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NPC的生活》免柿子

10、第 10 章

　　世界，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玫瑰的馥郁香气、王子粗重的喘息、远处隐约的喷泉水声、甚至风吹过叶片的声音……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程氧气的整个世界里，只剩下视野中央那两行血红色的、不断倒计时的字，和周依然紧紧攥着她的、冰凉彻骨的手。

　　【最终选择：‘是 / 否’（一人回归）选项已激活！请于十分钟内做出选择！】

　　【09:57】 【09:56】

　　冰冷的数字每一次跳动，都像重锤砸在程氧气的心尖上。

　　成功了。她们真的用这种离谱到家的方式，把剧情进度强行推到了100%。

　　但也把她们自己，逼到了这个绝对残酷的最终审判席前。

　　王子艾德里安脸上的愤怒和震惊尚未褪去，却又被这突如其来的、超出他理解范围的死寂和两个女孩脸上决绝而异常的表情所冻结。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现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身后的侍卫和贵族们更是如同集体被石化了，呆立当场。

　　周依然（莉莉丝）的手心全是冷汗，但她抓着程氧气的手指却异常用力，指甲几乎要掐进对方的肉里。她猛地转过头，翡翠色的眼眸对上了程氧气茫然失措的视线。

　　“氧氧！”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颤抖，“还记得钟楼上那句话吗？！‘选择是谎言’！这一定是系统的陷阱！我们不能选！无论选哪个我们都输了！”

　　程氧气一个激灵，从巨大的冲击中勉强拉回一丝神智。

　　对！选择是谎言！

　　如果她们真的按照系统的要求二选一，无论谁走谁留，都正中了这破系统的下怀！它就是要看她们自相残杀！就是要确保这个“故事”以某种它认可的“戏剧性”收场！

　　绝不能让它得逞！

　　可是…不选呢？

　　倒计时还在无情地跳动着。

　　【09:30】 【09:29】

　　不选的后果是什么？系统会直接判定两人失败，一起被抹杀？还是永远被困在这个世界？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程氧气，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周依然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亮得惊人，仿佛燃烧着最后的火焰。她突然用力一拉程氧气，冲着那片依旧处于震惊中的王公贵族们，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出声，声音尖锐地划破了凝固的空气：

　　“看吧！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命运！所谓的安排！逼着我们走到这一步！现在满意了吗？！”

　　她的话像是在对王子说，又像是在对冥冥之中的系统咆哮。

　　王子被她眼中迸发出的、完全不属于“莉莉丝”的绝望和愤怒震住了，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而就在周依然喊出这句话的瞬间——

　　异变陡生！

　　两人视野中那血红色的选择界面，突然剧烈地闪烁起来！像是接触不良的屏幕，发出滋滋的电流杂音！

　　【警告！检测到…强烈…抗拒意志…】 【最终协议…受到…干扰…】 【逻辑错误…重新…评估…】

　　断断续续的、扭曲的系统提示音在两人脑中炸开！

　　与此同时，以程氧气和周依然为中心，周围的空间开始发生肉眼可见的扭曲！玫瑰花的颜色变得怪异，王子和侍卫们的身影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图像，开始闪烁、拉长、变形！

　　“啊——！”周围的人群终于从石化中惊醒，发出了惊恐的尖叫，纷纷后退。

　　程氧气和周依然紧紧靠在一起，惊骇地看着这超现实的一幕。

　　“依然…这是…”程氧气的声音发颤。

　　“是钟楼上的话起作用了！”周依然死死盯着那不断闪烁、似乎随时会崩溃的系统界面，语气带着一丝疯狂的希望，“我们的反抗！我们的不认命！它在冲击这个世界的规则！”

　　【评估…完毕…】 【检测到…双核心…强烈链接…】 【原有最终协议…与当前‘故事核心’…冲突…】 【启动…备用方案…】

　　系统的声音似乎稳定了一些，但依旧带着一种不稳定的杂音。

　　那血红色的【是/否】选择界面突然消失了！

　　程氧气和周依然心中一紧。

　　紧接着，一个新的、散发着微弱蓝光的界面缓缓浮现出来。上面的文字不再是冰冷的系统字体，而是一种更古老、更扭曲的符号，但她们却奇异地能够理解：

　　【‘归途’已显露。】 【然通道脆弱，仅容一人之心念通过。】 【双星闪耀，然轨迹唯一。抉择之权，仍在汝手。】 【逆转因果，需付代价。留下之人，将承‘虚无’。】<｜end▁of▁thinking｜>（世界的崩坏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散发着不祥蓝光的古老界面悬浮着，上面的文字像冰冷的符文，刻印在程氧气和周依然的视网膜上，也刻进了她们骤然冻结的血液里。

　　【‘归途’已显露。】 【然通道脆弱，仅容一人之心念通过。】 【双星闪耀，然轨迹唯一。抉择之权，仍在汝手。】 【逆转因果，需付代价。留下之人，将承‘虚无’。】

　　“虚无”…？

　　这两个字带着一种比死亡更令人战栗的寒意，无声地渗透开来。

　　周围扭曲闪烁的景象稍微稳定了一些，但王子和那些贵族侍卫们依旧像是被冻结在琥珀里的昆虫，维持着惊恐后退的姿势，时间仿佛在他们身上停滞了。只有玫瑰花瓣诡异地悬浮在半空。

　　周依然抓着程氧气的手猛地收紧，指甲掐得她生疼。 “它换说法了…但它还是要我们选！”周依然的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嘶哑，“‘仅容一人之心念’…‘承虚无’…这比直接杀了更可恶！”

　　程氧气看着那行“抉择之权，仍在汝手”，只觉得无边的讽刺和绝望涌上心头。这看似给了她们选择，实则更加残忍！它明确地告诉她们，反抗是有效的，它被迫改变了规则，露出了所谓的“归途”，但核心的残酷丝毫未变——只能走一个！甚至清晰地标出了留下的代价：虚无。

　　那是什么？是被所有人遗忘？是化为维持这个世界运转的养料？还是永恒的放逐？

　　无论是什么，都意味着彻底的、比死亡更彻底的消失。

　　“ Oxygen... ” 周依然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猛地转向程氧气，翡翠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某种决绝的、令人心慌的光芒，“你听我说！你回去！”

　　“你放屁！”程氧气想都没想就吼了回去，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周依然你休想！要回一起回！要留一起留！要么就一起试试看这‘虚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你傻吗！”周依然用力摇晃着她，“这根本不一样！‘虚无’！你听不懂吗？！你爸妈还在等你回去！你体育不及格还没补考呢！你还有那么多想做的事！而我…”

　　她的声音突然哽住了，眼神闪烁了一下，流露出一丝程氧气从未见过的、深藏的黯然：“我…没那么重要…反正…”

　　“没什么反正！”程氧气粗暴地打断她，泪水模糊了视线，“周依然你他妈给我闭嘴！你很重要！你对我最重要！找不到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所以别想甩开我！要么一起走，要么就都别走！”

　　她死死反握住周依然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对抗整个世界的恶意。

　　“可是通道…”周依然看向那蓝色的界面，绝望地摇头，“它说只能容一人…”

　　“那就炸了它！”程氧气红着眼睛，像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对着那蓝色的界面嘶声力竭地大喊，“系统！狗屁系统！你听着！要么把通道给老子扩宽！让我们俩一起过去！要么你就直接启动那什么‘虚无’！把我们俩一起吞了！想让我们自相残杀？做梦！老子偏不选！”

　　她的吼声在凝滞的玫瑰园里回荡，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和绝望。

　　周依然怔怔地看着她，看着闺蜜哭花的脸、通红的眼睛，还有那即使害怕到浑身发抖也绝不松开的手。她眼中的决绝慢慢融化，另一种更汹涌的情绪翻涌上来。

　　那蓝色的界面再次剧烈地闪烁起来，那些古老的符号扭曲、变形，发出不堪重负般的滋滋声。

　　【抗拒…链接过强…无法强制剥离…】 【规则冲突…】 【…检索解决方案…】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无比煎熬。

　　就在程氧气几乎要绝望的时候那蓝色的界面猛地稳定下来符号再次变化：

　　【检测到‘锚点’与‘变量’深度链接…】 【最终裁定：‘归途’通道无法承载双核心。】 【然，‘虚无’亦可抗拒。】 【留下者若心念足够强大，可于‘故事’湮灭后，重塑‘真实’。】 【然成功几率…渺茫。】 【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