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三叶草》Kitschy

32、静候元旦

　　“雾泠，今天真是让你见笑了。”俞聆怡敛眸莞尔。

　　左茉挡在乜雾泠跟前，“装你妈。”

　　“你最好离雾泠远点。”

　　俞聆怡挑眉看她，“怎么你和雾泠很熟么？”

　　“不熟。”左茉抱臂，“但近墨者黑，你难道不懂？”

　　“雾泠该提防的，是你吧左茉？”

　　“卡在一对情侣之间，当对方共同的好朋友，实则在私底下茶言茶语，处心积虑地想让恩爱的情侣分手，好翘自己好朋友的墙角，抢她男朋友。”

　　长孙月寻腹诽：你俩大哥别说二哥……

　　“你！”

　　左茉哑口无言，咬唇看了眼乜雾泠。

　　乜雾泠终于动了。

　　要是不动，还会以为是什么仿生机器人。

　　她目光像浸过寒潭的琉璃，不带情绪地掠过眼前的两人，“麻烦让让。”

　　长孙月寻双手握住乜雾泠的手腕，接话：“对！”

　　“两位美女，麻烦让让。”

　　俞聆怡笑了，侧身让道，“好。”

　　左茉没说话，又凝视着乜雾泠的背影直至消失。

　　高冷啊，真的好高冷。

　　她在想，乜雾泠一天说的话有十句话吗？

　　“真冷漠。”

　　左茉扭头，俞聆怡瞪她，语气刻薄，“没说你。”

　　“冷漠怎么了？长那么漂亮，要是还温柔，那不得多少普信男去骚扰？”

　　“你倒是真护着乜雾泠。”

　　“至少人家看着比你顺眼，人品也比你好。”

　　“这么说，那薄凛喜欢她，你也没意见？”

　　“薄凛喜欢她？”左茉蹙眉，“什么意思？”

　　俞聆怡轻嗤，提步转身。

　　“俞聆怡！你说清楚！”

　　左茉踏着步追，“俞聆怡！”

　　这边走远的两人，长孙月寻率先开口：“雾泠姐姐？”

　　“怎么了？”

　　长孙月寻在乜雾泠脸上逡巡片刻，“……没事。”

　　乜雾泠：“你想说刚刚听见的？”

　　长孙月寻低声道：“……嗯。”

　　“那与我无关。”

　　“也与你无关。”

　　长孙月寻没说话，只点点头。

　　回到自己宿舍，两个舍友聊得正热火朝天。

　　“这他妈太过分了吧！”

　　“是啊！”

　　“果然那句话说的没错，前任一回头，现任就得哭。”

　　“何止是前任，还是初恋！buff叠满了！男人对初恋可是忘不了的！男人对自己的初恋有一辈子滤镜的！”

　　“你说谈了三年，回去找初恋了，这男的真的不行。”

　　“没办法，谁让他被初恋甩了还被初恋伤了呢？”

　　咣当！

　　水杯的掉落声打破了两个人的对话。

　　保温杯落在了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住，杯盖被震开一道缝，冒着白气的热水汩汩渗出，在地面上蜿蜒出一道冒着热气的小溪流。

　　一个舍友放下翘起的腿，“雾泠，没事吧？”

　　“我去拿拖把。”另一个舍友起身走向阳台。

　　“没被烫着吧？”舍友走到乜雾泠蹲下问道。

　　乜雾泠垂眸瞥了一眼地上的保温杯，嘴角纹丝未动，只是眉心极轻地蹙了一下，“没。”

　　“都摔凹了些，你看，这里。”

　　“再买一个就是。”声音像冰层下的溪水，清冽得带着距离感，她弯腰拾起杯子，长发从肩头滑落，恰好遮住了侧脸。

　　舍友递来的纸巾悬在半空，她摇头，“我自己处理。”

　　“好吧。”

　　舍友习以为常，回到自己位置坐下。

　　她伸手接过另一个舍友手中的拖把，“我自己来。”

　　“哦，好。”

　　两个舍友又开始刚刚未完的话题。

　　动作利落，拖布头在砖上划出笔直的水痕，最后收尾，乜雾泠拖把杆在掌心转了半圈，将拖把稳稳靠回阳台墙角。

　　远处的建筑灰瓦上覆着层薄霜，像撒了层盐。

　　她推开阳台门，冷风卷着湿气扑面而来。

　　树的枯枝把天空割成碎片，几片倔强的悬铃木叶在枝头簌簌发抖，梅园的枝条也都光秃秃的。

　　望着萧瑟的校园，乜雾泠从大衣口袋里抽出手机，屏幕亮起，在她眼底投下一片蓝光。

　　泛红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一瞬，最终点进微信。

　　指甲与玻璃屏碰撞发出细碎的哒哒声，修长的手指在九宫格上快速跃动，屏幕的光映在她的瞳孔里，随着文字的删改忽明忽暗。

　　她把拇指悬在发送键上方，顷刻，指腹轻触屏幕。

　　乜雾泠按灭了电源键，将那道微弱的光亮重新锁回黑暗里，手机被塞回口袋，她转身离开阳台，玻璃门在身后合上，将整个冬天的寒意都关在了外面。

　　……

　　汐屿大学。

　　十一月的涟江，冬季是寂寥的。

　　与汐屿天差地别。

　　温热的海风裹着椰香扑面而来，远处的椰子树在暮色中摇晃，羽状叶片剪碎了天边的晚霞。教学楼的白墙被夕阳染成蜜糖色，楼下几株异木棉正开着粉色的花。校园小径上，三三两两的学生穿着短袖，说笑声混着电动车驶过的轻响。

　　“薄凛来看，今儿这晚霞绝了。”

　　“薄凛是本地人，从小到大看过多少次了都。”

　　“也是，那咱们仨个外地人看。”

　　薄凛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像是被冻僵了一般。

　　薄凛：［我想月底27号的时候来涟江找你。］

　　这条消息得到了回复，但是他最出乎意料的回复。

　　雾雾：［薄凛，你别追我了。］

　　消息弹框时，嘴角那抹下意识的微笑还未来得及褪去，但在看清消息后，却凝固成了现在这样一个古怪的弧度。

　　期待、错愕，同时被定格在了脸上。

　　薄凛鼻翼轻轻翕动，呼出一口气，打字问道：

　　［心情不好了吗？愿意和我说说吗？］

　　［雾泠？］

　　他不敢再发了，怕惹得乜雾泠拉黑他。

　　最后回了句：［不，我要追。］

　　三条消息，杳无音信。

　　所有表情都像退潮般从薄凛脸上撤离。

　　他垂下眼睛，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脸上，将那些来不及成型的失落切割成明暗交错的阴影，再次抬起脸时，他又戴好了那副若无其事的面具。

　　手机震动，是乜雾泠发来的消息。

　　雾雾：［我学业很忙，没空见你。］

　　雾雾：［你别来。］

　　雾雾：［谢谢。］

　　今天这句谢谢看着格外地刺眼。

　　手还悬在键盘上，又来一条消息。

　　也是乜雾泠发的最后一条消息。

　　雾雾：［勿回。］

　　这和拉黑他有什么区别？

　　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才过了一周多。

　　薄凛先去问了问乜昭洺，乜昭洺表示正常。

　　他又去问长孙月寻。

　　长孙月寻想说些什么，但又怕薄凛误会，更怕惹乜雾泠生气，于是简单带过了几句，说自己也不太清楚，让他别胡乱揣测，说或许乜雾泠只是最近想与世隔绝。

　　他干脆直接拉了个三人小群，让乜昭洺和长孙月寻替他出点主意，帮他分析分析。

　　乜昭洺：［我姐不让你去找她，你就真不去？］

　　乜昭洺：［信我，女人都是口是心非。］

　　乜昭洺：［计划照旧。］

　　长孙月寻：［还是别玩火吧……］

　　长孙月寻：［别惹雾泠姐姐生气。］

　　乜昭洺：［你懂什么？你比我还了解我姐？］

　　长孙月寻：［身为女人，我比你更了解女人。］

　　乜昭洺：［……］

　　乜昭洺：［薄凛哥，听我的，去。］

　　长孙月寻：［要不我明天帮忙探一下口风？］

　　薄凛：［这个主意好。］

　　薄凛：［那就拜托你了。］

　　长孙月寻：［ok］

　　第二天。

　　长孙月寻探完口风后立马发到群里。

　　长孙月寻：［雾泠姐姐说，薄凛哥要是敢来，她不仅不见，还会把薄凛哥拉黑。］

　　薄凛：［？］

　　乜昭洺：［？］

　　薄凛：［你确定这是原话？］

　　乜昭洺：［你确定这是原话？］

　　薄凛：［她什么表情和语气？］

　　乜昭洺：［她什么表情和语气？］

　　“对了雾泠姐姐，算着时间，薄凛哥哥这个月月底是不是该来找你了？”

　　“我让他别来。”

　　“为什么呀？”

　　“我忙。”

　　“噢，好吧。”

　　长孙月寻又问：“那薄凛哥哥硬来呢？”

　　乜雾泠回答前有半秒沉默，“不见。”

　　她神情淡漠，“且拉黑他。”

　　字吐得极轻，却像有四枚冰锥钉入耳膜。

　　长孙月寻回忆后打字道：［冷冷的。］

　　长孙月寻：［语气和表情一样，和冬天一样冷。］

　　薄凛：［……］

　　乜昭洺：［……］

　　薄凛：［那怎么办？］

　　乜昭洺：［那怎么办？］

　　薄凛：［？你不是军师之一吗？你问什么？］

　　乜昭洺：［对哦。］

　　长孙月寻：［。］

　　乜昭洺：［还能怎么办？避避风头啊！］

　　长孙月寻：［我也觉得。］

　　乜昭洺：［这段时间最好别去打扰我姐了。］

　　乜昭洺：［她元旦会回汐屿，到时候就能见了，放心，有我呢。］

　　长孙月寻：［那我负责随时汇报情况。］

　　薄凛：［不打扰她？］

　　薄凛：［那还不如杀了我。］

　　乜昭洺：［你想被拉黑吗？］

　　乜昭洺：［我姐说的话从来不是玩笑话。］

　　薄凛：［。］

　　薄凛：［我真不乐意，我想见她，我想她。］

　　乜昭洺：［可以，后果就是被拉黑。］

　　薄凛：［。］

　　薄凛：［行。］

　　薄凛：［@长孙月寻，你记得在群里分享她每天的日常，我至少看着能缓解一点思念。］

　　长孙月寻：［ok］

　　长孙月寻：［包在我身上。］

　　薄凛：［嗯，谢了。］

　　薄凛：［静候元旦。］

　　薄凛：［小猫生无可恋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