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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被遗弃的共生星(E.S.) ...

  •   我曾以为,我与奥瑞恩·博尔赫斯共享同一个灵魂。

      我知道他小时候怕黑,会偷偷溜进我的房间,挤上我的床,直到他舅舅发现后给他床头永久点亮了一盏小夜灯。

      我知道他第一次成功施展漂浮术时,表面上懒洋洋的,背地里却对着那只飘起来的羽毛傻笑了足足五分钟。

      我知道他看似对什么都无所谓,其实胜负欲强得可怕,输了我一盘巫师棋能闷闷不乐一整天,直到我故意输回去。

      我知道他父母那冠冕堂皇的“英雄”称号背后,留给他的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名头和三个月大就被迫寄人篱下的冰冷现实。

      我们就像两颗共生星,共享着同一片成长的轨迹,熟知彼此最细微的引力波动。所有人都这样认为,包括我。

      沙菲克和博尔赫斯,就像霍格沃茨长廊上并列的肖像画,理所当然地应该在一起。

      直到三年级。

      西塔楼那间废弃教室,以前只是他躲清静、或者藏些不想被阿德里安舅舅发现的“危险”书籍的秘密基地。

      一年级时,我还常被他拉去一起探险。但三年级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去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回来时身上总带着一股淡淡的、不同于普通旧书的奇异气息,眼神里偶尔会掠过一丝我无法解读的、沉浸在另一个世界的光彩。

      我试探过。用最不经意的语气问起他又发现了什么有趣的藏书。

      但他总是能用那种慵懒的、四两拨千斤的玩笑把话题带偏,绿眸里带着笑意,却清晰地划下了一道无形的界限。

      那后面藏着一个秘密,一个他选择不与我分享的秘密。

      然后,西奥多·诺特出现了。

      起初,我以为那不过是奥瑞恩又一次“三分钟热度”的猎物。

      一个沉默寡言、阴郁孤僻的斯莱特林,符合他偶尔想要挑战高难度的恶趣味。我看着他用那种惯有的、如同魅魔般散漫又精准的调情去接近诺特,像观察一场与我无关的实验。

      但渐渐地,我感觉到了不同。

      奥瑞恩停留在诺特身上的目光变长了,那种兴趣不再是浮于表面的玩味,而是带着一种……探究,甚至是某种程度的认真。

      有什么东西,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悄然改变了质地。

      六年级,我几乎能拼凑出西塔楼的秘密了。从奥瑞恩偶尔失神时漏出的只言片语,从他身上那股越来越明显的、属于另一个人的冷冽气息。

      那里面藏着一个人,一个让奥瑞恩牵挂的人。

      而同时,他和那个诺特家的小子也越走越近。

      我的名字开始越来越少地和奥瑞恩并列出现。人们谈论的不再是“沙菲克和博尔赫斯”,而是“博尔赫斯和诺特”。

      每一个音节都像冰锥刺进我的耳膜。

      于是我点燃了战火——散播谣言,寄出匿名信。

      我要让那座高塔燃烧,好让我的凤凰重回巢穴。

      圣诞晚会的那场合奏,本该是我们的完美时刻。

      琴弓相交的瞬间,我仿佛又回到那些共度的金色年华。台下每一张陶醉的脸都在歌颂我们的默契,连蜡烛的光晕都为我们加冕。

      我看向角落里的诺特,胜利的葡萄酒在血管里奔涌。

      直到我听见——真的听见——他的琴声里裂开一道深渊。

      那不是技艺的生疏,是灵魂的偏离。某个音符突然挣脱我们的和弦,飞向我所不知的远方。

      在最高潮的乐章里,我失去了他。

      那夜的争吵像一场盛大的葬礼。我们撕扯着彼此最熟悉的软肋,用最精准的刀法解剖十五年来的共生关系。

      我以为会等来他的妥协,却只等到他转身时袍角划出的决绝弧线。

      “奥瑞恩!”我喊得撕心裂肺。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就一眼。那双绿眸里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片我从未见过的荒原。

      后来的日子变成漫长的凌迟。

      我看着他和诺特并肩走过长廊,看着他的指尖掠过斯莱特林的袍袖,看着他的笑声为别人响起。救世主三人组、拉文克劳的书呆子、甚至赫奇帕奇的蠢货。

      所有人都能分享他的光芒,唯独我被放逐在黑暗里。

      毕业典礼那天,阳光好得残忍。

      我看着他接过毕业证书,睫毛在阳光下变成透明的金箔。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我向前一步,指尖几乎触到他袍角的刺绣——

      他却走向了诺特。

      自然得像候鸟飞向南方。

      整个夏天我都在福利庄园外徘徊。苏西每次给出的借口都不同:“小主人去巴黎访书”、“小先生在实验室”、“博尔赫斯先生不见客”。

      直到某天我看见窗台上那盆他最爱的月光花枯萎了——他根本不在里面。

      我只能想象,想象他们两人独自待在那个空旷阴森的诺特庄园里。想象可能会发生的一切。这种想象日夜折磨着我。

      诺特庄园的铁门为我开启时,我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不是□□的消亡,是某种更永恒的东西正在死去。

      他来应门时穿着诺特家的睡袍,领口松垮地露出锁骨上的吻痕。那些暗红色的印记像某种古老的符文,宣告着所有权的转移。

      “爱德华?”他微微挑眉,动作牵动颈间银链轻响——那下面坠着枚我从没见过的蓝色蝴蝶。

      我突然变成拙劣的喜剧演员,开始背诵排练好的台词:血统、责任、阿德里安的震怒。

      每个单词都像在抽打自己的灵魂。

      他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坚定的认真。

      他说他不在乎。

      他不在乎诺特是食死徒的儿子?!

      我几乎是吼着告诉他:“阿德里安舅舅不可能答应的!福利家族绝不会允许!”

      “亲爱的爱德华。”他用的还是我们小时候的昵称,声音却冷得像雪山的风,“你难道忘了?福利家的人——”

      他向前一步,银链在锁骨间晃动。

      “——从来只为心动的事物弯腰。”

      艾琳娜·福利。

      那个为了爱情,毅然放弃福利家大小姐身份,背离家族期望,最终和一个“危险”的麻瓜出身学者私奔,甚至为此付出生命的女人。

      所有人都说奥瑞恩像她,尤其是那双眼睛。

      我所有的话语,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劝阻,在这一刻,被这个轻飘飘的名字击得粉碎。我倒吸一口凉气,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西奥多·诺特出现在长廊尽头,手里端着两杯大吉岭茶。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在奥瑞恩身后,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血统、家族、地位、危险……这些在我们看来重于一切的东西,在博尔赫斯这里,从来都不是首要的选择。

      雪开始落下。

      初雪覆盖了诺特庄园荒芜的庭院,也覆盖了我们之间十五年的岁月。

      我转身走进风雪里,没有回头。

      身后传来沉重的关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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