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树叶光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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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动机的抽绳一拉，突突突，70年代的渔船早就告别人力，迎来柴油驱动力。
半夜浪声，正常说话已经听不清，渔船随着海浪漂浮，大队长站在船头喊：“束森，我们回来的时候手电筒晃三长一短。”
“知道了，爹。”
严束森是大队长的长子。
渔船驶向海中心，掌舵的是严书记，渔船是人力的时候，用布帆来过渡海风的阻力，现在用了柴油，这个挂布帆的杆子挂上了五星红旗。
突突突，发动机的声音挺大，海军巡海听见声音过来查看，大队长、严书记故意在海中心停顿等来海军。
海军军官派出一名当地兵，用本地方言问情况。
没有问题后，让他们注意安全放行。
渔船跟着海浪乘风而起，大队长扯着嗓子问：“严小子，确定哪几种海鲜了么？”
“确定了，时下最新鲜的海鲜，就要三种，墨鱼、黄鱼、海蛎。”
严韶珏道：“海蛎简单，当天凌晨退潮后，咱们村每户各派两个人，就够了。”
“行，捕捞上来其他的就算添头。”大队长盘算了下，简单。
“良忠你是咱们村撒网的好手，撒网的时候你再仔细些，咱捞准点。”
严良忠道：“放心吧，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渔船行驶，严书记抬头看天空，记着星星的位置，严韶珏跟着抬头看，严书记低头就笑道：“你小子看得懂？”
“看不懂，”严韶珏直白道，他家以前是富农，不缺吃不缺喝，家里祖辈就有钱，平时除了土地，主要做着海鲜买卖的生意。
长大以后，他一个人最多在隐蔽的海岸边撒一网，捞到什么卖什么，像这样出海，定点捕捞，他还是第一次。
严书记一边手掌握着方向，一边手指向天空，“看见那颗星了吗？它永远在北边。”
“在海上你要是迷路了，找它，你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星星难道还会移动？”严韶珏好奇问道。
“那当然了。”
“可星星不是都长的一样？”
“哪里一样了？”严书记道，“有的星星亮，有的星星暗，有的星星有兄弟姐妹。”
旁边的严良忠忍不住插话，“书记，您就吹吧，星星怎么会有兄弟姐妹。”
“咋没有，”严书记往北边一指，“看见那几颗像勺子一样的星星没？”
严韶珏、严良忠顺着书记指的方向看，严良忠惊奇道：“还真像！”
“这七颗星星一直都在一块，也都在北边，不过呢，有时候不够北，刚才说的那颗星星最北，而且它俩都离得近，找不着哪个就找另一个，准能找到方向。”
“书记，原来你们都是靠星星辨认海上位置啊！”严良忠眼眸崇拜。
严书记笑呵呵，“那可不止，要是意外遇到暴雨天或台风，雾气弥漫，雨气晃眼那就是另一种本事咯。”
“你以为呢，咱们村海上活地图白叫的？”大队长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在海里感受水温。
六月海水温度上升，此时北边海域的温度是黄鱼最喜欢的温度。
上水村海岸线位于东南方向，渔船驶出一路向北，黄鱼凌晨一点至三点左右会在海下60米或100米左右的深度移动。
“别说了，书记差不多可以停船，良忠准备撒网，严小子看着网绳长度。”
“好。”“好！”“好！”
“撒网。”
手电筒照亮海面，一张不大的网撒了下去，严韶珏看着网绳记号，随时准备停止齿轮转动……
天差不多光亮，严韶珏是第一次出海，郑云芩虽然知道不会出什么事，但心里就是睡不踏实。
厨房的烟囱早早飘出轻烟，郑云芩时不时去门口看几眼人回来没有。
手腕的时钟已经走到七点，郑云芩坐不住，正打算锁门去看看，严韶珏回来了，差不多五十米，郑云芩跑了过去。
“你怎么才回来？”
严韶珏拎着水桶给她看，水桶里有黄鱼、墨鱼、海蛎子，黄鱼的鱼尾还在摆动，他笑着说，“忘记带水桶了，等大家伙分完，我借着桶回来。”
“你咋不回家拿？”
“大家伙都在，我就多待了一会儿，下回我记得带桶。”
“多待了一会儿？你们是几点回来？”
“六点半，大队长预判的时间和捕捞地点都差不离，一网下去捞的挺多，就是墨鱼的捕捞点还得再看看。”
严韶珏说的高兴，郑云芩看了眼，多待会就多待会吧，生活又不是只有两个人。
郑云芩走在严韶珏旁边，听着他说出海的刺激与星星的方向，严韶珏忽的一下察觉，云芩没有接话，想到云芩刚才着急的样子，他想了想，意识到她在担心他的安全。
初次出海的刺激、紧张、兴奋，让他忘记了出海的危险。
“云芩。”
严韶珏牵住她的手，“让你担心了，以后我都第一时间回家。”
郑云芩看着他，忽的一下，笑了。
她是不开心，她这么担心他，他倒好。
不过，算啦，郑云芩摇摆着两人的手，一下、两下，第三下，甩掉，“臭哄哄的鱼腥味，我手都臭了。”
说着，抬手凑到严韶珏的鼻子下，严韶珏猝不及防闻见，大叫两声好臭，连忙躲开，一个躲一个追。
水桶的水都洒出来了。
出海捕捞的人，洗了澡、吃了早饭去补觉了。
郑云芩拿着柴刀上山砍完柴回来，严韶珏又去了地里。
柴火堆重新摆放，菜园子的菜浇了水，衣服刚晒好，差不多就准备午饭了。
午饭一晃，午觉起来就到了下午。
下午的阳光很好，房屋的窗户通通打开，院门敲响声音，“云芩姐在家吗？”
“在，”郑云芩打开门，“婉如？”
她很惊讶，她虽没有天煞孤星等称号，但是家庭成分上，她通常不与村里人私下多交流。
最多礼貌叫人，路过。
除了邻居严织织。
“云芩姐，我去找徐萍奶奶了，她说款式的想法是你想的，得你同意她才做。”
“我同意呀。”
严婉如无奈道：“徐萍奶奶要你亲口说，她觉得我哄她！”
“那行，我跟你去找徐萍奶奶。”
“太好了！”严婉如笑得开心，“不过，咱们得晚上去，这会儿她在小苗奶奶家织网。”
“听说要织好几天，阿慧姨正盯着，徐萍奶奶也说，要是你同意，也得等她织好网再做！”
郑云芩看她一脸可惜的样子，“看你着急的，要不我把款式细节告诉你，你再找人做。”
“那不行，十里八乡，就徐萍奶奶绣花最好看！”
两人聊得投机，郑云芩请她进院子喝茶。
茉莉花茶刚泡好，“我来得可巧啊~”
“织织？”郑云芩立马起身，她已经和严织织熟悉起来了，前几天结婚，严织织一直陪着她说话，时不时拿东西给她垫巴几口。
要不然那天那么多跪拜，她得低血糖晕过去。
“快进来，快进来。”郑云芩上前拉她进院门。
“织织姐。”
“诶，婉如。”
郑云芩去厨房拿杯子，倒了茶，这才打开桌上的糕点盒子，“这是前几天珏哥朋友送来的。”
严织织道：“严韶珏还有朋友呐？咦？牌子是寸之堂，真阔气！”
“是吧，听说顶顶好吃。”
三个人坐在院子里，闻着茶香，吃着糕点，时不时续续杯，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话。
“织织姐，你也想做衣服啊，这回不巧了，徐萍奶奶忙着织网。”
严织织眼睛一亮，“那可好，我能多来几趟！”
“自从嫁人、生娃，我已经很久没有跟平辈的姐妹们一起说话了。”
“跟长辈们总要带些尊敬，跟你们就不用啦，我可以轻轻松松。”
严织织靠在椅背上，脸上笑得恣意，郑云芩被她的活力感染，“你喜欢就多来，反正咱们也近。”
“好啊，说起来，要不是你结婚，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么多巧思，那天的衣服、头发，真好看！”
“对对对，云芩姐，等我结婚，你能不能也帮帮我？”
“当然好。”
“哟，想结婚啦？那得有个对象，我家小叔子比你大一岁，模样算俊俏，要不我介绍给你？”
“谁想结婚了，织织姐你别乱说！”
“我哪里乱说，说真的，我家小叔子……”
严婉如羞得脸颊微红，伸手捂她的嘴，严织织侧身一躲。
小院挺大，够她俩追逐，郑云芩吃着糕点，配着花茶，撑着小脑袋，笑得眉眼灿烂。
……
严婉如今年十七岁，她高中毕业那年，刚巧镇上的供销社招人，她爷爷，就是上水村大队长，给她争取到了这份工作。
她是长孙女，是大队长家第一个孙辈的女孩子，她在大队长心中地位几乎与长孙持平。
供销社每周休息一天，今天轮到她，严婉如成绩很好，她喜欢读书，尤其喜欢诗词。
每当休息，遇到正好的阳光，她总会想起诗词里优美的句子。
这时，她会带着书，走到阳光的山坡上，背靠着阳光，坐在随意挑选的石头上，摊开书本，心中念着每一句诗词。
静静优美的诗词，让她远离现实里的嘈杂。
她可以短暂的遨游书里所表述的世界。
环绕在她身边的一草一木，仿佛她也在书里。
光线在走，逆光，眼睛稍稍刺眼，闭了闭眼睛，一道阴影遮住。
严婉如抬头睁开眼睛，骆凌越呼吸一滞。
“有事吗？”
骆凌越张嘴，一时忘记要说什么，眼眸微微避开，“你、你好。”
严婉如合上书本，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你知道去县城怎么走吗？”
“你是哪个村的？”
“我、我是县城人，第一次来乡下，忘记回去的路怎么走了。”
严婉如保持着距离，手指着方向，“你顺着那条道，往前骑，就能看见镇子。”
“到了镇子，你再问其他人。”
“谢谢，我叫骆凌越，请、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严婉如只说了句不谢，便快步离开。
骆凌越看出她的拒绝与警惕，有些遗憾，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树叶间的光影随风晃动。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树叶光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