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班还有正常人吗》Mesopotamia

16、前尘往事入梦来

　　迎嘉活了十八年也没来过教堂，不过中考那年倒是拜过孔子。教堂明显西式风格，不知道信奉什么。

　　“基督教吧。”

　　哎？李何还懂这个？

　　“看见那个十字架了吗？”

　　“看到了，但十字架是基督教专属？”

　　“这是个佐证，还有一点，拜耳的书里写的是‘牧师’而不是‘神父’。”

　　迎嘉真的对李何刮目相看：“这就是活了几千年的文化积累经验吗？”

　　“怎么可能？我还在上小学呢。”李何大眼睛直转溜，“不过有段时间想对付一下金拽根来着……”

　　“可惜他不是吸血鬼。”

　　李何颇有遗憾：是捉弄不成的表情。

　　有的神几千岁了还喜欢捉弄人？呢。

　　迎嘉一本正经：“下次请求空气老师画点吸血鬼（破次元？）事不宜迟，咱们从左边开始绕吧？”

　　“好的。”

　　*****

　　一楼的主堂全是木椅木桌，一尘不染也毫无遮挡，没问题。

　　告解室和主堂相比像电话亭，因为小，推开门一览无遗，没问题。

　　小小的教堂竟然设置了好几个休息室，也许曾有人日夜祷告吧。

　　耳堂、内殿、中殿、圆室，都没问题。

　　……

　　开盲盒一样兜兜转转，一楼一无所获。

　　李何心有不甘：“我觉得我们得上二楼？”

　　迎嘉附和：“走吧，主堂那边有楼梯。”

　　二人往回走的时候变故突生：只见天顿时黑了下来，地面黑屋缭绕深不见底，周围一切的景物消失不见。

　　李何丝毫不惧：“呀，自己找上门来了？”

　　黑雾中缓缓出现一个人形。洁白扇羽，精灵面容，谁看了都会觉得是天使。偏偏通体洁白中带上极致的红：一双空洞的眼不带任何情绪直直望过来。

　　它的手抬起，似乎想要触碰什么，迎嘉下意识退步，却有千丝万缕红线飞过来。

　　“这月老吗？！”迎嘉被动一击，闪身绕到李何身后：“加油！”

　　“你……”李何找不出形容词，却踩着风火轮腾空而起，学大圣留个圈：“在这别动。”

　　而这个圈竟然是乾坤圈！迎嘉站得笔直受宠若惊：乾坤圈估计也没想到还有今天。

　　“会使红线的不止你一个，混天绫！”

　　一道红绫应声穿过，势如破竹向对方绕去，天使巨大的翅膀合拢，被混天绫缠绕成茧状，李何执一把长□□去。

　　千钧一发之际翅膀上的黑雾蔓延，混天绫碎成几段，天使借机飞起躲过这毫不留情的一击。战场转换到天空上。

　　不知为何那天使无心恋战，只顾闪躲却很少还手，难道是真天使？

　　迎嘉仰头，密切关注战况，渐渐觉得眼花缭乱脖子发酸。

　　而在低头的瞬间：天使几乎瞬间来到迎嘉面前，红线瀑布般缠绕，一部分对抗乾坤圈一部分朝迎嘉飞去。

　　“迎嘉！”李何直接甩出长枪直击天使后背，但即使断翅之痛天使没收回红线。

　　一根红线成功越过防守，灵活穿进迎嘉心脏。刺痛顿起，迎嘉往后倒，却看到了珈伦的记忆。

　　*****

　　那天和迎嘉告别后，珈伦最先怀疑的是送这双鞋的拜耳，自然最先想到的是翻找拜耳的东西有没有留下什么记录。

　　她根据对拜耳的了解打开保险柜，也看到这本《危险在侧》。

　　珈伦在黑夜里默默坐着，眼泪珍珠般坠落，没人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迎嘉的信息发过来，她下意识掩饰。也因此从百感交集中暂时脱离。

　　“我要找他问个明白。”

　　珈伦冒冒失失来到拜耳的病房，灰蒙蒙的世界，红鞋鲜艳如血。

　　推开房门前珈伦想过很多可能，争吵、打骂、解释、质问，但所有的一切因为邻床大叔的睡眠暂且作罢。

　　她看着陪伴自己很多年的拜耳，竟然最先感到委屈，然后觉得自己很可怜。

　　愤怒，不甘，为什么这些事要降落在她身上？可偏偏她承载这样的命运。

　　想流泪的瞬间，珈伦还是别过头。

　　“珈伦，为我起舞吧。”

　　她听到拜耳这样说。她不明白为什么拜耳会突然这样请求？

　　“就当庆祝我明天出院。”

　　珈伦权衡一下，努力平复心情：“真是恭喜，确实该了结什么。”

　　于是她做出谢幕的动作，就这样陷入深渊，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轻盈舞动的脚被斩断，鲜血混合着尖叫声响彻领域，珈伦绝望地发现：空无一人。

　　她惊恐到呕吐，拉响迎嘉给的警报器试图吸引来救援。慌乱拿着身边一切的物品砸过去，对天使来说却只是徒劳。

　　天使没被惹恼，却被警报器吸引。

　　“把这个警报器给我，留你一命。”

　　“你——”珈伦声音颤抖，恐惧占据大脑时却依然想到：它要对迎嘉不利。

　　两只手死死攥着警报器。

　　“本来你的命运只是砍去双脚，生死由天，或许可以有一线生机。”

　　它血红的眼睛在黑夜里呈现一抹鲜艳。

　　“现在，我要夺走这线生机了。”

　　扇羽一挥，拜耳就此出现。

　　“你杀了她，拿到警报器，我会永远离开。”

　　拜耳望着珈伦，良久：“你最好说话算话。珈伦，为世界献出生命吧。”

　　单方面的杀戮后，拜耳呈上警报器。

　　“真是，愚蠢的孩子。”

　　“有这个人的力量，我就不会通过这种方式续命了，我就是真正的天使。”

　　至此回忆结束。

　　*****

　　迎嘉身上已被红线绕满，挣扎不得，看着李何被打乱的节奏，慌张的神情，想发声却无力，渐渐被红线包围成茧。

　　终陷无边黑暗，意识越来越模糊，但黑暗里却出现模糊光影。

　　“迎小姐真是妙手回春啊！”

　　“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请受我一拜！”

　　“谢谢姐姐，这个给你！”

　　为什么他们在道谢？在向我道谢吗？

　　“迎小姐是临泽乃至整个栖桐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可为何只在这深山里呢？”

　　“天才嘛，有点个性怎么了？”

　　“介入别人的因果，只怕会——”

　　“我们还能恩将仇报不成？”

　　“就是！”

　　深居简出却深陷凡尘，这种微妙的平衡终究一夕被打破。

　　“迎嘉，想要他们活命，就为我所用！”

　　“凭什么为你所用？这等天才，你拿几个凡夫俗子的命能威胁的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四处搜寻移花接木之发妄图获得她所有的魔力！”

　　“你们都别想了，她现在在我手上，我给她下的可是我们的古籍秘术。”

　　因为救一人，天才之名不胫而走，有心之人无不想分食。

　　“迎嘉，你最好想清楚，这些人可是你救回来的，我想你们的情谊不一般吧？”

　　“我们绝不会成为威胁迎小姐的筹码，人在做天在看，你们会遭报应的！”

　　那些被认为一文不值的普通人竟自断生路，回报救命之恩。

　　流光迸发，鸟兽悲鸣，天地异变，整个栖桐见证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你竟自行抽去一身魔力！”

　　“不止，还以全部魔力为代价，暂封住我们的魔力！”

　　“天生异象，想必整个栖桐的能人正赶过来查明，算你狠。”

　　从那天起，临泽再无迎嘉。

　　“你看起来很不好，我能怎么帮你？”

　　“恐怕你穷极一生也做不到。”

　　“也许我可以把这个当做人生目标。”

　　“哪有这种人生目标，你……”迎嘉望着眼前的女生，“是个很卓越的天才，但还没掌握好使用力量的诀窍，这个给你。”

　　“既然这样，那你就是我师父！”

　　“……随便你。”

　　反正也活不了几日，她迟早会忘记。

　　小不了几岁的女生接过书卷，眼神炙热：“学会使用力量后，你就会让我帮你吗？”

　　“为什么执着于这个？”

　　“为什么这么多为什么？人不能莫名其妙想为路上遇见的陌生女孩做好事？”

　　是个一根筋的人啊，迎嘉想。也许这样的天才游历四方，路上广结好友，这一生反倒逍遥自在。

　　“我的命，非寻常手段救得了。”迎嘉的身体又开始抽丝般绵绵作痛，“一卷手札而已，担不了师父之名。”

　　“如若真心想帮我，淮坛、新汇、阳川、临泽，去这四个地方吧，或可有见多识广之人有计可施。”

　　“遵命，师父！我叫卓多奇，今后的人生目标就是这个啦！在我学会使用力量前，师父就让我来照顾你吧。”

　　卓…多、奇？

　　*****

　　李何冰凉的手贴在迎嘉脸颊：“迎嘉，迎嘉！快醒醒！”

　　唐晓翼简要检查一下：“目前没事，先带她出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我来背着吧。”五条悟轻松背起， “已经拔除诅咒，为什么迎嘉还不醒？”

　　“也没有残留的诅咒。”

　　李何明着不爽：“不知道，你的烟花放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问清楚。”

　　五条悟立刻反驳：“那个烟花叫‘虚式〔芘〕’，很难很酷的好不好？

　　“当时那个咒灵在回忆青春啊，谁要听咒灵的青春故事，难道有人想听听她怎么被迫残害无数人的生命？”

　　唐晓翼却发现更不得了的事：“你刚刚那一下，有放那个，帐吗？”

　　“……”

　　“交给大人们处理吧。”

　　某人企图转移话题：“我们现在去哪？”

　　话音未落，李何带着大家瞬移：“迎嘉家里，她需要一个安静的休息环境。”

　　“你都这样带我们过来，等会儿她醒了你自己跟她解释。”

　　*****

　　“——所以我们不是不请自来。”

　　迎嘉坐在床上倚靠床头慢吞吞喝水，听三个人各说各话然后总结出真相。

　　三个人搬着椅子坐在迎嘉对面，奶茶甜点水果捞还联机游戏，悠闲自在的不得了。

　　迎嘉感到嗓子舒服很多：“这就是今天晚上没吃到明队饭的原因？”

　　“我们怎么可能丢下迎嘉出去玩啦。”

　　迎嘉努努嘴：“这差到哪去？难为你们玩到急眼红温还没吵闹，良心啊。”

　　“那是——”

　　“几点了？”

　　李何秒答：“八点，你睡了四个小时。”

　　“时间刚好，一起去吃顿饭吧。”

　　迎嘉脸上绽放出笑容，眼里是幸福的情绪：“就当，弥补上次没带上某人的遗憾。”

　　“听见没同桌，快说谢谢迎嘉。”

　　李何一言不发，默默盯着迎嘉，就像当时迎嘉发觉不对盯着自己那样。

　　“看我干嘛？”迎嘉朝他歪头，眉眼间盈盈笑意：“敢问我美黑方法就把你涮火锅。”

　　这很迎嘉。李何杏眼弯弯：“迎嘉明明很白呀，不用在意我。”

　　五条悟：“没错，他在嘲讽你。”

　　“这是真心话。”

　　唐晓翼：“如果迎嘉不是刚从废墟里出来灰扑扑的话，确实是真心话。”

　　“啊，你们不早说！看你们人模狗样还以为我也一尘不染！”

　　“居然还就这么把我扔床上了，我刚换的床单被罩哎。”

　　迎嘉气鼓鼓像只河豚：“现在立刻马上去李何的房间，作为惩罚要等我收拾好了再出门，当然时间可能非常漫长。”

　　“呃，申请带手机？”

　　“带吧带吧，”迎嘉挥挥手，“哦，大概一小时后见，笨蛋同学们。”

　　不知道是谁嬉皮笑脸喊声“好嘞女王~”，迎嘉差点绷不住。

　　略显沧桑的心声：哎，跟他们计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