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降落》吞花

16、第 16 章

　　16

　　文/吞花

　　许星扬吭哧吭哧勤奋复习了半个多月，这回的月测成绩出来了，看起来不错，稳定在班级中游水平了。

　　许星扬拿着这次月测的成绩条，心里既高兴又忧愁，他刚刚特地瞄了一眼陆修远的成绩，这次也是全班第一、全级第一。总分更是高得令人咋舌，搞不好陆修远有一门卷子交白卷都比他总分高。

　　之前自己还信誓旦旦地说要追人呢，不知道陆修远会不会喜欢学渣啊？

　　许星扬一边趴在课桌上唉声叹气，一边偷瞄着座位离他有几个过道距离的陆修远。

　　陆修远此时正给人讲题，周围一左一右围了两个同学。他戴着那副银丝眼镜，校服穿得一丝不苟，讲题的语速不疾不徐，时不时抬头看人听明白没有的表情十分让人着迷。

　　十分让许星扬着迷，以至于他盯着人陆修远看盯得越来越明显，明显得陆修远想装作没发现都难。

　　陆修远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等这两个来请教他题目的同学离开后，陆修远立即给许星扬发信息：[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吓得许星扬手忙脚乱地把头扭到另一边，又一脸超绝不经意地用一只手半捂着嘴掩饰自己的心虚的动作托着下巴，回复：[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看你了？你不是在给人讲题？]

　　[这是不打自招了？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干嘛。]

　　许星扬的耳朵可耻的红了，偷看被人抓个现行还被人堵着问实在太社死，但许星扬还是嘴硬道：[谁看你了，我看的是那个靠在咱班走廊窗台聊天的隔壁班的那个alpha。]

　　[哦？]陆修远面无表情地转头睨了许星扬说的那个alpha一眼，回复：[那人有什么值得看的？长得一般，我记得成绩也一般。]

　　陆修远的表情甚至带了点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咬牙切齿，问：[你看上那个alpha什么了？]

　　许星扬哪里知道那个alpha有什么地方值得被人多看一眼啊，他连那个alpha到底长啥样都没印象，但说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的谎去圆，许星扬眼睛左右转来转去地想理由，手指在键盘上敲来敲去，打了删删了又打。

　　陆修远这边看到许星扬的聊天框一会儿显示一下正在输入中，但是等了老半天一直没新信息进来，还以为许星扬真在给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alpha写小作文呢，不禁急了，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不风度了，追问：[这alpha值得你特地为他写篇小作文？]

　　话一说出口陆修远就后悔了，他什么时候这么没有分寸地失态过？还没等他再说点挽尊的话，许星扬的信息也跟着跳出来。

　　[……看他没你好看呗。]

　　短短一句话让陆修远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他从来没试过等一条消息等得这么焦躁，也从没试过有一条消息能让他突然高兴得想跳起来拍一下上门框。陆修远努力抿直嘴角：[噢，就这么喜欢看我给人讲题？]

　　陆修远给了许星扬一个台阶下，许星扬也借坡下驴：[没办法，我太菜了不好意思让年级第一给我讲题。]

　　[以后有不懂的直接问我，我随时有空。]

　　[那我要是三更半夜找你呢？]

　　[我看到就会回复你。]

　　[那我要是太笨了你讲好多遍都听不懂呢？]

　　[我会讲到你听懂为止。]

　　他们好像是在说讲题，又好像是在说别的。

　　只要你找我我就随时都有空。

　　如果你觉得一遍听不清楚那我就说到你听清楚了为止。

　　我愿意一直为你空出时间，也可以一直为你做同一件事，只要是你所希望的。

　　话题的结果两人都很满意，双方从头到尾都没有抬起头看过对方一眼，但就是很默契的，双方都不约而同地结束了这个话题，一切尽在不言中。

　　-

　　时间来到五月，又到了一年一度的运动会。

　　体委陈可心正在招呼人报名项目。一般这种体育项目都是alpha参加的居多，当然alpha组的项目比较多是原因之一。

　　作为班干部，陆修远和岳见深不仅要参加，还得报几个项目。宋珏也报了，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怂恿其他alpha多报几个，不然张嘴就是“还是不是alpha了，人beta都比你行。”成功多拉几个alpha下水。

　　许星扬还在犹豫参不参加，因为轻松些的项目比如跳高跳远甚至是扔铅球都有人报名了。剩下的接力赛倒是还有名额，但是他跑步又不是特别擅长，怕自己随意加入反而拖后腿。

　　等陈可心和宋珏实在找不到人凑齐接力赛人数时，两人来找许星扬。

　　“扬哥，运动会要参加不？”这时宋珏又很好说话了，好像人许星扬参不参加都行。

　　“我记得好像只剩下接力赛没人报名了？”许星扬问。

　　“你想报这个吗？”陈可心问。

　　“如果你们不介意我拖后腿的话。”

　　“可以的扬哥，重在参与嘛。让班长和学委给咱班多拉分就行。”

　　“又在打我和陆狗什么主意？”岳见深和陆修远正好经过。

　　“接力赛不够人，本来我跟陈可心想问问扬哥来不来，但扬哥说怕自己拖后腿。”宋珏解释道：“要不你和班长努努力？你两不是报了跳高和200米两个项目？去年你两进决赛多拿了几分呢，今年也拿个第一回来呗。”

　　“你说得好像第一随随便便就能拿到似的，隔壁四班那个体委刚刚还过来放狠话呢，说他们班今年必拿第一。”岳见深说。

　　“拿就拿呗，咱班又不是没证明过实力，主要是不能少了气势。”陈可心毫不在乎地说。

　　许星扬被陈可心这么一说有点心动了，重在参与嘛，光当个看客没什么意思，绝不是又菜又爱玩这样子。

　　“那要不，我就报名接力吧。如果还有别的项目没人报名的也可以填上我。”许星扬朝陈可心和宋珏说。

　　“扬哥大气！扬哥牛-逼！”宋珏特别捧场，不管如何，先夸了再说。

　　“好好好。”陈可心喜不自胜，终于把坑都填完所有项目都有人报名了。每年一到什么运动会或者大型活动需要人参加的，她都会头疼班里的同学太不积极了，每次都要求爷爷告奶奶到处摇人。

　　陆修远想到许星扬的腺体不是不能控制好信息素吗？激烈运动不担心信息素不稳定？但他没当所有人面提出，而是等回到座位才私下发信息问许星扬。

　　[我记得你不能激烈运动？不是说信息素不稳定吗？报名运动会没问题？]

　　[最近换了新的治疗方案，陈伯伯说可以激烈运动了，噢陈伯伯就是我的主治医生。而且我到时会再吃点药喷好阻隔剂的，不用担心。]

　　[哦？方便说说换了什么新方案吗？]

　　看到陆修远问起许星扬还有点不好意思，说到合成信息素他就会想起在T城那天早上闻到的信息素。

　　所以那到底是不是陆修远的信息素呢？好想知道啊，但是又不能直接去问。许星扬自认他跟陆修远还没熟到那份上。

　　[我开始用合成信息素了，暂时看来效果还不错。]

　　陆修远看到合成信息素几个字皱了皱眉，哪怕理智上知道不是真有个人的信息素进入到许星扬腺体里，但陆修远还是觉得不爽，好像自己看上的东西被人抢了一样。

　　但陆修远还是得装作不介意：[那就是可以不用频繁吃药了？有什么禁-忌没？]

　　[暂时没有，就是打合成信息素的时候我一个人不好打，除了这个没别的不方便了。]

　　[那听起来不错。]但陆修远心情就跟不错一点儿关系没有了。他介意，他十分不爽，但他没有理由或身份阻止许星扬使用合成信息素。

　　既然许星扬不介意使用合成信息素了，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找个固定的alpha伴侣呢？陆修远想。

　　但许星扬是颗喜欢自由自在的星星，他惹人探究又十分遥远，他会愿意为某个人停留吗？

　　陆修远想想又自嘲地笑笑，他忘了许星扬是beta，天生自由不羁的性别，需要别人停留的是他陆修远，而不是许星扬。

　　他要如何做才能让许星扬心甘情愿来到他身边？

　　-

　　运动会项目人选定好之后，肉眼可见的各班各级开始卷起来了。

　　平时操场只有一些打球的体育爱好者在挥洒汗水，要不就是一些喜欢压操场聊天或背书的人在跑道上来来回回地走。

　　最近一两周开始练习提高跑步成绩的人越来越多，许星扬也被这种氛围带起来了，决定下午放学后在学校留一段时间跑跑步。

　　他报的是四人800米接力赛，他跑第一棒，算是尽量给后面的人多留一些追赶的机会。是的，许星扬已经默认自己会跑成最后一个了。

　　当时被陈可心一句不能少了气势让许星扬头脑一热参加了，现在冷静下来还是忍不住担心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自己班错失前排名次。

　　于是许星扬一天比一天待得晚，当然，200米成绩也是稳步提升，虽然只提升了那么一点点，那也是提升嘛。许星扬很满意了。

　　这天，许星扬一直在学校待到天都黑透了才离校，走出操场时下意识看了看手机，发现陆修远没多久之前发来了信息。

　　[你还在学校吗？]

　　[嗯，怎么了？]许星扬一手用毛巾擦了擦脸一手回复道。

　　[今晚有空吗？跟我去个地方？]

　　[有的，你在哪？]

　　[我在校门口等你。]

　　许星扬心情忽然变得很好，原本慢吞吞的步子也加快了，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甚至开始跑起来，奔向那个在等他的人。

　　许星扬一来到校门口就找到了陆修远，无他，此时的陆修远实在太引人注目。许星扬还没离校呢，这人已经回家换了套衣服。平时总见陆修远穿校服，扣子总是整整齐齐扣到最上面那一颗，现在陆修远换了一套运动风的私服，让许星扬眼前一亮、十分新奇。

　　陆修远身穿一件白色的宽松老头衫内搭，外搭一件看起来花里胡哨十分不像陆修远风格的柔软宽松拼色短袖外套，刚好露出一点不太夸张的手臂肌肉。胸-前还横跨了条黑色的胸包带子，把原本宽松的衣服箍住，露出了若隐若现的胸肌线条。

　　下身一条长度到膝盖的花灰色运动短裤，脚踩一双不知道哪个大牌新出的五彩斑斓的白色运动鞋，白色的袜子往上一路包到小腿下边三分之一处。

　　头上还戴着三指宽的黑色运动带，只留了最外层的短发松松盖在发带上。陆修远甚至还戴了个白色口罩，口罩拉到下巴处，堪堪遮住了嘴巴。

　　衣服很基础，但上身的人不基础，哪怕看不清脸，光是这气质、这背影，就足以让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了。

　　陆修远这一身打扮实在太不像他平时的风格了，要不是他把口罩往下拉了拉，许星扬都不敢认这是陆修远。

　　同样很惊奇的还有跟许星扬一样天黑了才离校的其他人，他们一边倒吸气原地无声鸡叫一边自认十分隐蔽实际十分明显的偷-拍陆修远，完了还在手机上噼里啪啦地打字，神情眉飞色舞。

　　许星扬估计他们此时应该在校园论坛里徜徉，没空留意自己，于是赶紧上前来到陆修远面前：“嗨。”

　　陆修远原本还在百无聊赖地靠在自行车上低着头看手机，直到许星扬来到他面前他才抬起头：“跑步练习结束了？”

　　“嗯，你等我很久了？”许星扬问，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早点看手机。

　　“没有，我刚到，”陆修远把手机熄了揣兜里，“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许星扬也没问去哪，乖乖地把自己的车骑来了。陆修远哼笑一声，这人乖得他心痒。

　　许星扬就这么跟在陆修远身后骑车。路灯把面前的一切照亮，夏天的晚风呼呼吹，把发着光的陆修远和许星扬的衣摆吹得扬起，明明此时的两人正是十六七的年纪，但晚风的加持让他两多了几分未来可期的少年感。

　　陆修远骑着骑着放慢了速度让许星扬与自己并行，侧头看了眼对方，问：“你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儿？”

　　“这里大部分的地区我都熟悉，刚来那会儿闲着没事就到处骑车乱逛，”许星扬也侧头看了一眼陆修远，“反正你总不会把我带去卖了。”

　　陆修远被逗笑了：“卖了倒不至于，但是有点远哦，你还没吃饭吧？我先带你去吃饭，骑车要骑大半个小时，总不能让你饿着肚子陪我瞎逛。”

　　于是陆修远带着许星扬去了一家私房菜下馆子，如果许星扬懂行的话，就能够看出来停在这家店外停车场里的车起步都是上百万的款式，中间略微滑稽的停了他跟陆修远的自行车，虽然他俩的车也不便宜，但是夹在一-大堆四个轮子的豪车里还是太格格不入了，像两个小孩偷偷混入了大人的聚会会场里。

　　这家私房菜一楼只有接待大堂，不设大厅座位，看起来私密性很强。大堂正轻声播放着小提琴乐曲，空气中有股好闻的香味。

　　陆修远一进门就有位上了年纪的经理似的人毕恭毕敬地打招呼：“您好，陆先生，”又朝许星扬微笑致意，道：“二位请随我来。”

　　许星扬一路跟着陆修远，直到在包间坐下，经理离开只剩他跟陆修远时才开口：“陆修远，你带我来这么贵的地方吃饭，就咱们两个人？”

　　“怎么了？别担心，我请你吃饭，就当是你陪我出来的谢礼啦。”

　　价格倒不是许星扬最在意的点，而是很明显能看出陆修远是提前预约了来这里吃饭，可是又只有他跟陆修远两个人，就好像，吃这顿饭是在约会似的……

　　许星扬定了定神，开玩笑说：“你请我吃这么贵的饭，让我很担心你一会儿就要开口让我给你帮个很难的忙了。”

　　“嗯……要是我真的让你帮这个很难的忙呢？”陆修远逗人道。

　　许星扬也夸张地把面前的杯子拿远，说：“那我还是不吃了。”

　　“噗嗤，我开玩笑的，没有什么很难的忙。”陆修远把许星扬的杯子移回他面前。

　　你今晚陪我出来就已经是在帮我的忙了，陆修远想。

　　“不过，我一会儿还想去买个东西，你可以陪我去买吗？”

　　“行。”

　　没给气氛冷下来的机会，菜很快就上来了。明明只有两个人，但陆修远不知道为何点了很多道，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甜的辣的咸的，都有。

　　但许星扬也没多问，既然点了，就努力多吃点吧，正好他确实饿了。

　　就在他埋头苦吃的时候，没留意到坐在他对面的陆修远正仔细地观察着他。

　　许星扬在涮羊肉和烤鸭里最终选择了涮羊肉。

　　嗯，喜欢吃肉，但不喜欢做得干柴的，喜欢做得嫩滑点的。

　　许星扬多夹了几筷子小炒黄牛肉和干锅花菜。

　　嗯，喜欢吃辣的。

　　但许星扬在剁椒鱼头和酸菜鱼里下过一次筷子就不再碰了。

　　嗯？是不喜欢吃鱼？还是觉得做得不合胃口？陆修远又回想了下上回在T城的时候，许星扬好像也没怎么动过那盆酸菜鱼。

　　许星扬一直在吃，陆修远一直在心里记小本本。

　　最后豆花和驴打滚许星扬都吃了好几口，把豆花吃完了许星扬才舍得放下筷子喝了口水结束战斗。

　　陆修远在对面看得想笑，嗯，也喜欢甜食。

　　“吃好了？”陆修远适时开口，也放下筷子，好像自己刚刚也大吃了一顿。

　　“嗯，吃得有点多了，我得歇会儿……”许星扬瘫在座位上揉肚子。

　　“我一不小心点多了，吃不完我会打包的，不用勉强自己。”陆修远嘴上说着，眼睛一直盯着许星扬的肚子看。

　　“也不是勉强，我刚刚一开始确实有点儿饿，然后这些菜都好好吃，等吃完的时候已经饱得不行了。”许星扬欲哭无泪。

　　陆修远又被可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