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悖论花园的访客》歪榆

89、不可告人的秘密

　　西塔楼的寂静，在奥瑞恩·博尔赫斯七年级的这一年，呈现出一种全新的、几乎令人窒息的质感。

　　它不再仅仅是灰尘和旧纸墨的沉寂，更被另一种鲜活的存在所填满——一种慵懒的、带着清冷白花香的存在感，几乎渗透了每一寸石头，每一缕空气。

　　自从与爱德华·沙菲克那场冰冷彻底的决裂后，拉文克劳塔楼对奥瑞恩而言，似乎失去了最后的吸引力。

　　西塔楼，这间原本只属于西奥多·诺特的囚笼与避难所，成了奥瑞恩更频繁的栖身之地。

　　书本、笔记、散落的炼金仪器，甚至是他那件昂贵的晨袍，都开始理所当然地占据着这里的角落。

　　西奥多沉默地纵容着这一切。

　　看着奥瑞恩像一只终于找到合意巢穴的猫，慵懒地霸占着寂静以及他稀薄的注意力。

　　这种侵占，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扭曲的满足感。

　　然而，空间上的亲密无间，也带来了最直接、最□□的难题。

　　西塔楼只有一张床。

　　一张狭窄、坚硬、原本只服务于西奥多独居需求的旧床。

　　最初，奥瑞恩只是偶尔在翻阅古籍至深夜后，极其自然地在床的另一侧和衣躺下，这只是又一个无需商议的决定。

　　西奥多则维持着绝对的静止，躺在床的另一侧，背对着少年，仿佛一块真正冰冷的石头，将所有翻腾的思绪和生理反应死死压制在坚不可摧的意志力之下。

　　但渐渐地，这成了常态。

　　奥瑞恩似乎彻底将这里视为了自己的第二个寝室。

　　他会洗过澡，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和更浓郁的沐浴后的花香躺下，会穿着丝质的睡衣，会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翻身。

　　距离太近了。

　　近得西奥多可以清晰地听到他平稳的呼吸，感受到他身体散发的温热，甚至能闻到那缕总是缠绕着他的、独特的体香混合着高级洗发露的味道。

　　这味道，像一把最精准的钥匙，轻而易举地撬开了西奥多精心构建的记忆闸门。

　　汹涌而来的，不是模糊的怀念，而是清晰到令人战栗的感官记忆。

　　是诺特庄园那些昏暗的、被帷幔遮蔽的午后。

　　是年轻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纤细腰肢的触感，是汗湿的皮肤相互摩擦带来的灼热战栗，是压抑不住的喘息和呜咽滚落在耳畔的潮湿。

　　是那个比他年长几岁、在情事上游刃有余、总是带着纵容的奥瑞恩，如何允许那个更加年轻、更加急切、甚至有些笨拙凶狠的西奥多在他身上胡作非为。

　　是那种全然的交付和掌控，那种被无限包容和引领的眩晕感。

　　那些记忆，因为时空转换而蒙上了一层失真的金色光晕，却在此刻，伴随着身边真实存在的、温热的身躯，变得无比鲜活、极具侵略性。

　　夜晚成了煎熬。

　　他的身体，饱经创伤却也依旧存留着原始本能，开始背叛他冰冷的意志。血液会不受控制地奔涌向下腹，带来熟悉而羞耻的紧绷感。

　　睡梦中，那些记忆的碎片会自动编织成更加香艳露骨的剧情，让他惊醒时浑身燥热，心跳如鼓。

　　而清晨，则是最危险的时刻。

　　往往在天光未亮，晨曦刚刚给窗棂描上一道灰边的时候，西奥多会先于奥瑞恩醒来。

　　或者说，他根本未曾深眠。

　　奥瑞恩在睡梦中总会无意识地靠近热源。

　　他的后背可能会贴在西奥多的手臂上，发梢可能会蹭到他的下颌，甚至有一次，他的一条腿竟然毫无意识地搭在了西奥多的腰侧。

　　那一刻，西奥多浑身僵硬得像一块真正的铁板。所有压抑的渴望、所有被梦境撩拨起的欲念，如同积蓄已久的熔岩，轰然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不能再这样下去。

　　他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挪开身体，像躲避一场极其珍贵又极其危险的陷阱。

　　然后，无声地起身，赤脚踏在冰冷的地板上，走向那间小小的、自带盥洗室。

　　不需要点灯。他熟悉这里的每一寸黑暗。

　　冰冷的水从龙头里倾泻而下，砸在瓷砖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他站在水下，任由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冲刷掉皮肤上残留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和触感，试图浇灭体内那团熊熊燃烧的火。

　　水流声掩盖了他有些粗重的呼吸。他闭上眼睛，仰起头，水珠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和颈项滑落。

　　他厌恶自己对着一个尚且年轻、对此一无所知的奥瑞恩产生如此不堪的欲望，这感觉像一种亵渎，一种乘人之危。

　　但不知从何时起，这种心态悄然发生了变化。

　　自我厌弃依旧存在，但却被一种更加强大的认知所覆盖——只要不让他发现，怎么样都可以。

　　只要不被奥瑞恩察觉，只要维持住表面那冷静自持的假象，他内心如何翻江倒海，他如何依靠这冰冷的刑具来镇压生理的冲动，甚至……

　　他在这水声的掩护下，偶尔会允许自己带着极其短暂的快意，进行疏解——这一切，都是被允许的。

　　这是独属于他肮脏而炽热的秘密。是他在这绝望的守望中，唯一能聊以自慰的出口。

　　欲望和罪恶感在此刻达成了诡异的共生。冰冷的清水洗刷着体表的灼热，却无法净化内心那片泥泞的阴暗。

　　他甚至开始从自我放逐中，品尝到一种扭曲的快感。

　　结束后，他会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急促的呼吸慢慢平复，只剩下皮肤被冻透后的麻木和心底那片更加空洞的冰凉。

　　他会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黑袍，将所有的痕迹——水痕、情动的痕迹、乃至情绪的痕迹——全部一丝不苟地抹去。

　　然后，他才会重新走出盥洗室，变回那个冷漠的、神秘的、仿佛没有任何凡人欲求的“阿莱”。

　　而外面，奥瑞恩通常还在睡，姿态慵懒而无害，对刚刚咫尺之遥发生的、关于他自己的、激烈的内心风暴一无所知。

　　西奥多会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一会儿他的睡颜。目光复杂地描摹过那熟悉的轮廓。

　　他必须守住这个秘密。守住这片最后的、扭曲的栖息地。

　　直到终点来临。

　　直到他找到一种方式，能真正地、彻底地，再次拥有那个毫无防备地睡在他床上的、温热的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