,你说这个节骨眼上,元景帝给我赐婚,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真是想给父王冲喜不成?”
魏卓然并未作答,只是那眉峰却不由自主的紧了紧,捻了捻他那一缕细细的胡子,良久才开口道:“云州能有今天,全仰仗王爷治理有方,这二十年来养精蓄锐,卧薪藏胆,眼看着就要起誓,怎知会遇到这种事情。”
他抬起头,那一双眼珠忽然一转,直直看向杨岄道:“云州如今有军队五十万,虽说朝廷不收赋税,但是五十万大军,张口要吃饭,闭口要喝水,长此以往,恐怕裁军在所难免,为今之计,只能等待时机……”他说着,又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
杨岄见他欲言又止,忍不住开口问道:“魏先生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我之间,虽为正式拜师,但是师徒情分总是有的,先生又何必跟我见外?”
魏卓然抿了抿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拉着杨岄走到了杨定边的床边,双膝跪地,开口道:“我魏卓然承蒙王爷知遇之恩,在王府兢兢业业十几年,也算尽忠职守,如今有些话,看来也不得不对小王爷说了,还请王爷恕罪。”
他说完这些,便起身站了起来,一脸凝重的看着杨岄道:“你且马上派人把慎之从夙京接回来,此时非同小可,他不在云州,我不敢轻言。”
杨岄只觉得一头的迷糊,军中大事,何时能与顾慎之搭上边,魏先生还说此事非同小可。那想必定然不是小事,可是这顾慎之分明已经被自己送给了时岱山,又怎么接的回来,如今他又有了别人的子嗣,别说接回来,就算让自己多看他一眼,怕也是要恶心死的。这种颠鸾倒凤,有违伦常的事情,杨岄自己是想都不敢想的。
“先生,这军中大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只不过是父王的养子,有不通军务,也不习兵法,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也用不着他。”
魏卓然眉宇越收越紧,摇头叹息,拉着杨岄往西南王的书房走去。只留下病床上的西南王目光呆滞,嘴角抽搐却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