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降落》吞花

33、第 33 章

　　33

　　文/吞花

　　许星扬17岁的生日悄咪-咪地过了。

　　许望和赵挽珠倒是有心想给许星扬过，但生日那天正好是周三，前不搭周末后不搭假期的。许星扬想了想，反正他复习任务重，他爸妈也不是闲人，干脆决定提前几天周末的时候一家人简单吃个饭就行。

　　其他人的礼物倒是如期而至。

　　林奕程在外地赶不回来，写了一张小卡片真情实感花了心思洋洋洒洒写了一百字小作文跟许星扬单方面书信聊天，除了第一句祝许星扬生日快乐这句话外，后面没一句是跟生日有关的。

　　林奕程的卡片不是祝福卡片，是唠嗑加吐槽集训的日子有多么多么辛苦不是人过的日子的抱怨小作文。

　　然后超大一束金莎巧克力花束里还附赠6666元支票小红包，说许星扬复习辛苦了有空吃点巧克力补补热量，完了还大手一挥让许星扬拿红包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岳见深在备战数学竞赛联赛的关键期，也被关在集训地里没法出门。于是干脆上网快递一双小一千的拳击手套，还跟许星扬留言说不知道你喜欢哪个，但是贵东西肯定是好东西，所以岳见深眼一闭挑了个贵的，让许星扬随便用用就行云云。

　　宋珏看到许星扬收到这个拳击手套时大呼那我的礼物岂不是跟岳见深撞了，于是许星扬无奈含泪收了两双一套一千加的手套。

　　陈可心则在一边大笑幸好我提前打听了一下，最后送的是球鞋。礼物是没什么新意，直女alpha的想法是实用就行。

　　许星扬一一笑纳，看着面前摆着的几样礼物，久违地有了那种小孩儿收礼物的快乐心情。

　　哪怕大家只是给他送一罐糖他也会觉得很开心的，许星扬想，被人在乎关照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那么，陆修远的礼物呢？

　　许星扬此时正在宿舍里，绕着面前放满了一桌子生日礼物的小圆桌转圈圈。

　　陆修远昨晚还跟自己说礼物他尽力了，希望许星扬不要嫌弃，问陆修远送的什么，结果陆修远还神秘兮兮地说保密，到时你就知道了。

　　许星扬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再过两小时他生日都要过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绝对不是对陆修远的礼物抱有什么特别的期待，只不过是陆修远从好几天前就吊着他的胃口了，许星扬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谜底是什么。

　　许星扬正要绕桌子走第十圈时，手机响了，是不认识的号码。

　　“喂？”

　　“您好，请问是许星扬先生吗？”电话那头问。

　　“我是，请问你是？”

　　“许先生您好，您有一件国际快递到了，寄件人特地要求我们这个时候送来，我现在在一中后门，您方便出来签收吗？”

　　“好的，我马上来。”许星扬心跳加快了，肯定是陆修远寄过来的，他想，脚下咚咚咚地、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

　　一中后门对着一条只有两车道的马路。后门不像正门那么热闹，十点的马路边更是安静无人。

　　许星扬赶到后门时快递小哥正跟门卫大叔闲聊，小哥见许星扬来了，赶忙跟许星扬确认收件人信息后把一个包得很厚实的篮球大小的包裹递给许星扬，并且嘱咐说里边的东西比较脆弱，不能磕碰或倒放。

　　许星扬更好奇了，陆修远神神秘秘地送了啥？

　　等许星扬小心翼翼地抱着包裹回到宿舍，他把原来小圆桌上放的其他人的礼物都挪到其它地方，找出小刀轻轻地割开包装袋，细心拆了两分钟，直到见到最后一层盒子。

　　许星扬平复心情，打开了最后那个盒子。

　　是一个不知道该说就是如此设计的形状有点儿奇怪的蛋糕，还是该说奶油没有抹平整水果也放得太多以至于看起来很凌乱、或者说看起来比较奇特的蛋糕。

　　盒子里还放着一封信。

　　一封信？许星扬没动那个蛋糕，先拆开了那封信。

　　「许星扬，生日快乐。

　　嗯，首先我得说这个蛋糕，这个生日蛋糕，我真的尽力了，你面前的这个是我手艺最好的成品了。不过口感可能还差点，如果实在不好吃就不要勉强自己了，等下回有机会我再给你重新露一手。

　　至于为什么会手写一封信给你，我得先跟你解释一下，来到这边我认识了一个贵族朋友，他的妈妈是华人，所以机缘巧合下我们有了一点交流。他本人酷爱传统文化，最近甚至要拉着我搞什么书信交流。知道我在给你准备礼物后，这人提议我不如也试着给你写手写信。

　　不得不说，我这位朋友真是抓住了书信交流的精髓，此刻，我正拿着你送我的笔，在下笔前仔细想念了你一番。我也有点理解以前的人为什么对书信有迷一般的执念了，写信时静下来想念你的这一刻，我好像又重新认识了你一遍。

　　最后思来想去，我只有一句话想说。

　　我很想你。

　　我很想你。

　　我很想你。

　　也很抱歉没法赶回来见你亲口祝你生日快乐，下个月圣诞我想我能有两天假期，到时候我们就能见面了。」

　　很短的一封信，许星扬来回读了两遍，才舍得放下信纸。他已经期待起下个月的圣诞了，就是圣诞不在周末，许星扬有点犯愁。

　　不过只要能见到陆修远就行了，许星扬又高兴起来，拿起叉子挖了一口蛋糕，嗯，果然味道有点儿奇特。

　　最后许星扬给陆修远发了个已经被吃干净了的蛋糕盘和已经拆开的信封一角的照片，并且给陆修远留言：生日礼物收到了，手艺有待精进。

　　然后许星扬快快乐乐地睡了。

　　-

　　天气越来越冷了，京市下起了雪。

　　班里的人也越来越少，原本四十人的班级现在只剩下三十人还会参加高考。

　　座位又一次调整了，这下，连岳见深的课桌也没有了。

　　许星扬刷题间隙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暖阳，金边模模糊糊的，他微微往后靠在椅背上，让和煦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瞳孔里。许星扬就这么眯着眼睛晒了好一会儿太阳，像是吸收够了力量一样，重新埋头刷卷子。

　　等许星扬再次抬头注意日期时，圣诞就在下周了。

　　陆修远回来的日子越来越近，许星扬的心雀跃起来，他已经想好不如平安夜那天晚上请个假好了，陆修远时间有限，不知道陆修远打算怎么安排。

　　许星扬看着面前的卷子，心思已经飞了。

　　时间也匆匆飞去，转眼到了平安夜前一天。

　　“Alfred，你要出发回华了吗？”一位有着立体骨相但面相看着十分儒雅、面上鼻梁高挺而眉眼偏东方的男性开口。

　　陆修远在整理文件间隙抬头看了面前的Eugene一眼，手也不停地说：“对，我不回公寓了，直接从公司出发去机场。”

　　“噢，你赶着回去见你的男友，祝你们有个不错的假期。”Eugene展现了他招牌的迷人微笑。

　　“谢了，也祝你假期玩得开心。”陆修远把办公桌上的文件整理好，电脑合上一并装进电脑包里，背着包就走了。

　　Eugene目送陆修远离去，平时成熟稳重不苟言笑看起来不近美-色的陆修远现在像个欢欣雀跃的小兔子一样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搞得Eugene有点好奇陆修远的男友是个什么样的人，听说那人是个beta。同为alpha的Eugene明白，除了信息素的影响，能让alpha念念不忘的人身上肯定有着让身为alpha的陆修远为之深深着迷的特质。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能有机会去华-国看看，Eugene漫不经心地想着，他母亲出生成长的地方听说是个跟这里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陆修远面无表情，但心情很激动，直到坐上了回国的飞机，感受着飞机起飞的重重推背感，他才真的有了可以见到许星扬的真实感。

　　心跳反而更快了，陆修远吐了口气，莫名其妙的有了近乡情怯的奇怪心情。

　　经过十个小时的飞行，陆修远落地京市时已经是12月24号的下午了，许星扬还在上课，陆修远先回了趟家。

　　回到几个月没回的家，陆修远一进门就见到了等在客厅的徐蔓。

　　“妈，我回来了。”

　　“坐了那么久飞机奔波一天了，辛苦了吧？”徐蔓起身迎上来，“要不要喝点汤先睡会儿休息一下？”

　　“没事儿，我简单歇会儿就行，就是赶回来跟您和爸吃个晚饭，我今晚要去找许星扬，晚上就不回来了……”陆修远的声音越说越小。

　　徐蔓了然笑笑：“知道了，我一会儿让你爸今天早点回来。你明天什么时候走啊？”

　　“明天中午我找岳见深吃个饭，吃完饭就差不多回去了。”

　　“噢，时间这么赶啊。”徐蔓眼里多了点不舍。

　　“妈，”陆修远俯身抱了抱徐蔓，“头两年是会忙一点，等我在那边稳定下来了，做出点成果不用争分夺秒之后我就能多点回来看您了。”

　　“嗯，我知道。”徐蔓没说什么，只是笑着仔细看了看陆修远的脸。

　　陆修远看时间尚早，就提议说：“妈，我陪你在花园里走走吧。”

　　“也行。”徐蔓看今天天气挺好，没有下雪，五点多的傍晚时分，冬日的太阳透过红枫树和蓝冰柏直射过来，花叶间的光照在人身上驱散了些寒意。

　　明明陆修远还没有成年，但看着两人在地上被拉长的影子，徐蔓恍然间觉得陆修远已经成长到可以独立离家了。

　　徐蔓没说什么，只是珍惜着这简短的散步时光。

　　两人在花园花了大半个小时绕了两圈，陆若磐也回来了。

　　“爸。”陆修远见到陆若磐的身影，上前跟陆若磐问好。

　　“嗯，回来了？”陆若磐仔细地打量着陆修远，说：“跟我上书房聊两句？”

　　徐蔓于是转身进了厨房看阿姨煮饭的进度。

　　没多久陆修远汇报完自己近期的状况后，一家人久违地坐在一起吃了顿饭。饭后陆修远简单洗漱换了身衣服后就出了门。

　　“这孩子。”徐蔓哭笑不得。

　　“随他去吧，”陆若磐手上一直给徐蔓剥着蟹壳没停，说：“孩子大了留不住。”

　　陆修远一路风驰电掣骑车赶到一中门口，许星扬已经等在校门口了，正百无聊赖地靠坐在自行车上发呆。

　　那种不敢靠近的感觉又涌上来了，陆修远想，他远远站在路边，看了许星扬好一会儿又拍了张照片换成新屏保后才舍得往前走去。

　　许星扬一直低着头数着时间，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双他眼熟的鞋，许星扬惊喜地抬起头望向来人。

　　“……嗨。”许星扬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怎么真见到人了就说不出话了。

　　“嗨，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陆修远。”陆修远也很配合地开起了玩笑。

　　“噗嗤，神经。”许星扬笑了，久别带来的轻微生疏在两人的对视中消解。

　　“现在你该告诉我今晚怎么安排了吧？”是的，许星扬到现在还不知道今晚到底要去干嘛。

　　“你吃过饭洗过澡了吗？”陆修远问，“今晚不回学校了。”

　　许星扬有点惊讶，但只要是跟陆修远在一起，上哪都行。

　　“嗯，我都搞定好了。”

　　“那走吧。”

　　许星扬骑车跟着陆修远，先是跟在陆修远身后一直看着他的背影。虽然此时是深冬，大晚上骑车真的很冷，可许星扬不错眼地望着眼前的陆修远，他愿意一直这么骑下去，他想。

　　后来还是陆修远说希望许星扬跟他一起并肩许星扬才舍得追上陆修远。

　　“你冷吗？”陆修远侧头看了一眼许星扬的脸色，问。

　　许星扬穿着大衣，围了一圈厚厚的围巾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呼出的白气在他面前散开，说：“我还好，你呢？”

　　“我也还好，马上就要到了。”陆修远说。

　　两人又骑了十多分钟，在一个热闹的广场停下。许星扬留意到这里还站着很多人，身边都放着自行车，身上的装备看起来也像专业骑自行车的。

　　“这是？”许星扬问。

　　“附近大学城有个夜游骑行活动，来参加的基本都是大学生。”陆修远看着许星扬的眼睛，说：“我们没法一起上大学，那我们就一起参加大学生的活动吧，假装我们也成为了同一所大学的学生。”

　　许星扬深深地看着陆修远，忽然笑了：“好。”

　　在活动开始前，有志愿者派发了荧光棒，陆修远接过给许星扬戴在手臂上，正好卡在外套手臂位置处，然后也给自己戴上。

　　浩浩荡荡的荧光棒骑行大军开始出发了。周围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连空气都好像上升了几度，许星扬干脆摘下了自己的围巾，松了松大衣领子。

　　刚开始的时候一边骑行一边闲聊说话的人很多，打头的甚至在鬼吼鬼叫助兴。许星扬身在其中不知不觉也被感染了，放开嗓子也大喊了一声。

　　身边的陆修远也跟着大喊一声，然后两人相视一笑，好傻。

　　骑行大军从名人故居附近出发，经过一条又一条的胡同，原本寂静无人的小胡同被充满生气的年轻人闯入，好像将睡未睡的老人被小孩儿吵醒。许星扬抬头看着上方光秃秃的枝丫，只看到薄薄一层白色的雪挂在上面。

　　他要把今夜的景色记在脑子里。

　　两人跟着大部队骑了两小时，大部队的方向已经是往起点赶，陆修远便让许星扬跟着他，两人渐渐离开了骑行大军，往另一个方向去。

　　“咱们先去吃个宵夜？”陆修远问，“你饿了吗？”

　　“有点儿吧，”许星扬咂巴嘴，“想喝海鲜粥。”

　　“成。”陆修远带着许星扬去了一家离海鲜市场不远的大排档，两人吃饱喝足后，又上车去了下一个目的地。

　　是一个山上的野营地。

　　虽然冬天的京市非常非常冷，山上就更冷了，但令人惊讶的是露营地这儿居然不少人。

　　“我们在这过夜看日出吧。”陆修远回头看着许星扬，“如果你愿意，咱们可以租个帐篷，或者如果你怕晚上太冷了，旁边也有宾馆。”

　　许星扬看着营地中间点起的篝火，说：“咱们睡帐篷吧，我还没试过呢。”

　　“好，你在这等我。”陆修远说着向租赁帐篷的管理处走去，许星扬看着陆修远的身影，拿出手机拍下了他的背影，焦点定在陆修远身上，背景虚化成氤氲氛围。许星扬很满意这张照片。

　　没多久，陆修远就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抬了一顶帐篷和两个新睡袋回来，又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挑了个视野不错的空地搭好了帐篷。

　　“你先进去歇着。”整理好一切后，陆修远嘱咐许星扬，“我去买点东西。”

　　“你不歇一会儿吗？”许星扬看着陆修远忙活好一通，拉着陆修远的手让陆修远坐下，“你想买什么，我去吧。”

　　“我就是怕你冷，想去买点姜茶和暖宝宝给你。”

　　“我不冷，”许星扬抽出一直窝在口袋里的手，握住陆修远的，说：“你的手才冷。”

　　陆修远没说什么，只凑过去靠在许星扬的肩膀上，没忍住深深吸了口气。

　　“好痒啊。”许星扬缩了缩脖子，反而把陆修远夹在了肩窝里。

　　陆修远吃吃地笑了，他抽出被许星扬握住的手，把许星扬搂在怀里，轻声说：“我现在有点讨厌为什么你的腺体不能留下信息素了。”

　　语气里充满了一股小孩儿撒娇的不满。

　　许星扬无奈，他该怎么哄17岁的大小孩。

　　“……陆修远，你别太强人所难了。”许星扬只能说。

　　陆修远又笑了，他抱了许星扬一会儿，才说：“早点睡吧，你复习一整天我还拉着你到处跑了一晚上。”

　　许星扬没意见，两人躺进睡袋，紧紧挨在一起，没多久许星扬就睡着了。

　　陆修远端详着许星扬的睡颜，拉开自己的睡袋，凑到许星扬身边亲了许星扬的额头，轻轻说了声晚安才舍得躺回睡袋里睡下。

　　两人一-夜好梦。

　　第二天清早许星扬到点就醒了，意识回笼后他迷迷糊糊地看了眼身边，陆修远还睡着。

　　许星扬掏出手机，现在快要七点了，然后他轻手轻脚地从睡袋里出来，又拉开帐篷朝外看了一眼，嗯，看来日出还没那么快，外面也没几个人。

　　许星扬想了想，回身躺在陆修远身边，用厚毯子盖住自己，悄声叫陆修远：“陆修远，差不多到日出的时间了。”

　　“……嗯，”陆修远眼睛只睁开了一条缝儿，手从睡袋里伸出来抱住身边的许星扬，又把自己的脸埋在许星扬肩上，口齿不清地说：“我再眯一会会儿。”

　　许星扬任由陆修远抱着。

　　没两分钟陆修远渐渐清醒了，但两人还是保持着抱在一起的动作。直到外面的人声逐渐多了起来，陆修远才舍得起身，两人拉开帐篷，就坐在帐篷里，许星扬窝在陆修远怀里，两人披着一张厚毯子，依偎着看向远方的天空。

　　此时天际已经被金黄色镶嵌。

　　当第一缕晨光照在陆修远和许星扬的脸上时，露营地里的赞叹声也此起彼伏。

　　“太阳出来了！”

　　“好美啊。”

　　许星扬感受着身后陆修远的心跳，忽然出声：“我想回到昨天晚上了。”

　　陆修远搂紧了许星扬，说：“我也是。”

　　“不如你别回去了吧。”

　　“好啊，那就不回去了。”

　　“等我考到大学，我养你。”

　　“好啊，我吃很少的。”

　　许星扬笑了：“你还是回去吧，”他扭头看着陆修远的脸，伸手捧住，说：“快去快回。”

　　陆修远也抓着许星扬的手腕，笑着深深注视许星扬的眼睛，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