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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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缘本以为鹤知翎会生气。
她消失不见，让他等了近乎一个时辰。
而且还没买到他想吃的糕点。
但他似乎并没有太大反应。
他一路无言、神情平静地先她半步距离，与她一前一后同行着。
像是回到了她恢复记忆前印象中的那个男主，冷淡、漠然，似乎对一切事物都提不起兴趣。
那可真是……太好了！
段缘了然，她让男主等这么久，一定是引起了他的反感，盖过了他近日对自己的些许兴致。
很好。
段缘心情极好。
自她恢复穿越记忆以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不仅赚到了灵石，今日还与同乡相遇，与男主的交集也控制得极好。
她一心沉浸在美滋滋的心绪之中，步伐轻飘飘地，不觉已落下鹤知翎的步伐许多。
“小缘？你来了啊！”
突然，耳边周云的声音将她漂浮的思绪拉回。
原是她在回家路上经过了周云的书肆。
周云刚好瞧见她，拉她进店打招呼。
“正好我有一个好消息要说与你听！”
店内无其他人，周云悦声掏出一本小册，喜滋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瞧瞧，这是什么？！”
“这是……”
周云背对着店门口与她交谈，段缘眼尖地瞧见她身后一道熟悉的挺拔身影靠近！
她暗道完犊子，急忙向周云使眼色。
但不幸的是周云并未接收到她的信号，仍自顾自欣喜道，“你画的这本册子销量实在是太好了！我最近又命人校装了一下，换了个更好看的封皮，你快看看，好不好看！”
周云一番语毕，段缘已面如死灰，失去一切力气。
周云身侧，突地伸出一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手，将那册子抽出。
来者面如寒霜，周身气场似渗着冰碴儿，只一言不发地翻开那本册子。
段缘不肯死心，大着胆子瞄了一眼。
万一是“圆圆”，她还是有救的。
而后她清晰可见地看到封面大字写着——《与高冷仙尊的保健三十六式》。
……完蛋了。
这回是“端端”，这回是“端端”啊！
“……小缘，我是不是做错事了？”，周云觉察气氛诡异得不对，手肘杵了杵段缘胳膊，悄声道，“这人是谁啊？”
段缘缩着脖子，无力地道，“他是我哥哥……”
周云：“那完了。”
鹤知翎翻开册子，目光随意略过书中一处画面——
他随即瞪大了双眼，眉心陡然一跳，额头青筋骤起，一张清隽俊脸腾地红到脖颈。
而后他强撑着快速从头到尾将这本小册翻了一遍，最后怒容满面地猛然合上。
处处不堪入目，处处污秽至极！
饶是鹤知翎活了近二十年，对其中种种行径也闻所未闻。
而这画册之中，种种细节描绘，竟全然出自他这义妹之手！甚至里头那位仙尊，模样竟与他有几分相似。
她小小年纪，貌若单纯无邪，竟做出这种事！
鹤知翎以手指着段缘，半响难以吐出一个字。
他愤而拂袖，走出书肆外。
在门外等了许久，段缘仍在店内愣怔，并未跟上。
他又折返，怒喝一声，“段缘！还不快滚过来！”
“……”段缘在周云愧疚的目光中跟了上去。
*
鹤知翎并未带着段缘归家，而是带她去了一处茶馆隔间。
连饮下两壶茶，他缓和许久，才勉强忍下怒意，问她道。
“所以这才是你成日去我房中偷纸的用处？”
“嗯。”
“你说的捡到灵石，其实是卖这本画册得来的吧？”
“嗯。”
“你告诉爹娘每日去做帮工，实则是来这书肆中做交易？”
“嗯。”
“你画的那些……”
“嗯。”
“你再嗯一个试试呢段缘？”鹤知翎气极反笑，继续质问道，“你画的这些……这些脏东西，从哪知道的？”
他震惊之外，更余担忧。
段缘年纪小，怎会知道这么多？
鹤知翎心中闪过千万思虑猜测，恐怕她莫不是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带坏了去。
“……一定要说吗？”
段缘埋下头，她快尴尬死了。
“说！”
“我，我是”段缘一字一字崩出道，“其实，我是……做梦梦到的！”
“做梦梦到？你觉得我信吗？”鹤知翎嗤笑，完全不信。
他目光紧锁着她，追问道，“真的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告诉你的？你老实交代，有没有人对你做过什么？”
“当然没有！”
段缘立即否定，“食色性也，我只是从书中看到过这些事情，所以夜有所梦，而后我才将梦中画面画了出来……没有任何人告诉我这些。”
段缘一口咬死是她梦中梦到。
鹤知翎盘问她半响，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她死活不说，他只好采用其他方法。
近日来，他已发现自己似乎具有修炼能力，能够运用些微灵力与神识，隐隐也有恢复记忆的迹象。
鹤知翎悄悄用神识将段缘周身仔细探询了一番。
元阴尚在，周身也并无那种与人欢好过的痕迹。
鹤知翎这才放下心来，勉强相信她只是“画画”，并未作出过画册中那般大胆举措。
他松了口气，终是无奈道：“罢了，别的我可以不管，但往后这种……这种污秽之物，不许再画了！”
“还有你这书……明日赶紧联系那老板撤掉，不许再卖！”
“……哦。”段缘乖巧点头。
*
鹤知翎并未告密，段缘当晚照旧吃上了热乎的晚饭。
段家条件不富裕，但好在她父母以打猎为生，餐桌上不时也能吃到他们猎取的禽肉。
段家父母今日打猎收获颇丰，竟在下山回家路上偶遇了灵兔窝，猎到了数十只低阶灵兔。
低阶灵兔攻击性并不强，即使段父段母都是没有灵力的普通人，但以寻常人的武力、辅以猎具支持，他们运气好时也是偶尔能够猎到的。
两人大喜，决定今晚就加餐吃上一只。
段缘也分到一只兔腿。
白天赵轻笛给的那蛋糕很顶饱，她完全不饿，于是晚餐并没吃多少饭菜。
她这身体常年营养不良，才十五岁的年级就面如菜色。
究根结底，倒不是说段家父母苛待她，每日不让她吃饭。
而是因为饮食结构错了，她常年只吃米面蔬菜，年纪小小就缺乏蛋白质，自然会营养不良。
她得吃肉，把失去的营养补回来。
所以一顿饭下来，段缘几乎只是在捧着那根兔腿香滋滋地啃着。
饭后，段父段母出门散步。
他们白日辛勤狩猎一天，傍晚是他们难得的闲暇时间，大部分时候会在村中串门喝茶。
段缘则负责收拾碗筷在院子里洗碗，这是她在家中一贯的工作。
今夜吃到了好吃的肉，也幸亏鹤知翎没告她的密……虽然有些尴尬，但段缘心情不错，哼着歌洗碗，心中盘算着以后白日里可以趁鹤知翎上课时去找赵轻笛打打秋风。
足足二十几栋楼的现代物资，这不得营养过剩死……
她动作很快便碗筷洗干净摆好沥水。
一抬头时，冷不丁与鹤知翎清冷的视线撞上。
她干笑两声作为打招呼，并不打算与他尬聊几句，摆好最后一个碟子就要转身回屋。
“段缘，你前些日子以来便一直在躲着我，为何？”鹤知翎突地发问。
段缘先是不解，但随即想到答案。
记忆中，段缘很是喜欢这个长相俊美的冷淡义兄，在家里稍有时间就会寻个由头缠着他玩。
而她自恢复记忆以来，别说缠着他了，主动和他说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她前后反差太大，引起男主怀疑了。段缘得出结论。
“没有啊，哥哥怎么会这么问？”她当然不会直接承认自己在远离他。
这个阶段男女主之间并没有感情线，她只需为自己前后反差找到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即可。
她于是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哥哥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之前那样……其实会很让人烦扰的。”
“现在我懂事了，有言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哥哥，以后咱们互不干扰，做一对平和兄妹！”
她给出结语。
段缘对自己的解答十分满意。
男主近日对她莫名产生的关注不过是因为她对他的态度前后差异太大而已，解释清楚就好。
这番解释消解了男主的疑虑，又能自然过渡自己的变化。
还能自然将他们日后的相处模式定性为平淡交往。
简直不要太完美。
果不其然，她这番话仿佛触动了鹤知翎，他点头会意，向她确认道：“君子之交？所以你希望以后咱们这样相处？”
“没错。”
段缘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
“段缘，我看起来很好糊弄吗？”
鹤知翎话音一变，忽然道，“你当我看不出来，你寡言少语，其实是在生我的气。”
“啊？”
段缘讶异。
这回她是真的不解了，她什么时候生他气了？
“是在气我那夜嘲笑你在厨房偷吃东西？”他追问。
“额，我不是……”
鹤知翎一反常态地细细解释起来：“那日是我不好，我不知你一日才吃两顿饭，抱歉。”
“……”
他前所未见地对她柔声细语，段缘甚至有几分他真把自己当成了妹妹的错觉。
段缘怔愣不说话，他复又拉出她藏在衣袖下的手掌，将一精致纸袋放在她掌心，“这是今日去寻你时，在路上买的云桃糕，当做赔罪。今日给你的灵石，也是想让你去买自己喜欢吃的，并非是使唤你为我买。”
“别生气了。”
段缘完全呆住。
她沉默许久，只觉手中握着那袋云桃糕似有千斤重。
鹤知翎没有强求她给他答复，只轻揉了揉她脑袋，径自回屋去了。
……
那袋云桃糕，段缘最后还是吃了。
酸酸甜甜，蛮好吃的。
她边吃边复盘，鹤知翎性情大变的原因应该是——她勾起了他的同情，所以他开始把她当成“妹妹”了。
这其实倒也不算坏事。
在原著里，鹤知翎恢复记忆后，对于在段家这两年的“亲情”是完全无感的。
他嘴上喊着她父母“爹娘”、唤她一声“妹妹”。
但其实他们在他眼中，都只是一个帮助过他的这户人家的符号。
这也是为何明明是段缘从山上捡回了他，他却只将所有感谢都回报给了段父段母。
在他这样的天之骄子眼中，只须知道这户家庭曾救过他，他就留下丰厚的礼品作为回报，足矣……
区分段缘还是段父段母对他而言并无意义。
段父段母更能代表段家，他就报答他们。
所以现在，段缘大概明白了他的这种变化缘由何在——
她恢复记忆后的反常第一次让男主正视她了。
她在他眼里不再是一个段家的背景板，而是被上升到与段父段母一样的位置。
他以前极少叫她妹妹，却随时可以唤段父段母一声爹娘。
而现在，她才真正成为了他眼中与“义父义母”并重的“义妹”。
段缘勾唇缓缓笑了。
既然如此，能让自己在未来两年被他当做妹妹，过得滋润些，她何乐而不为？
……
这晚过后，段缘与鹤知翎心照不宣地自动成为了一对彼此关照的“好兄妹”。
她心安理得地做起了鹤知翎的“书童”。
她每日趁着他上课时间，拿着他给的买零嘴的零花钱——不买留着存起来，去找赵轻笛打秋风……
最后再掐着时间接鹤知翎下课回家。
鹤知翎休憩无课时也会陪她去书肆卖书。
当然，有了前一遭事故，“端端”已经彻底封笔。
她顶多只能用“圆圆”创作一些健康话本书籍了。
这般相安无事地过了一个多月，段缘陡然得知了一个令她震惊的消息——
“你真有法子穿越回去？”她不甚确定地问道。
穿越时空，又穿回去……
这事确实超过她的认知了。
但她面前的赵轻笛却一脸确定，丝毫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你寻个有空的半天时间，随我去个地方便能知道。放心，我没骗你。”
“……好”
段缘已信了大半。
若有机会，她一定是更想穿越回去的。
前世的她虽然出生于帝国底层，和现在的处境并无差异。
但好歹前世的她经过多年努力考上了帝国政务员，也算生活无忧，可以自给自足。
但这个玄幻世界只会比前世的帝国更为弱肉强食。
天齐大陆灵力为尊，以她杂灵根的资质，再加上不知道哪天就会暴雷的女主体质……
她再怎么努力也绝不可能赶超前世的生活质量。
不管赵轻笛说的是真是假，她高低得去试试。
于是次日，段缘谎称自己不适，寻了个要在家休息的借口，让鹤知翎自己去学堂。
“你真的没事？”
鹤知翎颇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我去寻大夫……”
“不用不用，”段缘慌忙摆手，拦住他，“只是昨夜没睡好，有些头疼，我躺会就好，今天就不陪你去上课了。”
“……我想吃云桃糕了，你回来的时候买一点，或许我吃了就好了。”
为了再推迟些鹤知翎回家的时间，她补充道。
“好吧，那你好好在家休息。”
她坚决不肯看大夫，鹤知翎最终没拗过她。
段缘假意躺着。
从窗中确认鹤知翎向镇里的方向走远后，她爬起身去到与赵轻笛相约的地方。
两人到了一处空旷草地。
“你确定这里有法子穿回去？”段缘迷茫地问，“可是这里什么也没有啊。”
“别急。”赵轻笛安抚她。
下一瞬，赵轻笛平地召出了一个宏大机器。
机身足有两人高，周身覆盖着坚固的金属。中间的玻璃层内嵌着皮质座椅，似乎能够容纳两到三人。
“这是……”
段缘惊疑地问向赵轻笛。
“是时空机。”
赵轻笛解答道，“但它现在出了些故障，还不能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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