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的心跳藏不住》可含果

2、就问问你是不是暗恋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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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天，想要给他一点暗示的我装作不经意地对王亦之说，这弦外更文好慢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他的新作。
　　王亦之：“上次那个作者？你知道他是谁了？”

　　他可真能装啊。
　　但没关系，我愿意配合：“还不知道，不过，看起来像是我们班某位同学，你觉得呢？”
　　“应该是吧。”
　　“所以我在等他的下一部作品，然后找出来他是谁！”
　　“因为他未经你同意把你写进小说？”

　　哈哈，小样，还想试探我？
　　我偷笑：“不不，他又没黑我，文学创作而已，我不介意，你不觉得这种解密的过程很有趣吗？”
　　“这样。”

　　我当时觉得他是为了保护马甲而故意对这个话题表现得不感兴趣，但没想到我们刚说完，第二天我就看到了弦外的新文！
　　哎哟喂，因为我说想看，所以连夜更新？
　　点开新文页面之前，我还愉快地寻思，莫非王亦之决定放弃隐瞒、要跟我坦白了？
　　不然这个更文的时间点很难解释吧？

　　然而，读着读着，我心头泛起的涟漪慢慢地变成了一潭死水。
　　和上一篇清汤寡水相比，这次的故事风格整个大变——

　　男主角左手打脸嫌贫爱富的渣女，右手抡飞狗眼看人低的上级，好心照顾的清纯妹妹摇身一变成了董事长的宝贝女儿，更是在保守的衣着下隐藏了火爆身材……
　　男主也从此过上了让全体男同胞红眼的好日子，爱情事业双双攀上高峰。
　　Over。

　　人真是不可貌相，这居然会是清清冷冷的王亦之写出来的东西？！
　　显然读者更喜欢这种，从点赞和评论人数就能看出来，估计可以算是小火一把。

　　而我就算再自恋，也不会觉得 34A的自己和那个细腰长腿大胸、一不小心就把衬衣扣子崩开的女主角有一毛钱关系好吧！
　　这种感觉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班花配置，一看就是以前坐我斜后座的杨倩啊！

　　不得不说的是，王亦之观察得还真仔细呢，连杨倩鼻尖有颗红色的小痣、每天早上要喝成长圈圈星牛奶都记得这么清楚……
　　所以之前我到底是哪根脑神经搭错了线，怎么就轻易推出了王亦之暗恋我的结论呢？

　　就因为他写了一篇以我为女主角原型的小说？我都不敢说给寝室的姐妹们听，怕被她们笑死。
　　脸这么大，打脸的不就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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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醒了再回头看我和王亦之这段时间从早到晚的聊天记录，果然，虽然内容密集，但不过就是些普通同学的普通日常交流。
　　直得不能再直，毫无暧昧气息。
　　哪怕用放大镜看，都没能发现王亦之有一丢丢暗恋我的迹象。

　　花了一点时间接受这个现实后，我回复王亦之的信息就没那么积极了。
　　我知道不能怪他，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我的独角戏，王亦之只不过披了个马甲写了篇小说，没犯什么错，但我心里就是有点闷闷的别扭。

　　可能也是盛夏季节的缘故，高温侵袭之下，人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导致我看漫画小说的热情都消退了。
　　正好快到期末考试，我对王亦之说我要专心复习，戒网一周，他从善如流回了一个“好的，加油”。

　　也不算完全的撒谎，我的确减少了刷手机的时间，天天跟着寝室的姐妹们去泡图书馆。
　　不过她们是在背书刷题，我勉强抱了抱佛脚就暴露了学渣本性，注意力彻底被琳琅满目的杂书吸引走了。

　　因为我小时候身体不太好，天天吃药，隔三岔五地进医院，我爸妈后来对我的健康看得比分数排名重要一百倍，只要学习基本跟得上不掉队就行，从来不鸡我。
　　有他们的佛系引导，我也一直心态极好，目标定得不高，不挂科就阿米豆腐。
　　所以苏楠几个为了奖学金都在自习室熬到凌晨，就我一个人在寝室呼呼大睡。

　　考完试她们都憔悴瘦了好几斤，只有我还一样白白胖胖。
　　打开手机就看到王亦之的消息蹦出来。
　　“考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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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想好之后怎么和他相处，我之后的消息就回得有点慢。
　　王亦之可能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也没再继续发消息。
　　这时苏楠在寝室问有没有人想吃火锅庆祝解放，我立马响应，三两下蹦下床，不再去想其他。

　　放假回到家，我过得更是神（养）仙（猪）般的日子，我妈看不下去，天天把我往外赶。
　　我无可奈何，顶着大热天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

　　其实今年春节时班里的活跃分子也组织了一次，不过我家过年去了云南度假，完美错过。
　　一年没见，大家变化不算大，一般就是发个胖、烫个卷或者染个黄毛的区别。
　　但去了魔都念书的杨倩肉眼可见地更水灵了。
　　她想要过来跟我坐一起，被那双眼美目一瞅，我周围的男生立马乖乖让座。

　　杨倩也酷爱看小说，我们高中时座位邻近，常常头碰头聊个不停。
　　上大学后联系慢慢变少了些，如今别后重逢，依然哇哩哇哩有好多话可以说。
　　聊到途中，我盯着她小巧的鼻尖思忖片刻，决定把“弦外”最新那篇小说的存在告诉她。

　　“要让我看什么好东西呀？”
　　杨倩接过我的手机，看我调出来的页面。
　　不出一会儿，她就陷入了沉默。

　　再抬头时，原本柔美的笑容仿佛有些扭曲：“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大致讲了一下——当然隐去了有关王亦之的部分，因为要描述的话太丢人了。

　　还没说完，就见杨倩眨巴着眼睛，一边绞着两根手指头一边期期艾艾道：“那、那、佳佳你不会怪我吧？”
　　她懊恼的表情中糅杂着些小心，我有点糊涂，下意识回道：“怪你干啥。”

　　杨倩立马像被赦免一样小脸放光地扑过来抱住我——
　　“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我的！”
　　“我就是看多了也想自己产点粮，但写死活写不出来个像样的角色，怎么写都假假的，然后看到有大神说可以找个现实中的人物作为蓝本所以就……”
　　“不过我有很用心想要把你写好啦……”

　　啊。
　　我努力维持笑容：“倩儿啊，你那胸收一收，好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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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觉得自己还挺有大将风范的。
　　被突如其来的真相砸到脸痛，也做到了不露声色。
　　虽然心里是一片翻江倒海……

　　——喂喂喂，既然弦外是杨倩，整件事和王亦之岂不是毫无关系？
　　不是，那我一开始问他，他干嘛不直接回答啊？
　　不干不脆的，不是平白惹人误会嘛！
　　害我还自作多情了那么久，显得一副智商欠费的样子！

　　王亦之本人走进聚会包厢的时候，我已经把责任都清算到了他头上。
　　但他想必没领会我谴责的眼神，进门一看到我就直接朝我的方向走来。
　　他走到半道，有同学也看出来了：“王亦之，现在都毕业一年了，你还只想跟袁佳佳同桌啊？过来跟我们坐啦！”

　　杨倩正在兴头上和我分享她的小说创作经历，闻言紧紧挽着我的右胳膊。
　　“就是，佳佳是我的！休想跟我抢！”
　　一群人跟着起哄大笑。
　　王亦之顿住了。

　　他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表情没什么变化，本来是很有距离感的一张俊脸，但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他看向我的眼神好像我最喜欢的小熊猫啊。
　　就……惹人怜爱的样子。

　　说起来，一开始就武断地下了定论，从没想过“弦外”可能另有其人的不是别人，正是区区在下。
　　可怜的王亦之，什么都不知情，还被我背地里一顿编排。
　　和他干净无害的目光相接，我的良心不禁发作了一下。

　　推着杨倩往右边又挪了挪，在左边空出一块位置，示意王亦之来坐。
　　“别理这些坏人，快来，赵爱卿，朕和杨贵妃给你留座了！”
　　他不发一言地坐下了。

　　这个样子和我印象中倒是如出一辙。
　　因为以前同桌的时候也是，假如我不主动搭话，他可以一整天不抬头看我，我见到最多的画面就是他垂着眼帘看书。

　　前段时间频繁的线上交流，让我还以为他性格有所改变，没想到真人仍旧是个闷葫芦。
　　显然他和其他人之间也没什么深厚交情，不一会儿就见他一个人靠在椅背上看起了手机。

　　包厢此刻仿佛回到了从前高中下课后的教室，各种吹牛打屁侃大山，唯独他这个角落冷冷清清的，就像和热闹之间有层看不见的隔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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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想起来，高中时期王亦之确实没有什么朋友，多数时候都是独来独往。
　　刚和他同桌时我还纳闷，这样又好看又聪明的人怎么不是被人围拥着呢？
　　后来才发现，不是没有人试图接近，但都被他的沉默打败了。

　　男生聊游戏聊球赛聊动漫，我从没见王亦之参与过。
　　至于女生嘛，以某次高一学妹来找他要微信为例，他真的只是看了人家一眼，就低头进入了自己的世界。
　　几个小姑娘被晾在那儿，连我们这些围观群众都替她们尴尬。
　　好歹说一句“学习为重”嘛！

　　像王亦之这样的天才，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咱普通人还是和普通人一起玩吧。
　　和学霸玩，早晚玩出心理障碍。
　　我不止一次听见过这样的声音。

　　就像网上有句很火的话：
　　“天才看我们，就好比我们看狗。”
　　天才和正常人的脑回路是不一样的。
　　就连我以前，也觉得高冷孤僻就是学霸的代名词。

　　不过，我现在看他，就想到了他给我发的那一长溜照片和视频。
　　想到我发消息给他，不管是闲聊还是请教问题，他基本都是秒回，如果有事耽误了也会专门解释。
　　还有期末考完之后准时跳出来的“考完了吗”……
　　唉，我自己干的蠢事就别提了。

　　干饭环节。
　　因为酒精过敏，我没有加入那帮嗨上头的出笼神兽，王亦之也没喝。
　　余光瞥见他一个人默默吃完，放下筷子，又剥了几粒桌上的花生，用湿纸巾擦了手，继续低头看手机。
　　我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的桌面敲了敲。

　　他慢慢抬起头。
　　“哎，你是嘴巴被封印了吗？”
　　我斜睨着他那双黑黝黝的眼睛：“说你呢。王亦之同学。”
　　他的嘴动了动：“要说什么？”
　　“说什么都可以啊。”我稍微凑近了一点，“咱们好歹也同桌两年吧。”
　　“一年多没见，你对我都没什么想说的话？”

　　他飞快地瞟了我一眼，脸转开到一边，眼睛看着地面。
　　“我以为你不想和我说话。”
　　“嗯？以你的智商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来的？”
　　我不要脸地说。
　　“我觉得我们在网上聊得不错啊，你最近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了呢？”
　　边说，我边把头伸到他正前方，和他大眼瞪小眼：“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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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亦之抿了一下嘴，没忍住，嘴角翘了起来，很快又被他拉平。
　　我啧了一声：“难道你有什么人设包袱，不能笑吗？”
　　王亦之无辜脸：“我没有。”
　　“那你笑一个给我看。”
　　他的眼睛瞬间瞪大，我扑哧乐出声。
　　“好啦，不为难你。”

　　我其实也见过王亦之笑起来的样子。
　　那次是周末无意间经过某个住宅区附近的小饭店，看到身前系着围裙的他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娴熟地笑着招呼客人。
　　我没有走进那家店，后来也从未对他提起过这一段。
　　王亦之绝对猜不到他那时候的笑容对我的冲击之大。

　　作为同学聚会的最大收获，我和王亦之恢复了网上的联络。
　　于是暑假期间，除了宅家，不时被我妈催着出门，以及和杨倩等几个好朋友约了几次外，和王亦之聊天也成了我假期的重要组成部分。

　　到开学的时候，我们的话题已经从学校扩展到了方方面面，比如我在看的书和在追的番剧，网上看到的搞笑段子，晚上想吃冰淇淋又怕胖的烦恼。
　　或者是他路上拍到的狸花猫，准备参加的比赛，偶遇的不知名 coser，等等。
　　我发现，王亦之真的会去看我推荐的小说和动画。
　　否则他不可能那么深入地和我讨论剧情。
　　现在我是真心觉得他和我“聊得不错”了。

　　犹豫了几天，我决定向王亦之表白。
　　行动前，忍不住告诉了杨倩。
　　她激动地立马打电话给我：“所以你是在上次聚会之后突然发现高中时完全没有想法的同桌长在了你的心巴上然后电光火石地开窍了？”
　　因为觉得将来说不定可以作为小说素材，她对我的心动历程格外好奇。
　　开玩笑，我也是要面子的好吗？

　　虽然班花的撒娇让人骨头酥软，但我依然冷酷地拒绝了她的取材，只答应第一时间告诉她表白结果。
　　杨倩不满意：“我都不用你说，以我的洞察力，王亦之不喜欢你就怪了！你向他告白，他肯定要偷笑的！”
　　我都不知道她对我如此信心满满。

　　为了给我打气，杨倩细细描述了她明察秋毫的发现。
　　比如她说，王亦之有时趁我不注意偷看我啦，还说放学后他都会等到我走才离开啦，外出搞活动也总是跟在我不远的地方啦，等等。
　　连王亦之保送后继续来学校上课都成了杨倩嘴里他暗恋我的证据之一。

　　12
　　虽然对未来大文豪的说法严重表示怀疑，但在她的吹捧之下，我的自我感觉的确更良好了。
　　我还专门挑了个黄道吉日的周六，准备一鼓作气，手到擒来……

　　然而，周五下午开始我就觉得嗓子不适，到晚上已经疼得厉害。
　　半夜高烧飙到 38.5度，吃了退烧药也不管用，天一亮就被苏楠她们送到了校医院。
　　医生说我是乙型溶血性链球菌感染引发了急性扁桃体炎，传染性较强，需要隔离。
　　我：“……”
　　说好的黄道吉日呢？
　　嗓子吞一口口水都得做半天心理建设，用这种嘶哑的喉咙去告白不会把人吓跑吧？

　　恹恹地休养了几天，症状才好转，两次咽拭子都是阴性，医生终于解除了隔离令。
　　从校医院回宿舍的路上，我默默地想，出师不利的告白计划，也可以再次提上日程了。
　　迎面走来一人，我没有太留意，却发现那人停在了我正前方。

　　我纳闷地抬头，下一秒目瞪口呆。
　　王亦之？！
　　“你从哪冒出来的？比赛结束了？”
　　王亦之有告诉我他这周在隔壁省会参加大学生计算机程序设计比赛，可能不能及时查看手机。
　　所以我这几天没打扰他，等着最后的赛报。
　　谁知道这人突然表演大变活人！

　　“已经比完了，我们团体第一名。佳佳，你嗓子好些了？”
　　王亦之背着双肩包，上下一身衬衣西裤，头发看得出打了啫喱，估计直接从颁奖礼上下来就直奔车站。
　　就算是露出额头这种最考验颜值的发型，也帅得一塌糊涂。
　　我信口胡来：“看到你就好啦。你专程来看我吗？”
　　“嗯。”王亦之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尽管有猜到，但可能是被他的羞赧传染，我竟然也结巴了一下：“那、那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真是的，也不提前告诉我。”
　　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你之前拍过你们宿舍楼的照片，我进来的时候找人问了路。”
　　“我觉得等一等总能碰到的。”
　　“还挺巧，才刚到，就看到你了。”

　　必须要承认，看到王亦之那一瞬间，我的心情就像从砖缝里钻出来的嫩叶，在风中轻轻地摇晃。
　　而他每说一句话，绿芽就继续生长，藤蔓舒展开蜷曲的卷须，再伸出带着细密绒毛的叶片……

　　在脑海里演练了好几遍的表白方案，此刻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听见自己膨胀的声音：“王亦之，你是不是暗恋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