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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在回程巴黎的铁路上,卡洛塔又恢复了正常。她坐在歌剧魅影对面,所有激烈的情绪都冷却下来,她平静地向这位老师道谢,其实他还是看得出她有点憎恨他。

      她仍旧在回程的路上,点了很多东西,这回没有破戒,仍旧是那些清淡护喉的饮食。歌剧魅影模仿着她的饮食,也同样那么点。她平静地说:“既然是歌手,就该这么对自己的喉咙负起责来,这就是我们的责任,就像你严格地要求我那样,你也该对自己起到这么严格的约束。”

      “那你在巴塞罗那的大餐呢?”他突然问。

      “原来你都看着,”卡洛塔不悦地说,“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我也再也不会回去了。那是仅此一晚的破戒,因为我想起了很多事。”

      歌剧魅影说:“我以为你解开了心结。”

      “除非我得到我想要的幸福,不然我的心结永远不会解开,也没有必要强求它解开。”卡洛塔叉开自己面前的肉,嚼动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在嚼一头犟牛。

      “嫁给卢瓦尔公爵,成为公爵夫人?”歌剧魅影问。

      “我永远不可能得到那样的幸福,不是吗?他绝不可能娶我。”她喝了一口苏打水,她一边凶狠地切开肉,一边转开话题:“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如果我在《玛格丽塔》之后没能站起来,可能永远地被你毁了......”

      他低下头,然后竟然说:“对不起。”他们两个都尴尬地沉默了。随后,他才说:“我那时几乎憎恶你,因为你机能和技巧虽然很好,唱歌却总是千篇一律,冰冷冷的,从来不投入一丝感情,我觉得那几乎就是犯罪,你和机器又有什么区别?后来,你的夜后咏叹调那样精彩是我没能想象到的,我意识到你有可能性,你能够演绎如此强大的感情,这意味着你有着最强大的嗓子和最丰沛的表达,你将成为史无前例的女歌手......我意识到我做错了一切,我需要做的是将你引回正路上来,我欣赏你的才能,那胜过世上的一切。事实上,当你在《魔笛》里唱出夜后咏叹调时,我感到震撼,我从来没有听到那么美妙的音乐,我意识到只有这样的声音,只有这样的歌声如此接近天堂,我感到了幸福,即使在那强大的愤怒底下,我爱上了你的声音,你那强烈的愤怒,此前从未有过歌声到达那样的境界。越是看着你用那歌声错误地演绎别的歌剧,我就越是心急如焚。”

      她则说:“你的那些信,和那可恶的虾蟆,几乎压垮了我的心理防线,你几乎毁了我。不过,我决定原谅你,荣幸吧,我很少原谅别人,列车回到巴黎后,我们就分道扬镳吧,这样就两清了。”

      他默默地听了,然后似乎有些难受,叫来了侍者,在索然无味的食物里叫来了酒和别的刺激性的东西,他一贯是享受美食的。歌剧魅影说:“我还是像从前那样吧,享用我喜爱的一切,反正我不会登台唱歌,没有人会听我的声音,无论它随着时间变成怎样,都不像你那样有所谓。所有的人都会听到你的声音,不仅那么完美,而且多年如一日的精心爱护,那也许就是音乐态度的至极。”他的口气好像有些嘲讽的味道,渐渐地她品味出一种自暴自弃的感觉,或许他的真心并非如此,他好像憎恨自己并不仪表堂堂,并不能登台歌唱。

      “那你的声音谁还会听到?”她突然愤怒地问,“除了我之外,谁能听到你的声音?或许还有戴伊吧。你有这样水平的声音,仍旧在地下室里度过自己寂寂无闻的人生,却在惋惜我的才华不能全部发挥?”

      歌剧魅影平静地说:“可你也说过,我是丑得像鬼一样的家伙。谁会愿意听我上台唱歌?即使有着这样的才华,我也不能像卡罗勒斯·方达一样上台歌唱。如果我有他一半的容貌......可事实上,我即使戴着面具你都觉得恐怖。你要求我滴酒不沾,像你那样,可事实上,我没有那样的舞台。我的音乐注定孤芳自赏。”

      “可那是什么?”她突然问,“当我在第一晚,用被子擦着眼泪入睡时,地下室的那阵乐声是什么?”在被掳来的第一晚,她气鼓鼓地不再唱歌,在地下室那个房间里用被子悄悄拭去眼泪时,她听到了一阵音乐,那不属于任何出名的大师作品,不属于她耳熟能详之列。那音乐几乎集齐了人间所有强烈的感情,将悲哀和痛苦全部用音乐来宣泄,那风琴中流淌出来的乐曲在她的脑中逐渐清晰成谱,那简直是飞蛾扑火,壮烈而辉煌的乐章,那是世界上最强烈的才华,最悲哀的情感,她渐渐意识到那是原创作品,那才华,要是他能够如常人一样生活,也许不逊于乔治·比才、查尔斯·古诺的名声,不逊于世界上任何人。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然后说:“那是我的《唐璜的胜利》。我写了二十年。”

      卡洛塔说:“你把它谱出来,只为在地下室一遍又一遍地奏响,然后孤芳自赏吗?”

      他说:“是。”

      “不要撒谎,试着为别人而奏响吧。”卡洛塔失望地说。

      顿时他们两个一声不吭地吃着自己盘子里的东西,忽然,拉·卡洛塔若无其事地盯着他那窟窿般的眼眶,然后说:“那时候痛吗?还是天生的。”

      他放下了叉子:“很痛。你想知道是怎么来的吗?”

      她干脆利落地说:“我不好奇你,也不想知道你的过去。”这话不是虚假或者装腔作势,因为到目前为止,她一次都没询问过他的真名,只是叫他歌剧魅影。对于波斯国王怎么挖掉他的那双蓝眼睛,他显而易见的从童年时期就因外貌吃够了苦头的过去,他面具下的真容,她不好奇,不想知道,她纯粹想知道那到底是天生还是怎么回事,除此之外,她只关注自己的悲喜和利益得失,对别人的事情抱有最冷漠的立场,不好奇也不渴望知道别人的事。

      歌剧魅影点了点头,他问:“你想看我的脸吗?”

      她略带反感地说:“我最憎恨别人揭开我的伤疤。我也不想看别人的伤疤里有什么东西。”言语里有种讽刺的意思。于是两个人都不说话了,默默地低头吃东西。

      吃完东西,他会如同鬼那样消失在车厢里,不让卡洛塔感到尴尬。第二天,他们下了车站的时候,卡洛塔再次看见他,她说:“我们两个各走各的路吧,我会回歌剧院,挣回自己想要的一切,可能趁着最好的这几年,当上我想要的伯爵夫人或者银行家夫人,然后退隐到某个角落去。至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继续教导以后新的女高音也行。但是不要再摧毁别人了,如果不是像我这么坚强的人,早已经被你摧毁了。”

      他看起来特别平静地看着她,但是令人颤栗:“我不会让你的声音消失在我的世界。”

      于是,他们就这样别过了。回到巴黎歌剧院之后,她重新登台歌唱,大家都惊叹,卡洛塔的情感匮乏症经过这一趟休假好像去了卢尔德一样完全治好了。那演唱简直完美无瑕,是世上罕见的情感饱满,无论是喜悦还是悲伤,她都举重若轻地驾驭了,伴随着那富有特色的声音流转到各个角落。随着歌剧魅影的干涉越来越少,剧院重新让她担任女首席,大家都说她的演唱已经到了至善至美的境地,超越了所有的前辈,越来越多的爱慕者带着鲜花和期待来到巴黎歌剧院,希望听到她那天籁般的歌声,大家说她的演绎简直是完美,唯一的瑕疵是快乐之中仍旧带有一丝微微的悲伤,挥之不去的忧伤气质也成了她在欢乐歌曲演奏中的一大特色。随着她歌声的至臻完美,报纸和评论的恶毒攻击并没有全部平息,无中生有的恶毒和谣言仍旧会在某个瞬间重击她的心灵,在台下的时间,这位高傲的西班牙女高音变得更加寡言而少笑,忧郁扩散在她的血管里,她默默在心里藏着自己的梦,等待着那个梦想实现的那一天。

      人们常常设想天赋最为顶级的那一批艺术家该为艺术而死,死在她最爱的舞台上,带着某种凡人不能理解的艺术狂热,那是最浪漫主义的情况。实际的情况是,艺术家并不生活在纯粹的艺术真空中,不可避免地生活在世俗里,她的心灵已经被非艺术的东西耗得伤痕累累。想要离开这鼎沸的池座,在私人的蔷薇庭院里无忧无虑地开怀歌唱,没有恶意中伤,没有指指点点。在那华丽的灯光之下,卡洛塔时常对底下的观众感到痛苦,难道从我的歌声,我的艺术中,观众没有理解我的人生态度,我的所思所想?我的心灵的通道就通过这歌声前所未有地展开给众人,可为什么人们不能看到我既痛苦,又伤心?为什么仍旧顺着那渠道,对我刀剑相加?反而过去从来不袒露真实的感情,像台机器那样歌唱时,人们无法理解她的心灵,憎恶与攻击都少得多。她的全部都通过这歌声传达出来,然而人们仍旧对她怀着猎奇的好奇心,有通向她心灵的捷径,人们却乐于在花边小报上探索与捏造她的私生活与绯闻……这舞台好像倒挂荆棘的笼子,要把荆棘鸟的胸膛都刺穿了才罢休。

      渐渐地,因为她的歌声里有一种忧郁的味道,她的称号变为“忧郁的小鸟”。那一段时间,巴黎歌剧院客盈于门,座无虚席,拉·卡洛塔和克莉丝汀·戴伊的歌声吸引了无数的人前来,这座剧院里唯一的问题成了卡罗勒斯·方达,人们总会摇摇头说:“卡洛塔吗,完全是被方达拖累了呀!要是她的搭档是个水平更高的人,那该多完美啊,那一整出剧就和谐极了,他不是不好,只是他的水平显得平庸,卡洛塔在独唱会就显得完美无缺!要是方达是个魔鬼般的天才,那整个欧洲都会为巴黎歌剧院疯狂!可惜男高音无人啊!”

      卡洛塔再也没见过歌剧魅影,她的化妆室内,偶尔会传来仅她可听见的《唐璜的胜利》,她和他最后一次交流,是有一次她回到化妆室,那强大的腹语传过来,然后问她:“为什么你歌声里还是差一点幸福?”

      卡洛塔疑心他是什么阿尔戈斯,明明有五十只眼睛在忙着自己地下室的事业,另外五十只眼睛又在注视着她。她说:“可能是因为我心中愤怒的火焰还没被幸福的冷水浇透吧。”

      那声音再也没传来过。接下来的日子里,卡罗勒斯·方达的歌声水平好像突飞猛进,他好像突然变成了个与卡洛塔旗鼓相当的天才,他那魔鬼般的才华使得卡洛塔与他的合唱一时间名噪天下,整个欧洲都为他们那魂牵梦萦的优美歌声疯狂,他们被称为绝赞的二人组,到处都是赞美的声音,这样的情况大概维持了两年多,某个周日的特别演出,经理安排了卡洛塔的音乐独唱会,人们怎么也想不到,那是女高音卡洛塔的绝唱。那一天她发挥得格外好,好像头上戴着天使的炫目光环,所有的歌曲好像如梦那样流淌出来,在最后的谢幕里,她俯身致谢,那时候非常靠前的包厢中一个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上台来,并且极其热烈地向她求婚,大伙都非常诧异,因为那是德·卢瓦尔公爵!人们怎么也想不到,公爵怎么就沦落到这么情根深种,非这个歌女不娶的地步了,而且还这么出格的公众求婚,这对他的家族来说是极大的蒙羞!大家觉得他要死在这个歌女手里,就像雅克·洛里松元帅1828年死在舞女阿梅丽·勒加洛瓦怀里那样,任凭这只喜鹊把他背上的毛都啄光了。

      女首席卡洛塔惊愕地张着嘴,没有想到梦中的一切就那样成真了,她热泪盈眶,终于获得了梦中所求的一切,所有的幸福都来到了她的头上,好像小天使纷纷在她的头顶转,就这样,西班牙出身的这位歌女竟然成了德·卢瓦尔公爵夫人,就这样从此远离了巴黎歌剧院的舞台,人们再也不会在歌剧院听见她的歌声了。

      卡洛塔·德·卢瓦尔公爵夫人拥有过去所梦寐以求的一切,比如巨大的公馆,以及那些价值连城的钻石首饰,那颗过去值五千瓜德卢布的钻石!数不尽的亚洲钻石,各种各样的特大号宝石和古董级石头,那些卢瓦尔公爵都予取予求地任她支配,全凭她心里搁在化妆桌上堆成彩虹,像一道五光十色的桥梁,每次审视那些数代的遗产,老式的镶嵌,王妃都会快乐地唱起达佩图托那诙谐的咏叹调“Scintille diamant”,或者念叨起巴齐勒那可喜的台词:“累累黄金永远是批驳不倒的理由.......”他们的爱情进行得十分和谐美满,由于实现了毕生所想,卡洛塔大喜过望,在阳台上,花园里,她毫不吝啬自己洋溢着幸福之情的歌喉,在所有的度假乡村和别墅里总能看到他们的身影,比如蔚蓝海岸和菲诺港。按照公爵夫妇后来那种花钱的架势,对艺术,对华服,对昂贵的一切毫不吝啬的那种投资,大家估计不出十年,他家的债单就会雪崩那样垮塌下来,致使不得不出卖祖产,不过不知怎么搞的,公爵夫人挥金如土数几十年如一日,卢瓦尔这个家庭却富有依旧,没有垮塌下来的迹象。

      卢瓦尔公爵的父亲于1903年去世,公爵因此继承了亲王的称号,虽然不为第三共和国所承认,但在他的社会和阶层中,那位西班牙歌女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德·卢瓦尔王妃!有人询问他是怎样和亲王妃相爱,并且能和歌女出身的她力排众议走到婚姻,亲王妃坐在包厢里面无表情,看着歌剧。亲王则淡然地说:“答案就在台上。”那一年上映着普契尼的《托斯卡》,答案就是斯卡皮亚男爵出于嫉妒,杀了卡瓦拉多西。

      亲王妃年过五十,但歌声保持得特别好,在沙龙里每次开喉时,有人都会津津乐道地取笑她的歌女出身,但亲王总是显得十分沉醉,并且兴高采烈地加入,有时候亲王还会弹钢琴或是拉小提琴,他的音乐造诣很好,尽管过去自封为艺术的保护人,可大家从来不知道他的造诣好成这样,他常常奏响一些原创的曲子,然后王妃就用那夜莺般的歌声歌唱。那效果,大家说比当年亲王妃和卡罗勒斯·方达合唱的效果还好得不知几何。据说亲王每天都坐在桌子前,微笑着看她吃那些无味无刺激,只为保持纯净喉咙的食物,好像在看世界上最幸福的东西。由于这对夫妇没有孩子,这个显赫姓氏在学术金册上的谱系记载便告中断,有人说是亲王早年花天酒地,有人也诽谤是王妃不检点的出身使她失去了生育能力,但是亲王只是说:“我害怕生育损害她天赐的声音。”为了那声音,他宁可失去全世界的任何东西。

      1904年,这对年过半百的夫妇携手走在塞维利亚的白杨树林荫道里,王妃第一次看见了故国安达卢西亚的地区种种习俗,种种真实存在的摩尔式建筑,在那些节日服装的居民的熙熙攘攘里,他们共同看了气势磅礴的斗牛,看来,王妃卡洛塔已经和自己的某些心结和解了,她甚至愿意再次回到故国,体会这些过去无缘体会的一切,尽管她过去视为对她自尊的赤裸裸伤害。她那高傲而寡笑的前半生性情也渐渐地改变了,她变得开朗而爱笑,可能由于地位的提升,使得她不再容易因自尊受伤而愤怒,那种活跃的西班牙女子的感情不断地涌现出来,她好像从淋巴质变成了多血质的女子,由于富裕,还变得心胸开阔,以前吝啬把化妆间分给其他的小歌女小舞女,现在却还会做一些慈善事业,这是她身上最大的改变。

      “你现在找寻到你想要的那种幸福了吗?”在树林荫道中,亲王的臂弯里稳稳当当地放着她的手臂。

      卡洛塔闻言看了一眼他,并不作答,她只是专注地看着他,他年过半百的面容是那么完美,就如同每年都会自然而然地显露出时间流逝的痕迹。过了很久她才说话,她的话语是:“埃里克,别再闹了。”

      亲王说:“有一段时间……我时常叹惋,就像奥贝尔对早逝的阿里亚加的那种叹惋,他分明无限才华,如果活下去,应该站在全世界的聚光灯下,为整个世界所知,让他的音乐才华无忧无虑地绽放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后来,随着你的声音越来越痛苦,我看到你的心灵真的在流血,人们却一无所知,只是感叹你的技术又精进了,或者无聊得像鬣狗一样,不去专注音乐,只是嗅闻着你的私生活,我才意识到,我错了,并且是大错特错,你从一开始就没有错过。世人鄙薄愚蠢,不配聆听你的歌声,你从未像后来那样,将心灵袒露在世界面前,他们却没有足够的禀赋和才智,能够观察到你心灵真正的想法。那时,我就在想,与其让你在台上不停地流血,不如来到我的身边,只为我一个人歌唱,这样,你能获得想要的幸福,你声音里所有的阴翳都会散去,那才是完美的一切,世人根本就不配聆听那一切,也不配了解你的心灵。”

      王妃只是觑了他一眼,然后随口感叹说:“多偏激,多极端啊。”但那晚上在西班牙那个当地显贵聚集的小小沙龙里,她歌唱的《春之声圆舞曲》被大加称赞欢乐而无一丝阴翳,她的技术又上了一个水平,卡洛塔的声音里能让人体会到完全的幸福的感情,这是从前她担任歌剧院首席时的歌声里从未有过的。亲王和她爱情的故事其实开始于那鼎鼎有名的《面纱之歌》,从那愤怒歌声中,他听到她的心灵在流血,为了弥补以及赎罪他所造成的种种伤害,使她心中的伤口不再渗血,他亲自找来了世上所有幸福的冷水,浇灭了她心中既怒且悲的火焰,现在看来,花了三十年时间,成效良好,那火焰已经不再燃烧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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