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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开车不喝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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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不喝酒。”
酒杯交错间的聚会在这不大的声音下,像是被按了静止键。
江晏砚婉拒后,自顾夹菜,仿佛没注意到对方难看的脸色和周围的尴尬。
“哈哈哈哈来李总,这杯我敬你!”
梁导先一步举杯碰上僵在半空的杯子,而后一饮而尽。
被称作李总的男人脸色稍稍缓和,只是语气依旧带着不满:“江先生堂堂影帝,怎么还自己开车,喝了这酒,司机我给你一个。”
话里阴阳怪气尽显。
江晏砚擦拭干净嘴角。
他从容起身,对人笑笑道:“个人爱好,不劳费心。”
青年气质清冷,骨相优越,薄唇勾起却更显惑人,让人一时没顾得上他说了什么。
等李总从恍惚中回神,只看到阖上的大门。
“人呢?”
......
“江哥!我怎么上个厕所的功夫你就没影儿了啊!”
江晏砚手上打方向盘,袖口下滑露出一截腕骨,线条流畅,路灯透过车窗时隐时现。
等车载蓝牙的大喇叭终于消停,他才慢慢悠悠地应声。
“哥我跟你说,刚刚梁导说给你放几天假,连休息时间都用来跟金主爸爸聚会的梁扒皮,扒着你赶工一个月的卷王居然会放假!”
“嘶,无事献殷勤肯定是心虚,李总刚刚还点你,不会是他对你做什么了吧!哥——”
“别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养了只鸡。”江晏砚被喊得头疼,“能干什么,那么多人。”
“好吧,你不说我去问问‘那么多人’。”
“没事就挂了,开车呢。”
“......哥!!!你就这么扔下我自己走了?!”
怨念恨不得冲破音响,江晏砚早有准备调低音量。
一长串的强烈谴责完,对方才后知后觉。
“...哥你是不是把我静音了。”
“听着呢。”江晏砚说着,车载显示屏弹出音量格一点点增加,“自己打车回去,我报销,休假不用上——”
吱——
嘭!
急促的刹车声随着一阵巨响,昏暗的车厢内只剩下显示屏的幽幽蓝光。
“……”
“…不..哥…亲自…”
江晏砚昏迷前最后听到的是成汀的喊声,意识模糊中,耳边仿佛隔着一层膜话语若隐若现。
门阖上的咔嚓声像是信号,昏沉的意识一松,他缓缓睁开眼。
病房的位置很好,窗帘隔档开外面刺眼的阳光,静谧的室内只有微不可查的空调运转声。
舒适环境,清净而惬意,让人昏昏欲睡。
江晏砚差点又睡过去,但是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
他习惯性的往枕边摸索,手伸到一半想起来在医院,手机大概放在床头柜。
正想着掉个方向,指间就碰冰凉的触感。
江晏砚侧过头,便看到枕头下露出一半的手机,就放在平常的位置触手可及。
恍惚中,江晏砚都以为自己是在家,手机是他睡前随手塞的。
然而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让他清醒的意识到不是,那清楚他这样习惯的人......
江晏砚脑中闪过一个身影,又很快否定。
大概是成汀随手放的。
他不再多想,撑起身子靠在床头,这一动作感受到并无不适,手机看着还是自己那台,似乎也没磕碰着。
正想着自己运气不错,等江晏砚刷完手机,看到现场报废的车身照片,才意识到自己能活下来何止是运气不错。
自己睡了两天,热搜上关于这场车祸牵扯出来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小明星酗酒飙车,撞了连环车祸,其中就有江晏砚这个倒霉蛋。
小明星能挂这么久当然不止是车祸,还有如春笋般冒出的不管人死活的黑料,也不知道是惹了多少人。
现在看来不仅要进去,出来大概也没可能了。
江晏砚叹气。
管得住自己不喝,管不住别人霍霍。
现在能没事,大概是对自己谨记开车不喝酒的福报。
他拨了个电话给成汀,人不在大概是出去了,顺便让人办完出院再回来,省得再跑一趟。
电话秒接,对面先是不可置信的喊了声‘哥你醒了!’,然后是一阵兵荒马乱。
江晏砚应了声,等着那边动静小点,问道:“去哪了?”
话筒先是一静,过了两秒便听到成汀小心翼翼的喊了声‘哥’。
江晏砚挑眉,人都焉了,看来被粉丝追着骂不少,“我没事,让人发个微博安抚一下,你就别看了。”
说完,又道,“去办出院手续,办完再回来一起走。”
成汀顾左右而言他:“那个......哥,梁导那边已经沟通好了,你的戏份已经拍完,不用补拍,所以你可以休息一阵子。”
江晏砚不意外,本来那顿聚餐也算是他的杀青宴,只是梁导为了投资商提早了一点,还剩点尾巴。
现在还出了这档事,于情于理也不会赶人上工。
他只负责演,至于拍和成品不属于自己的负责范围。导演都说不用补拍,谁会给自己加班。
江晏砚想到电话里没说完的休假,虽然晚了两天,还是补上:“那你送我回家也给自己放个假。”
然而成汀还是支支吾吾的,江晏砚也不挂电话。
江晏砚混圈这几年,没什么大风大浪,这次事情大概是工作室被骂的最惨的一次。
虽然平时咋咋呼呼的,但是成汀该细心的地方也做得很好,就是有点过于养生。
不管怎么说,两人磨合了那么久,江晏砚不喜欢身边的人换来换去。
估计小鸡崽被他吓得不轻,再不呵护一下就要碎了。
隔着电话也不好说,江晏砚打算把人叫过来再好好谈谈,正要开口,余光看到门开,下意识望过去
——刚刚脑海中闪过的身影,现在就出现在他眼前。
同时,电话对面酝酿了半天的成汀,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对不起,当时要是我送你回家就不会……我会处理好工作再提交辞职。”
“还有一件事,应总过来了。应总说你要好好休息,这段时间的工作我会协调......”成汀说越说越小声,心里忐忑。
男人背影消失在门外,江晏砚抵在机身的食指扣了下,
“成汀。”
成汀心中一个咯噔。
江哥跟那位应总关系不好,成汀是两人关系的知情者之一。
在医院发现自己没亲属联系时,他正要慌不择路地联系应总,人就已经来了。
看着对方日夜的细心照顾,成汀自愧不如。
当医生说昏迷不醒有劳心费神的原因时,他赞同应总的安排取消未来行程。
这是他第一次不经同意就做了,也做好了江哥生气的准备,这是他辞职前唯一能做的了。
成汀想着,眼眶就红了。
觉得粉丝骂的都太对了,开车是他的工作,是他失职呜呜呜……
果然就听到他哥暗藏杀机的——“我和应禹川你站哪边的?”
成汀:嘎?
悲伤的情绪卡住,成汀立刻表忠心:“当然站你!”
江晏砚哼笑一声,原谅这小子让应禹川留下来了。
“嗯,有事回头说。”
他瞥了眼门口陆续进来的医生,“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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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一时之间只有仪器声和医生不时两句的询问声。
人虽多,但好在房间大,众人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身体没有大碍,但是还是要多注意休息,有问题要及时反应。”医生对江晏砚说完,又对站在门口的男人说了一遍。
男人略微颔首,一群人又鱼贯而出。
门阖上,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男人衣着简单的衬衫西裤,袖子卷起,平日里像是焊在侧半边头发,此时几绺不服帖的垂落在眉骨。
手上是没来得及放下的水壶和棉签,显然是准备给人润唇。
应禹川走近把水壶里的水倒入杯子,用手探了温度才递过去。
这一送就直接送到人的嘴边,动作熟稔,尽显亲昵。
见人侧脸避开,他开口,“温的,喝水润润,一会儿嗓子疼。”
江晏砚确实有点渴,也不难为自己,拿过僵在半空的水杯。
他喝了几口,应禹川就看了多久。
他仔细端详着江晏砚的脸,面色还有点苍白,薄唇水润过后泛着粉,比起只是用棉签浸湿更有光泽。
用肉眼确认医生说的没事,应禹川接过杯子搁下,才问,“刚醒先喝点粥,晚点有什么想吃的?”
江晏砚礼貌拒绝:“不用了,我回家再吃。”
应禹川顿了顿,看了眼青年的手机说:“你身体刚好,不能吃外卖。”
江晏砚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的指尖一滞,若无其事地关掉外卖软件,“有人给我煮。”
“成汀最近没空。”应禹川平静地指出,“你只会点外卖。”
江晏砚想起连辞职都只敢在电话里提的小鸡崽,“……我请厨师。”
应禹川静静地看着他,青年恍若未觉,除了刚进门的那一眼,江晏砚的目光再也没落在自己的身上。
回忆起一开始江晏砚打电话,不用查都知道是打给谁。
应禹川:“想出院?”
江晏砚:“没事谁爱住医院。”
应禹川颔首:“可以。”
江晏砚立马掀了被子就要走,多呆一秒都是对他的折磨,然而下一秒男人的话就让他僵在原地。
“医院待不下去,就跟我回家。”应禹川陈述道,语气却含着不容置喙,是上位者习惯性的发号施令。
可江晏砚不是下属,应禹川也不是他的谁,一年不见几次面的。
对方理所当然的态度让他想问一句你没事吧?
他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然而一抬眼,江晏砚嘴边话语倏地止住。
一抹鲜红闯入他的视线,像是游戏里的血条悬在男人头顶,加上那张冷硬的俊脸格外诡异。
江晏砚:?什么玩意儿?
应禹川见人居然没有生气,似乎是被吓住了,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于急切。
转念一想,他们本来就亲密无间,分开的教训,已经让应禹川清楚认知到自己不能离开对方。
你看,这次他一个没看住,人又受伤了。
注意到青年的脚尖踩到地板,即使早在怕着凉套了袜子,但应砚川还是皱了皱眉。
他蹲下去攥住脚腕,一手拿过拖鞋套上,另一只如法炮制,起身却见一颗脑袋跟着自己上下挪动。
应禹川眼底闪过笑意,不自觉语气温和哄道:“回去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说完这话,手上没忍住想要摸摸那头蓬松的脑袋,半路被架住,应禹川低头看到江晏砚面带严肃地说,“我觉得你说的对,还是再留院观察一下。”
应禹川:“?”
“还有,”江晏砚皱起眉头,“摸过脚的手不要碰我。”
应禹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