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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他紧张 ...

  •   祁宁下班回到端宝儿家,见她正在百无聊赖地调电视节目。

      当下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年轻人看电视了,习惯在手机软件上看视频的人更多。

      但在这一点上,端宝儿也是属于老派的那一类,她手机里没有下载短视频软件,还总是看电视。

      见祁宁来了,端宝儿也没起身,继续懒懒地蹲坐在沙发上,腿很不顾形象地弯起来。

      通常情侣之间,在恋爱之初总会有些矜持,但端宝儿在祁宁面前真不是。

      他常常见到她头发没梳好,有一点点乱糟糟的样子,刘海用发卡夹着,露出很素净的一张脸。

      祁宁却很喜欢这种感觉,他想,端宝儿平时都会化淡妆出门,穿着也很优雅精干,私下这种闲适放松的样子,只有他能看到。

      祁宁随手放下包,在端宝儿身旁坐下。

      端宝儿让开一点位置,端起水杯,低头用嘴找吸管。

      祁宁手伸过来,帮她扶正歪了的吸管,端宝儿含进去。

      祁宁:“你心情不好?”

      端宝儿:“这你也看得出来?”

      祁宁:“反正我知道的。”

      端宝儿学着他冷笑一声,也不冷,就是笑意从嘴角漏出来,吹出来一点气,听着声音就知道在笑。

      她说:“那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祁宁:“我当然想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她把一切事情都告诉她。

      比如现在他就急不可耐地想看她的手机,是收到了什么样的电话或者消息,才会露出这种表情,从和同事的聊天记录中,又能不能透露出什么端倪。

      但是不行。

      现在太早了。

      祁宁视线很克制地从端宝儿随便搁置在一旁的手机上流淌过。

      他没问过她锁屏密码,她解锁的时候,他其实稍微认真看一遍就能记住,但是祁宁刻意没看。

      如果她能告诉他手机密码并随便他看就好了,但是目前,端宝儿并没有流露过这种想法,所以祁宁忍着。

      他发觉自己其实是个能忍的人,此时有狗尾巴草或者带锯齿的叶片拂过表皮和汗毛的那种痒意,祁宁只轻抿着下唇慢慢地等。

      但端宝儿并没有拿起手机递给她,她没有这种意识。

      只是抱着膝盖,歪头跟他说:“就是谢铮他们家。你知道对吧?”

      祁宁点点头。

      不给看手机,他有些微妙的失落。但是没关系,至少她很乐意和他分享。

      端宝儿:“就是他妈妈突然联系我,说我妈妈有一些个人物品在他们那里,我可以回去取。”

      祁宁:“为什么不寄给你?”

      端宝儿:“我也想问,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她小声骂了一句,“傻X,我才不去。”

      祁宁觉得端宝儿骂人的样子很新鲜,但碍于话题不对,吸了吸气,没接话。

      端宝儿看他一眼,笑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祁宁说:“你……阿姨当初,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之前江屿诺还留在南市的时候,特意跟他说过一些,听起来其实就是有钱人家,所谓“豪门”的人经常会遇上的事儿,出轨,另有家室,牵扯不清。

      只是自从祁宁创业成功之后,身边围绕的人总是相似,所以听到的故事主角大多数都是“原配的孩子”,“出轨对象的孩子”这种视角,还真是不多见。

      更何况,这不仅不是私生子,里面似乎还有什么隐情。

      端宝儿说:“就……谢铮他伯父,以前是个很有钱的官儿,现在退了,但还是有钱。据说我妈当年做了他的小三,你信吗?”

      和自己不一样,祁宁认为,他们二人之间,真正稳重的人其实是端宝儿。但提起以前的事,她话语间好像总是有几分火药味儿,稳重不起来。

      所以面对这种问题,他自然是摇了摇头。

      “但事实上我妈陪他应酬完就是睡了,只是不是出轨,是……”说到这里,端宝儿有点说不下去。

      她一直说服自己不会被过去束缚,原来提起来还是难以启齿。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本身难以启齿,而是这件事的存在就意味着伤痛。

      “是被侵犯。”

      “在那之前,我妈妈是乡下地方考出去的第一个名牌大学生……她愿意和我爸离婚在外打拼,这本来是件好事,却让乡下的人觉得是她‘想上位不择手段’的佐证。就连我外婆在事情闹大之后也对她很失望……”

      “在那之前我也会听到一些人抱着窥探欲的去八卦,说哪个女的为了上位和男领导睡了。乡下地方的人都会不约而同对这个女的嗤之以鼻,但我妈妈的事传回家后,我想,那些人之中,又有哪些其实是非自愿的呢,真相是什么样,根本没有人知道。”

      端宝儿极少提起母亲的事,此时流了一点眼泪,祁宁已经拿着湿巾想替她擦。

      她推开祁宁的手,虽然带了鼻音,语气仍然平稳,“都说不要轻易跟人托底,我也真是,以前从来都不说这种事,刚才莫名其妙就说出来了。你就当做是没听到吧。”

      祁宁沿着她脑侧摸了摸柔顺的长发,“你明天用出门工作么?我留在这里陪你吧。”

      “明天是周五,你不用上班?”

      “……我自己的公司,如果有更重要的事,当然也不用每天去露面。”

      端宝儿扯过一张新的干净湿巾,又擦了擦脸,“真好,我也真想像你这样有底气的说话。”

      “其实是可以的,你想,客观地说,你也有自己的公司,跟我差不多。”

      “幸福养老和风行科技么?这差得也太多了。”

      端宝儿被他逗笑,最后用湿巾擦了擦鼻子,心情平复了不少。

      和聪明人说话有时省事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祁宁看出她的回避态度,看出她不想进一步展现疤痕,没有直接问,只是很温和地转移了话题。

      祁宁也有所感悟,他模糊地感觉到这件事背后不像表面这样简单。在一些人听来或许完全不劲爆的几句话,背后却是端宝儿青春期和家庭支离破碎的原因。

      他作为局外人暂时没有资格说什么,却还是感叹端宝儿其实很喜欢勉强自己——她太在意维持自己的独立性了,像是草原上的孤狼,或许会慵懒地打盹或袒露肚皮,但下一瞬很快便会恢复警惕。

      她没有情绪放纵的时候,只是一瞬,就恢复了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状态。

      可是——她明明很在意这件事。

      端宝儿:“所以我没回她。她叫我回江市,可能还有什么别的事吧,不想回,懒得回。”

      祁宁:“手机——消息界面,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端宝儿没听出这话有什么不对,他们现在是情侣,看一眼自然也没什么不可以。

      端宝儿按了锁屏密码,调出短信界面,给祁宁递过去。

      祁宁:“第一条信息啊。”

      端宝儿:“嗯,之前住他们那,偶尔会有电话沟通。”

      端宝儿:“怎么样?看完之后,你觉得我该去么?”

      祁宁:“我对你的事,并不很了解,但是如果你想去,去就好了,我会陪着你的。”

      *

      当晚,端宝儿睡得不踏实。

      她梦到了一些初中时期的场景,那天是周末,不用去学校,她在乡下老宅的门口和外婆编草玩。

      然后妈妈的电话打过来了,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端宝儿听到外婆在墙壁拐角那边骂:

      “当初你说要离婚,一个人跑到外面去工作,女儿也不带,我都没说过什么,现在你在外面干这种事,要脸不要脸你?你知不知道村里人会怎么戳你脊梁骨,怎么说我们家人?”

      妈妈更高的声音透过电话和空气从那头传过来:

      “我干什么了?人家趁我喝醉了动的手,我声张他还威胁我!他管不住身体,没脸活下去的是我是不是?是他对我动的手!”

      外婆也骂。

      “如果不是你平时在外面不检点,人家图你什么?你也说了他是大老板!别以为你念个大学就了不起了,你在外面折腾,和男的不清不楚,多少也想想家里的我和宝儿吧!”

      两人的乡音越来越重,最后基本是在用方言叫骂。
      端宝儿坐在墙角心不在焉玩着剩下的草茎,心想,妈妈似乎在外面受了很大的委屈,但妈妈竟然没哭,因为妈妈的眼泪从她的身体里流出来了。

      妈妈在乡下的流言发酵很快,不知道这件事在外面闹成什么样。其他的事,端宝儿不太记得了,她只记得妈妈和外婆打的最后一个电话,妈妈说,“你就当我死了。”

      后来,妈妈真的就不再有音讯。

      而外婆似乎也渐渐理解了妈妈,她苍老地坐在屋前编草绳,也不为了营生,只是编草绳解闷。一边编,一边喃喃地说——

      “其实,也不怪你妈妈。”

      端宝儿醒来,心跳如擂鼓。天气变热了,没开空调,她身上都是薄汗。

      找到空调遥控器,掀开被子坐了一会儿,她给祁宁打电话。

      半夜三点,祁宁却接了。今天端宝儿没让他留宿,所以他回了自己租的大平层,此时接了电话,还带着没睡醒的鼻音。

      “宝儿?怎么了?”

      “我要回一趟江市。”端宝儿想了想,“我得回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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