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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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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案六组的会议室,灯火通明。
白板上,“艺术家岑远钦”的名字被红圈重重勾勒,旁边是“柏川街案”、“城南雕塑工作室案”以及刚刚添加的、“潞头工厂分尸案(预告)”。
一条红线将“潞头工厂”与三年前的“重骨节案”现场示意图连接起来。
所有队员都已到齐,目光集中在陆致尧与燕颂洄身上。
气氛凝重。
陆致尧站在白板前,面容冷峻,语气斩钉截铁,不容任何质疑,“情况大家都清楚了。我们面对的,是极度危险、高智商且具有强烈表演欲的罪犯岑远钦。他从暗处走到了明处,直接向我们,向燕顾问发起了挑战。”
他看了一眼坐在角落,脸色苍白的燕颂洄,眼神复杂,但很快移开,“‘潞头工厂’是他的下一个目标,也可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我们的任务,即是在他完成所谓‘仪式’之前,找到他,阻止他,逮捕他。”
他刻意没有提及燕颂洄“假死”的细节,只强调了岑远钦的威胁和燕颂洄作为关键顾问的回归。
这是对燕颂洄的一种保护,也是维持团队稳定和专注度的必要之举。
“燕顾问,”陆致尧转向燕颂洄,语气公事公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请你基于对岑远钦的了解,分析他选择‘潞头工厂’的可能意图,以及我们侦查的重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燕颂洄身上。
这位消失了三年、传闻中已成植物人的传奇顾问,此刻真实地坐在他们面前,尽管状态不佳,但那份属于燕颂洄的冷静气场已然回归。
燕颂洄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到白板前。
他的手指划过“潞头工厂”的地形图,声音清晰而稳定,尽管带着疲惫:
“岑远钦选择这里,有几个关键点。第一,象征意义。这里是‘重骨节案’的关联现场,对他而言,是‘艺术生涯’的起点之一。重回故地,意味着他自认为进入了新的‘创作阶段’,带有一种扭曲的‘纪念’和‘超越’的意味。”
“第二,环境优势。工厂区废弃多年,占地广阔,内部结构复杂,管道纵横,极易设伏也便于逃脱。这符合他喜欢掌控局面、享受猫鼠游戏的心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针对性。”
燕颂洄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落在陆致尧脸上,“他点名要我去。这不仅仅是为了挑衅。在他的认知里,我是他唯一的、有资格的‘评委’。他的‘作品’需要我的‘见证’和‘理解’。因此,这次作案,其‘仪式感’和‘展示性’可能会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目标的选择也可能更具……特定性,或许会与‘艺术’、‘背叛’或‘净化’等主题相关。”
他顿了顿,提出一个关键建议:“我建议,侦查重点除了常规的布控和排查,应格外注意工厂内可能被改造、具有特殊声光效果或适合进行‘舞台化’布置的区域。同时,密切关注近期是否有与艺术圈、特别是行为艺术、地下艺术相关的人员失踪或异常报告。岑远钦可能需要……更具‘表现力’的‘素材’。”
他的分析精准、深入,瞬间为茫然的侦查工作指明了方向。
队员们眼中流露出信服的神色,就连之前对“燕止淮”身份有所疑虑的向白逸,也暗自点头——这确实是燕顾问的应有水平。
“很好。”陆致尧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快速部署,“白逸,你带一队人,联合技术部门,对潞头工厂及周边五公里范围进行全方位电子监控和秘密勘察,重点排查燕顾问提到的特殊区域。绵绵,你负责信息筛选,盯紧所有人口失踪报案和艺术圈的非正常动态。祁法医,做好随时出现场的准备,尤其是应对……可能高度仪式化的现场。”
命令一条条下达,团队高效运转起来。
会议结束后,众人各自领命而去。
会议室里只剩下陆致尧和燕颂洄。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刚才专业层面的默契与合作,无法掩盖私人关系的裂痕。
陆致尧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点燃了一支烟——他又破戒了。
烟雾缭绕中,他的背影在夜色相映下,显得有几分孤寂。
“我会申请对你进行保护性监……”陆致尧的话没说完。
“不需要。”燕颂洄打断他,声音平静却坚定,“岑远钦要的是我亲自到场。如果我不出现,他可能会取消‘仪式’,再次隐匿,或者选择更不可控的方式逼迫我出现。那样会更危险。”
陆致尧猛地转身,烟灰抖落在地,“所以你打算去当诱饵?一个人去面对那个疯子?燕颂洄,你他妈还要自作主张到什么时候?!”
“不是一个人。”燕颂洄看向他,眼神清冽,“你们会在外围布控。我需要做的,是进入他的‘舞台’,理解他这次的‘创作主题’,在他最得意、最专注于‘仪式’的时候,为你们创造抓捕的机会。这是最快,也可能是唯一能抓住他的方法。”
“你这是在赌命!”陆致尧低吼。
“三年前我侥幸活下来,就是为了这一刻。”燕颂洄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陆致尧,这是我必须做的。不仅仅是为了抓住他,也是为了……结束这一切。”
陆致尧死死地盯着他,想从他眼中看到一丝恐惧或犹豫,却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的疯狂。
他知道,他拦不住燕颂洄。
就像三年前他无法阻止燕颂洄去追查“重骨节案”的真相一样。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更深的恐惧攫住了他。
他害怕失去这个人,第二次。
最终,他狠狠地掐灭了烟头,声音沙哑,“好。你可以去。但记住,一切行动听我指挥,我绝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他!”
就在这时,陆致尧的手机急促响起。
——是路绵绵打来的。
“陆队!刚刚接到通报,城西‘音符画廊’一名叫阿雅的年轻行为艺术家,昨晚参加完一个地下派对后失踪,她的朋友说,她最近痴迷于‘死亡与重生’的主题,行为越来越极端,失踪前,她曾提到要去一个‘废弃的圣地’寻找灵感!”
音符画廊、行为艺术、死亡与重生、废弃的圣地……所有线索,都隐隐指向了潞头工厂,指向了岑远钦可能选择的下一个目标。
陆致尧和燕颂洄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紧迫。
“行动!”陆致尧一声令下,抓起外套大步向外走去。
燕颂洄默默跟上。
夜色如墨,笼罩着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