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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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程言被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痛和浑身骨头的酸麻刺痛生生给折腾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觉得头重得像灌了铅，浑身滚烫，嗓子像吞了刀片，不上不下，喇的嗓子生疼，每咽一次口水，都感觉要没了半条命。
“妈……水……”程言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微弱嘶哑，连她自己都听不清再说些什么。
黑暗里，回应她的不是王美芬的大嗓门，而是一个略带焦急的清冽少年音，“言言，你醒了？”
是江羡，他怎么在她家？她爸妈呢？
江羡见程言醒了，便把她的床头小夜灯打开，昏黄的光线照亮了房间一隅。
夜灯打开的刹那，江羡轻柔地遮住了程言的双眼，等她适应过后才缓缓把手拿开。
程言眯着眼，想说些什么，奈何嗓子发炎，痛得厉害。
江羡大致能猜到她想说什么，搭上她的额头，试试温度，还有些烫，还在发烧。
他开口道：“言言，你发烧了王姨和程叔去医院给你拿药了，我在这里守着你，你别怕。”
江羡穿着单薄的黑色家居服，外面胡乱裹着外套，头发有些凌乱，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清俊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他手里还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杯子。
“言言，我扶你坐起来，你喝点热水好不好？”
程言乖乖地点点头，现在的她没了往日的张扬活力，像一只可怜无助的小奶猫。
江羡看着她脆弱泛红的面孔，心里柔软万分。他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小心翼翼地把程言扶着坐了起来，力道极轻，生怕弄疼了她。
他吹了吹杯口，将杯子递到程言嘴边，温度适中，不会烫到她。
程言看他这架势，这是要喂自己的节奏。虽然自己发着烧，但又不是手脚残废。她拒绝了江羡的投喂，自己端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啜饮着。不是她想装淑女，实在是嗓子疼。
小小的一杯水如今喝的尤为艰难，喝了半杯，属实受不了，她就把杯子放到一边。
温热的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程言稍微舒服了点。
江羡又拿了一块退烧贴贴在她的额头上，解释道：“你现在还有些发烧，我从家里带了退烧贴，先给你贴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的。”
“嗯。”程言从喉咙里挤出一声。
虽然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但还是止不住地一阵阵发冷打颤。
江羡见状，眉头微蹙，“怎么，很冷吗？要不要我去拿床被子过来。”说着，他站起身，就要回去。
“不……不用，你回……回来。”程言伸手抓住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好，我知道了，言言，你别说话了，你困了就好好睡一觉，我在这儿陪你。”江羡反握住她的手，轻柔地放进被子里。
“我……我不困。”程言摇摇头，“是我妈……叫你……来的吗？”
被她这么一问，江羡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面色微微泛红，右手虚握成拳，放在嘴边假意咳了咳。
程言见他如此，以为他被自己传染了，“江羡，要不……你先回去？”
“没事。”江羡顿了顿，声音有些低沉和些许不自然，“我起床去客厅倒水喝，无意听到王姨他们说你发烧，他们都出门了，我担心你一个人有危险，正好你的窗户没关严……”后面的内容他不想过多叙述，含糊带过。
程言压根儿没力气深究，高烧让她脑子成了一团浆糊，浑身难受得要命。
“江羡……我好难受……浑身疼……”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可怜巴巴地哼哼唧唧。
江羡听了，心揪成一团，恨不得替她受苦，他轻轻地扶着程言躺下，把汗湿的头发，拨至一旁。语气柔和得不能再柔和了，倾尽自己所有的耐心。
“言言，我知道。你乖乖的，等王姨和程叔把药买回来，你吃了，睡上一觉就好了。”
他重新坐回床边的小凳子上，右手拍了拍杯子，仿佛在哄小孩子睡觉一样。左手从旁边书架上拿起一本书摊开在膝盖上，“睡不着的话，我给你读点睡前故事？”
“啥睡前……故事？”程言烧得迷迷糊糊，不记得自己房间还有什么童话故事，只有一柜子的漫画书。
江羡没回答，微微勾起唇角，就着小夜灯昏黄的光线，轻声念了起来：“……闭合电路的欧姆定律：在闭合电路中，电流等于电源的电动势除以电路的总电阻……”
哇擦！他念的居然是物理笔记！还是程言最头疼的电路部分！
程言：“……”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觉得头更疼了。这人是魔鬼吗？她都烧成这样了，还要用物理折磨她！
“江羡，你……你闭嘴！”程言顿时觉得自己命好苦，发着烧，旁边的人还在给她念紧箍咒。
江羡反变化的没听程言的话，继续念着。他念得很慢，声音低沉，那些枯燥的公式和定理，慢慢的，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程言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思绪飘忽不定，估计又开始烧起来了。
昏黄的灯光勾勒着江羡专注的侧脸轮廓，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他修长的手指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划来划去。
程言半睁半闭间，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江羡在写自己的“言”字吗？
她来不及细想，意识渐渐陷入一片混沌。
江羡跟随着程言的节奏，念着念着，声音越来越低。他侧过头，看着程言终于沉沉睡去，呼吸变得均匀绵长，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他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合上膝盖上的笔记本，轻轻地放回原位。
他静静地看着程言乖巧的睡颜，嘴巴微嘟，小小地呼吸着，面色还有些潮红。
看着看着，他的手仿佛不受控制，轻柔地抚摸着程言的脸颊，指尖插入她的发丝，动作极轻地梳理着，温柔而虔诚。
江羡看得入了迷，不自觉地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唇瓣几乎要贴上程言的额头。
这时，程言的卧室房门传来门锁拧开的声响，江羡如梦初醒，赶忙正襟危坐，动作慌乱，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王美芬和程海峰推开房门，看到江羡守在自家闺女的床前，也大吃一惊。
“羡羡？！你怎么在言言的房间？”王美芬很是疑惑。
江羡立马站起来，硬着头皮，瞎掰扯一通。说程言在他们走后突然醒来，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她害怕，就发消息给自己，让自己来陪她。
“哦，这样啊。”王美芬不疑有他，相信了江羡的说辞。
程海峰不发一言，拿出药，谨遵医生的嘱咐，给程言冲泡好，放到桌上。
王美芬看着女儿熟睡的模样，笑了笑，“这丫头也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生个病，发个烧，咋还变得矫情了呢！整的跟个林黛玉似的，还害怕，德行！”
吐槽归吐槽，她还是轻轻叫醒程言，“言言，醒醒，妈妈给你买药回来了，吃了药再睡觉。”
程海峰对江羡说道：“羡羡，今天晚上辛苦你了。现在有我和你王姨，你明天还要上学，早点回去睡觉吧。”
王美芬闻言，转头看向江羡，凌乱的外套，眼下青影浓重，眼睛里也布满了熬夜的红血丝，也是受罪了。
王美芬心疼倒地说道：“羡羡，你程叔说的对，快回去睡觉！这熬的呦，好好的一个大小伙子，乍一看都看了好几岁，快和你程叔一个年纪了。”王美芬连哄带骗。
江羡当了真，“啊！真的吗？”
江羡摸了摸自己的脸，紧张害怕，同夫妻俩告别后，快步朝门口走去。
“你好端端地吓唬人家孩子干嘛？”程海峰不理解自己的妻子为何要这样做。
王美芬白他一眼，“我要不吓唬他啊，那个傻小子怕是要在守你闺女一整夜……”
“什么？！”程海峰一时之间转不过弯来，没明白弦外之音。
“你咋就这么笨呢！”王美芬一语中的地评价道，推了推程海峰，“我算是知道闺女随谁了，就这傻不拉几的，就是随你。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程海峰反驳道：“我的种，不随我随谁。再说了，随我不好吗！我们老程家的闺女，能文能武，个顶个的优秀。”
王美芬吹了吹，小小地抿了一口，试试温度，“随你好，咋不好！直男的女儿也是个直女。”
现下程海峰算是明白了，他不确定地问道：“老婆，你的意思不会是，江羡那啥我们言宝儿吧？！”
“什么那啥那啥的，有话不能好好说啊！你都一把年纪了，害什么臊啊！咋地，你是新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啊！”王美芬怼道。
“我不是这意思，我就是觉得不可思议……”
程海峰话还没说完，就被王美芬打断了，她很不赞同，“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你觉得咱们言言配不上他江羡！”
程海峰急了，语调也拔高，“怎么可能！！”
王美芬拧了他腰间软肉一把，“你小点声，别把女儿吵醒喽！”
“哎哎哎，我知道，你下手轻点，这么多年了，下手还是这么狠。”程海峰嘀嘀咕咕地抱怨道，继而又说：“我们言宝儿配他江羡绰绰有余，他江羡配不配得上言宝儿还两说呢！”
王美芬听到他的说辞，满意地点点头。
程海峰想到什么，说道：“怪不得，咱们刚刚回来的时候，那小子神色紧张，动作慌乱，原来如此……”
“老婆，你啥时候发现那小子对咱们言宝儿有不轨企图的？”
“啥不轨企图，说话文明点成不成！”王美芬吐槽了一句，“你那眼睛能看得见啥！江羡那心思，只差把字写脸上了，谁不知道啊！你以为他爸妈不知道吗？”
程海峰挠了挠头，迟疑地问她：“那咱们言宝儿知道吗？”
王美芬反讽道：“你都说她是你的种了，你都不知道，她能知道？！”
程海峰这下放心了，幸好他闺女火眼金睛，没有被江羡那小兔崽子的甜言蜜语温情蜜意给蒙住眼睛，江家那小子可配不上他的宝贝闺女。
“行了，别叽里咕噜了，去把药拿来。”王美芬戳了戳程海峰，然后轻声把程言叫醒喝药。
程言咕嘟咕嘟地喝着药，感觉头顶有四道灼热的光线，她抬了抬眼皮，“爸，妈，你们看我干嘛？我又不是不会吃药。”
王美芬等她喝完药，接过来递给程海峰，然后一屁股坐到程言的床边，“言言，我和你爸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江羡坐在椅子上守着你。你知道吗？”
程言点点头，“我知道啊！”
“哦，那他咋来的，啥时候来的，你知道不？”
程言想了想，脑子里还是挺混沌的，“他啥时候来的我不知道，我一睁眼他就在这了，他说我窗户没锁……”
“哦，这样啊。”王美芬隐晦地和程海峰使了个眼色。
王美芬站起来，替她掖掖被子，“好好睡觉吧，明天早上要是还不舒服，你爸就打电话给班主任给你请个假。”
说罢，关了小夜灯，和程海峰一起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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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江羡回到自己家后，直奔浴室，从洗手台的柜子里面拿出了一张他妈妈的面膜，敷了起来。
沈丛宁听到动静，悄悄起身，便看到浴室的这一幕。
她没有惊动儿子，悄悄回到房间，跟江何年说道：“老公，羡羡怎么突然敷我的面膜了？”
江何年半梦半醒，随口答道：“可能……他长痘了吧……”
“我那就是补水面膜啊，也不祛痘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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