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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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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街的灯火在水面上交错成一片流光,吆喝声、锣鼓声、叫卖声混在一起,像潮水一样涌过人群。
窄巷口的影子越来越淡,斗笠男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去找他。”谢晚说,背好相机,钻进人群。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灯笼串和高举的糖葫芦之间。
林衍没有急着动,抬眼看向画铺的后院,“那双靴子,只有香料巷的旧皮行卖,掌柜姓舒。”
“那你去香料巷。”顾渚点头。
“你呢?”
“看看画到底是怎么被换掉的。”
画铺的前门还被堵着,顾渚沿着人群边缘走,绕到后院。院墙半边被灯影照亮,另一半浸在暗里。
她摸到侧门时,门闩虚掩。推开一条缝,院内的地面铺着青砖,湿迹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墙角的水缸旁。
水缸边的木架上摆着几卷画轴,表面蒙着薄布。她掀开一角,里面的画全是未完成的草稿——颜色和《夜航图》的色调极像。
灯会的鞭炮声盖过了院里的动静,顾渚才注意到地上的湿迹突然断在一处墙边。她蹲下去敲了敲,声音发闷,似乎是空的。
她在人群中追着刚才的方向走,手里是相机。
在一张照片的边缘,她捕捉到一只抬着的竹篮,篮沿下露出一点银线,与那人袖口的光泽一模一样。
她迅速追过去,拦下提篮的妇人。篮子里是香料包,最底下压着一小块硬物,用油纸包着,边角有一点墨色晕开。
“你从哪儿拿到的?”
“有人付钱让我送去香料巷的舒家皮行,说是定做靴子的样板。”
香料巷的街面比河街窄得多,两边的灯笼隔得很近,香料的辛香混着潮气。
她推开舒家皮行的木门,柜台后是个身材瘦高的中年男人,正低头磨刀。
“靴子是你做的?”林衍问。
“是。”男人抬头,眼神不耐,“今晚生意忙,别问废话。”
“一个穿青布靴的人,刚来过?”
男人停顿了一下,“半刻钟前,进了后院。”
林衍没等他说完,径直推门而入。后院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矮桌,上面摊着一张墨迹未干的画稿——《夜航图》的部分细节,船灯的位置比原画多了一盏。
石板小道又窄又湿,水汽从河面升起,灯会的喧闹被甩在后面,只剩下拍岸的水声和偶尔传来的锣鼓余韵。
顾渚先到了。她背着画板站在小道尽头,目光盯着水面——一只蒙着油布的小舟正缓缓向下游漂去,舟头坐着个戴斗笠的人。
几秒后,谢晚从另一头钻出来,气息带着热,“篮子里的样板是假的——银线只是掩护,真正的东西被换走了。”
“在船上。”顾渚简短地说。
林衍最后赶到,手里拎着那张画稿,“这画是替换用的。多加的那盏船灯,是留给同伙的暗号——让他在灯会最乱的时候顺水运走真画。”
三人对视一眼,没再多说,沿着石阶冲向泊船处。
泊船处只剩下一只系着的划艇,船桨歪在舷边。
谢晚一脚跨上去,顺手把相机挂在脖子前,“我划,你们注意那条小舟。”
河水的流速在夜里变得急促,灯笼的倒影被桨搅成碎片。斗笠男子察觉到动静,猛地加快速度,舟身在波纹中摇晃。
林衍从木匣里取出一根细长的金属杆,套着绳索抛向前方,恰好勾住对方的小舟尾端。
舟身一震,斗笠男子失去平衡,半跪在船板上。
顾渚趁机将画板横在膝上,像盾一样挡住飞溅的水,另一只手伸向船尾,抓住一只被油布裹着的长筒。
长筒解开油布,里面是卷得极紧的《夜航图》。灯光映在画面上,墨色沉稳,落款的笔锋比赝品老辣得多。
“你们不该插手。”斗笠男子低声道,声音被风打碎,“这画……原本就不是景南画铺的。”
“等掌柜自己来跟你说。”林衍收紧绳索,把他拉向他们的船。
谢晚举起相机,按下快门——灯光下,斗笠男子的脸定格在取证的画面里。
三人押着人和画返回河街时,灯会依旧热闹。景南画铺的掌柜在人群中迎上来,看到真画时脸色骤变,却笑不出来。
镇卫接手了嫌疑人,带走画去做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