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大麦但不能是真的》祟昼边

23、高中的他

　　差不多九点，肖和、郑昊杰就计划打道回府了。
　　临走前，郑昊杰提醒肖和：“明天去看我妈，时间还是和今天差不多。”
　　“没问题。到时候医院见。”
　　郑昊杰在路边拦了辆车，冲肖和招了招手。
　　等车开走后，肖和独自走去地铁站。

　　交通摄像头在抓拍违章车辆，一闪一闪，有些晃眼。
　　肖和走了几步，忽然想起吃完烧烤出来没戴口罩。天那么黑，应该没有人注意到他。
　　以防万一，肖和老老实实重新戴好口罩。

　　…

　　肖和赶在十点之前回到家，主要是他心里一直惦记梁予复。后者晚上吃得少，估计饿得快。再者，若是烧烤冷了，也影响口感。
　　进门前，肖和本想先把烧烤放好再去喊他，没想到在玄关换鞋时，隐隐听见客厅传来声音。
　　梁予复在客厅吗？
　　肖和揣着疑惑，走过去一瞧，他的确在。

　　电视正重播《织梦造境》，恰好是成团夜那期，剪辑版已经出来了。
　　梁予复把它当做背景音。他陷在沙发里，手中捧着杂志，每页都是草草浏览就翻过了，心思显然不在上面。
　　是在等他吗？
　　灯下的梁予复，身穿一套黑色的家居服，发尾还有点湿，似乎是洗过澡了。他微微蹙眉，气场冷厉，要是别人在这里，肯定不敢靠近。
　　可肖和不一样，他知道梁予复是什么样的人。他对自己的纵容和偏心，都是有迹可循。
　　晚归的人，在万家灯火中寻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盏灯。
　　这就是家的温暖吗？
　　他从未体会过这种滋味。

　　肖和往前迈了几步：“我回来了。”他忘记摘口罩了，声音被闷在里面。
　　梁予复还是听见了。他抬头，怔了一会儿，随后扔下杂志，快速起身，接过肖和拎了一路的烧烤，手指勒出了红痕，看得他有些心疼。
　　随后，梁予复又想帮他解下口罩。
　　肖和也是这样想的。
　　结果，两人的手指相碰。
　　四目相对。
　　这一刻，整个世界忽然都停住了。

　　“怎么没摘口罩，不热么？”
　　梁予复不敢对视太久，怕自己迷失在他眼里，怕一不小心暴露自己。
　　肖和放下手，任梁予复替他拿下口罩。
　　“忘记了，急着来见你。”
　　“不用急，我不会离开，我一直这里。”
　　梁予复转身，把口罩扔进垃圾桶，又提着一袋烧烤去餐厅。
　　肖和注视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语。片刻后，他抬脚，走向梁予复。
　　不知道是困了还是别的原因，他感觉身体没那么重了，步子轻飘飘的，恍恍惚惚地滑到梁予复面前。

　　烧烤摆在白瓷盘中，肖和点了七八串，荤素都有。
　　他们分别拉开椅子坐下。
　　“你还要再吃点吗？”
　　梁予复拿起一串韭菜，尝了一口。
　　“不了，我还挺饱的，你多吃一点。吃不完就算了，不用勉强。”
　　肖和托腮，静静看着梁予复。
　　梁予复对此接受良好，没因为被人盯着就不好意思吃东西。
　　“味道不错，在哪买的？”梁予复表示夸赞。
　　“在联市一中那边，以前读书时就爱吃他们家的烧烤。”
　　梁予复顿了顿，把韭菜递到肖和嘴边。
　　肖和不解，但还是乖乖吃完剩下的半串。

　　“我……还不了解你以前读书的事情，能和我说说吗？”梁予复又尝了一串面筋。
　　“可以啊。”肖和很爽快，“联市一中是我和昊杰的母校，我俩三年都在同一个班，只不过高二才开始熟起来。那会儿他是我后桌，平时就前后传作业、试卷的时候会说句话，交集不多。成为同桌后，关系才越来越好。”
　　肖和边说，边接受梁予复的投喂：“……唔，你怎么都分给我吃了，你不爱吃吗？”
　　“不忍心吃独食。”梁予复开玩笑说。

　　最后两人一起把这袋烧烤吃完了。
　　肖和瘫在椅子上，右手揉了揉肚子。
　　“吃撑了吗？”梁予复反省，是不是喂得太多了。
　　肖和摆了摆手：“没关系，一会儿就好了。说起来，我还以为你不会吃烧烤。”
　　“为什么？”梁予复失笑。
　　“因为……这样的你太接地气了。”
　　让他觉得很近，一伸手就能摘到月亮。
　　“……”

　　倦意袭来，肖和懒洋洋地不想动，眼珠子转悠着，盯了一会儿餐厅天花板的灯柱，眼皮渐沉，又扭头看梁予复洗盘子。
　　梁予复把洗净的盘子放进滤水架，然后朝自己走来。他俯身靠近，挡住背后的光源。
　　肖和的眼前暗了下来。他半眯着眼，睫毛颤动，目光描摹着面前的鹰眉黑眸，彼此之间的距离近得……
　　“困了吗？哥哥抱你回房间？”
　　梁予复声音很轻很柔，与哄人无异。
　　被哄的人睁大眼，迟钝了半天才点了点脑袋：“……好。”
　　肖和被人稳稳抱起。他的耳朵贴近梁予复的胸膛，能听到有力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短短几步路的距离，他差点就伴随着心跳声睡着了。

　　主卧的灯源开关在门口和床头。
　　梁予复抱着肖和，腾不出手，只好先把肖和放到床上。
　　窗帘没扯回来，清冷的月光洒在瓷砖地面上，成为屋内唯一的光亮。
　　梁予复低垂着眼，望着身下的人。
　　“肖肖，记得洗漱了再睡。”
　　肖和呼吸轻浅，在他怀里时乖巧又安静，不知道睡着了吗。
　　“……好。”
　　肖和尝试看清梁予复的神情，可惜屋内光线微弱。他只能感觉到梁予复压低身子，揉了揉他的头发，道一声晚安。

　　-

　　一觉睡到自然醒，肖和神清气爽。洗漱完，他到衣帽间随便扯了件衣服裤子，换好出门。到餐厅时，早饭已经准备妥当了。
　　梁予复似乎掌握了他的作息，摸准了他不同时候的起床时间，并提前准备好了早饭。
　　心思真细，肖和心想。
　　“早上好。”
　　“早。是要出门？”
　　梁予复眉头一蹙，随即松开。
　　肖和丝毫未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对，我和昊杰有约，出门一趟。”
　　梁予复捏紧了调羹，面色不变：“什么时候回？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看时间，现在这顿算是早午饭了。”肖和喝了口粥，“好喝！你煮的吧？”
　　同住一起久了，肖和能吃出哪些是买的，哪些是梁予复的手艺。
　　梁予复扯了扯嘴角，随口应付了肖和的赞扬，实则一心想要个答案。
　　肖和话归正题：“晚饭之前就能回来。”
　　梁予复安心了，面上自然许多：“好，等你晚上回来，一起吃饭。”

　　…

　　肖和上一次去探望彭阿姨，还是三月初。
　　那段时间，气温反复无常。彭阿姨本就身体虚弱，因此又病倒了。
　　郑昊杰担心不已，但没办法离开基地，只好拜托肖和有空去看看。
　　好在不是旧疾复发，只是普通流感，肖和、郑昊杰均松了口气。

　　肖和计划买束鲜花、拎个果篮再去医院。
　　正巧，小区外面就有花店和水果店，省得他跑两个地方才能买齐。买好了，叫的车也到了。
　　肖和跟郑昊杰约了十点半。
　　郑昊杰提前到了，在门口等他。看着肖和也买了水果，他说：“带什么东西来啊，我这都买了！”
　　郑昊杰没买鲜花，只提溜着一个果篮。
　　肖和反驳：“你买的是你的，我买的是我的。”
　　“你信不信我妈一会儿见到了说你乱花钱？”
　　“……”
　　两人一边拌嘴，一边走进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