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班还有正常人吗》Mesopotamia

13、黑天使与刽子手

　　鉴于某唐姓人员对《暑期安全须知》视而不见并挑衅下水，深明大义的迎嘉决定旧事重提询问出于何种心理如此作死。

　　唐晓翼对“作死”这个形容词很是不满：“我是在整活好吧。”

　　“什么东西？”

　　“没什么”，唐晓翼眼神躲闪，“出院后告诉你们，先解决好你的紧急且重要。”

　　迎嘉随口祝福：“好人一生平安。”

　　“唐晓翼听过《红舞鞋》吗？”

　　“《安徒生童话》？”

　　既然如此，迎嘉没再继续重复：“对，就是这个。送你来医院的时候碰巧遇见班长，她爸爸也在住院，班长找我聊了点事。

　　她就是《红舞鞋》的小女孩。”

　　唐晓翼闻言轻笑，不由感慨：“咱们九班还真是，中西合璧。”

　　“算上哪吒的话，也可以叫横跨古今？”

　　“但是，”迎嘉一秒神色严肃，“班长已经穿上了红舞鞋。而且红舞鞋已经长进皮肉脱不下来，显然已经到故事后半部分。”

　　唐晓翼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很好，连用三个‘已经’以表严重程度。”

　　“对呀，已经到很严重的地步吧？”

　　“迎嘉有什么想法吗？”

　　“最直接的想法是，手术剥离红舞鞋，我用治愈修复。”

　　“恐怕不行哦，”唐晓翼调整坐姿，与迎嘉平视：“迎嘉知道我是渐冻症患者了吧？当时我借用过你的治愈，但效果甚微。”

　　“我猜想，对于‘特定角色’来说，如果要治愈的方面涉及‘特殊经历’，治愈是不起效果的。也就是说这些难关不可投机取巧。”

　　“啊——”迎嘉苦恼，“那班长真的要被砍掉双脚吗？明明只是爱美，又没伤天害理没伤风败俗没违法乱纪，为什么要这样？”

　　唐晓翼嘴角扯起一抹笑，倾身敲迎嘉脑门，天使般的脸庞魔鬼般的低语：“开放题只写一个答案，你怎么考的高中！”

　　“……”

　　“提议直接看参考答案！”

　　唐晓翼又舒舒服服躺回去：“迎嘉大致知道故事的发展，但又不是很清楚，所以看看原文不是更合适吗？

　　“还有一些细节：故事背景，中心思想，人物关系，和现在的情景对应，会不会有更多奇妙想法呢？

　　“我的话，对红舞鞋的理解：封建教会对人性的约束与迫害。

　　“小女孩最让人诟病的是没有抵挡住诱惑，抛下生病的老太太去舞会。

　　“但对教会来说，小女孩没有诚心祷告，穿着红鞋子去教堂才是他们要惩罚的关键。

　　“故事的中心思想不过是执笔人想告诉人们的思想。细看连教堂的天使在诅咒小女孩，隐约体现出教会虚伪的一面，也算一种思想进步。”

　　迎嘉抓到某个关键词：“对哦，诅咒。我怎么没想起来这件事？”

　　猛虎扑食般大力拥抱唐晓翼：“真是聪明绝顶呀唐老师~”

　　“——轻点，你谋杀啊。”

　　“噢耶我现在就回去找五条悟，唐晓翼你安心养病，我要先回家啦~”

　　风风火火夺门而出。唐晓翼忍俊不禁，看向窗外夕阳无限好，脸上是怀念的神色。

　　视线收回落及床面，瞬间无语：“迎嘉你手机又没拿！怎么又是这样！”

　　“算了，这次帮你收好。”

　　“可别还要捶死我。”

　　*****

　　迎嘉一溜烟出门踩着单车回到家发现两位还在睡，昏天黑地。

　　“这俩太菜了吧？代谢这么慢？”

　　试探呼吸：活的。

　　放心狮吼功：“你们是猪吗——赶紧起床啊——要迟到啦——”

　　“迟到！？”五条悟惊醒，鲤鱼打挺，“不对啊现在不是放暑假吗？”

　　李何举起手：“再睡五分钟——”

　　“还睡，都睡一天了！看看这屋这死味，还知不知道开窗通风健康生活了！进你这屋以为老鼠死屋里了！快起来洗漱去，不然把你的漫画当下次我去漫展的无料送出去。”

　　李何眨眨眼：“迎嘉好凶哦。”

　　五条悟同样眨眨眼咧嘴：“就是，这回真是妈妈级别的哈。”

　　“谢谢夸奖，快点行动。”

　　乒乒乓乓一通收拾点好外卖餐桌小聚已经是一小时后的事。

　　五条悟抱着碗嚼嚼嚼：“迎嘉是说，怀疑《红舞鞋》是别有用心的诅咒？”

　　“怎么是暗□□？”李何努嘴，“我们那边的金拽根跟这画风也太不符合了。”

　　迎嘉遂下结论：“所以一看就是五条同学那边的世界的事。”

　　“倒也没贬低什么……”五条悟思索一下发现还真是，“那我们快去看看吧！”

　　李何：“现在晚上七点。”

　　“怎么了？”

　　“是女孩子的家，你要不要先问问？”

　　五条悟眼神诚恳：“又不是要烧杀抢掠为非作歹丧尽天良！那是日本鬼子做派！”

　　“好样的小五。”迎嘉在手机上不停敲敲打打，“自从有了双重身份后真是越来越有政治觉悟，我们都很是欣慰……哦班长回我了，她说今晚她在医院陪护，明天见。”

　　“你手机不是丢在医院了吗？刚刚唐晓翼还给我发消息说让你明天记得来拿。”

　　“所以用的李何的手机。”

　　李何朝五条悟比耶。

　　五条悟眼珠子滴溜一圈，一脸坏笑：“行叭，明天也顺道看看同桌去。”

　　“给他带点他最讨厌的西瓜。”

　　迎嘉进食的动作一愣：“你说唐晓翼讨厌西瓜？为什么？”

　　五条悟像打开了话匣子：“他龟毛，连吃零食都要直接倒嘴里不想弄脏手。

　　“西瓜这种无论怎么小心都会滴水然后黏乎乎最后黑黢黢的水果他一向是能不吃就不吃，除非随时用湿纸巾擦手。

　　“我跟你说刚认识的时候我给他分享芒果干，他直接张嘴。

　　“我拿着芒果干不知所措时他拽着我的手往嘴边凑一口咬掉。咦这种诡异的感觉！后来我买的东西都是糖分很多的哈哈哈，看他想方设法创新性吃零食！”

　　李何以小见大：“《论发明家、机器人、杂技演员的诞生》。”

　　“原来很洁癖的吗！”迎嘉想起下午唐晓翼那傻缺行为，“懂了，下次给他买整个。”

　　“不对啊我的水果要浪费了！”

　　五条悟挑眉：“呦，还给他买水果？”

　　“是啊，还是果切呢。”

　　“好说。”五条悟打个响指，眨眼间消失不见，迎嘉和李何面面相觑，要说点什么时他又闪回来：“呼，正好抢回来。吃吧。”

　　“……”

　　“你的‘超能力’就这么用！？”

　　“唐晓翼没骂你吗？”

　　“哈哈哈我跑得超快~”

　　与此同时叉子上还剩半口哈密瓜的唐晓翼：“这二货怎么不顺便把迎嘉手机也带走！”

　　没想到同桌情谊深刻至此。

　　迎嘉和李何默默接过六盒果切：愿唐晓翼身体健康，今晚的噩梦不要有五条悟。

　　*****

　　第二天反而是迎嘉起的最迟，毕竟另外两个压根没睡，双排打游戏一夜。

　　“你们美国来的吧？”

　　“我们不困。”

　　“照过镜子没？黑眼圈巨明显。”

　　五条悟虎躯一震：“什么！快把你的眼霜牌子分享出来。”

　　李何更是直接伸手：“please。”

　　迎嘉心好累，原来每次唐晓翼说“家门不幸”都是真心的吗。

　　下定决心今天白天无论多困都得拖着他俩不让睡，好好的东八区作息过成啥样了。

　　终于三堂会审（×）三人成众（×）祸不单行（×）齐心协力（√）去看唐晓翼。

　　*****

　　到医院大楼，乌泱泱一群人围住。警戒线拉起，喧哗声越来越大。

　　发生什么事了？

　　迎嘉的心思被吸引。

　　“你好，请问这是怎么了？医院今天不让进吗？”

　　“有人死了，据说是跳楼呢！”

　　“我听说是被人推下来的！”

　　“不是被砍掉双手双脚扔下来吗？”

　　“我听得也是这个，哎，多好的孩子，马上就升高三了！”

　　迎嘉隐隐感觉到不对劲，心头一紧：“请问是消化科的吗？是女孩子吗？”

　　“对对，你认识啊？”

　　迎嘉脑袋嗡嗡作响，撒开腿往楼上跑。

　　越靠近班长父亲的病房人越多，最后到熟悉的位置，只见一地鲜血，一地白布。没盖好的残肢死死握着警报器。

　　“班长，这个给你，威慑力十足还不用费嗓子。”

　　“谢谢你，迎嘉。”

　　“别看。”来人虚空挡住迎嘉的双眼，可泪水夺眶而出。

　　“唐晓翼，是班长。”

　　“怎么会是班长啊？”

　　“要是我坚持昨天晚上过来就好了。”

　　唐晓翼走到迎嘉眼前，抹去对方泪水，郑重其事：“迎嘉，不是你的错。”

　　“该接受审判的另有其人。”

　　“迎嘉！”是急急忙忙赶来的两位，“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你还好吗？”

　　迎嘉泪眼婆娑，哽咽到说不出话。

　　只能被唐晓翼拉着走：“都去我那，这里不太方便。”

　　一路无言，走到唐晓翼的病房。

　　*****

　　短短的路程足够让人冷静，迎嘉收起泪水，沉声道：“是班长父亲吧。”

　　唐晓翼毫不意外：“据我推断，是的。”

　　五条悟压低眼皮：“从何得知？”

　　“我看到的啊。”迎嘉觉得眼睛酸涩，“黑色浓郁到稠密，恶意具象化至此，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李何：“迎嘉，班长鞋子是他送的。刽子手、黑天使、老太太是同一个。”

　　“现场全是破绽，”唐晓翼科学分析，“指纹、脚印、血迹、作案工具都明晃晃，是激情杀人分尸，警方早就知道答案。”

　　“但是，”五条悟斟酌，“那双红舞鞋的痕迹消失了，并且曾经有很强的诅咒。”

　　他小声嘀咕：“难不成这次也是纯爱？”

　　唐晓翼抬头：“诅咒一般不会消散是吗？”

　　“是的。”

　　李何站起来，冰凉的手贴在迎嘉的眼皮上充当冰袋：“迎嘉想知道真相吗？”

　　“想。”迎嘉思绪很乱：“事情远未明了。哪来的红舞鞋？谁的诅咒？

　　“还有，警报器怎么会出现？是因为想要呼救吗？她手边还有武器。

　　“她一定是想告诉我什么。”

　　李何松开手：“我们会和你一起找。”

　　“如果警报器在但没起作用，”五条悟又说出新名词：“是领域吧。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分尸那么大的动静没人听到。”

　　唐晓翼又无意识转起笔：“我记得班长说她回去要总结一下前因后果，得先知道班长写了什么，是不是跟这个有关。”

　　“趁现在去一趟她家，今晚回医院。”

　　要足够快到达以掩人耳目，还要不留痕迹，什么样的‘超能力’能做到这点？

　　五条悟若有所思：“原来无下限是这么用的？馋哭江洋大盗。”

　　“拜托五条同学了。”迎嘉说出班长家地址，神色凝重，“我想去找病房里另一个患者问问，还想找机会接近一下班长父亲。”

　　“我和你一起，麻烦李何同学和五条悟一起，因为你们俩更适合这项任务。”

　　“好，我们尽量早点结束。”

　　说罢两人瞬移而去，而唐晓翼和迎嘉又再次去往消化科病房。

　　这里依旧人群围聚。迎嘉在病号服里寻寻觅觅，终于看见了当时的人。

　　迎嘉穿过人群，声音哽咽：“叔叔，我昨天来过这，也是死者的好朋友，发生这样的事我真的很难过！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您可以告诉我昨天的事吗？”

　　“哦，是你，我确实有印象。”他神色怜悯，“我已经和警方说清楚，我确实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节哀啊小姑娘。”

　　唐晓翼换种提问方式：“您和拜耳同住病房这几天，请问他看起来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比如父女俩关系怎么样？”

　　“就普通老头那样呗，脑子清醒的很。父女俩看起来关系很好，和和睦睦的。我们都羡慕他有女儿守着，多孝顺呐。谁知道干出这种事来。”

　　“不过他那个女儿每次来医院都穿那双又红又响的高跟鞋，保不齐是犯了医院大忌。要我说那双鞋子又不好看又不适合这个年纪穿，也能理解，小女孩爱美嘛。”

　　“哎，她爸连这种事都不管，到底多大恨才能把女儿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