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幻觉回忆录》豌杂面

13、第 13 章

　　第十三章：同伴

　　火车站的通道里，从来不会真正安静。

　　白天人来人往，夜里却成了另一张脸：有人在角落里发抖，有人小声哭，有人哼着走调的歌。

　　我们靠着墙，把纸板摊开，低音夹在中间。顾弦睡得浅，手边永远放着铁管。

　　第三个夜晚，我们身边多了一位老太太。

　　她拖着一个破行李箱，里面全是塑料瓶，叮叮当当作响。她在我们旁边坐下，笑着说：“你们年轻人，位置挨着我没事吧？”

　　顾弦没答，只点了点头。

　　老太太叫宋婶，六十多岁，声音沙哑。她告诉我们，她白天捡瓶子，夜里在这里睡。有人欺负她时，她就拿铁钳子护身。

　　“我看你这小姑娘眼神硬，比男人还厉害。”宋婶笑着对顾弦说。

　　顾弦没回应，只低头拨了拨吉他。声音很轻，却让空气里多了一点别的味道。

　　几天相处下来，我们和宋婶慢慢熟悉。她常常分一点吃的给低音，有时也会递给我半个馒头。

　　“留着你们的姑娘吃。”她笑。

　　我想拒绝，却总被她塞到手里。顾弦每次看着，眼神都会变一瞬，像锋利的刃忽然收进鞘里。

　　夜里，宋婶会跟我们讲别人的故事：谁以前在工厂干过，谁有家却回不去，谁在城市里找不到工又不敢回乡。

　　“流浪的人啊，都是被撵出来的。”宋婶叹口气，“但你们两个不同。”

　　“哪里不同？”我忍不住问。

　　她眼里有笑意，“你们一块儿啊。”

　　我心口一紧，不敢看顾弦。

　　一天晚上，宋婶偷偷点起一个小火堆，用几个罐头壳挡着。她掏出一袋挂面，说要煮汤。

　　我们围在火边，看着水慢慢沸腾。低音蜷在我腿边，鼻子一抽一抽，眼神发亮。

　　顾弦把火看得很紧，手始终在铁管上。

　　可安稳从来不会久。

　　深夜，有一群人围在通道口，盯着火。

　　“谁让你们点火的？”有人厉声喊。

　　宋婶下意识把火扑灭，烟雾呛得我们直咳。顾弦立刻挡在我和低音前，手里攥紧铁管。

　　那些人目光在我们身上停留，尤其在顾弦的吉他上多停了一瞬。

　　我心里一沉，预感到新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