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蓟圣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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蓟圣爱是个有教养的人。
她出身优越，接受着良好的教育，父母感情和谐，她还有两个哥哥。
蓟圣爱在很小的时候就察觉到了。
自己可能有些不同寻常。
比她更先察觉到的，是她的母亲。
但蓟蘅一没有做任何干预，只是任由蓟圣爱自由生长。
直到有次，蓟圣爱咬下了她大哥的一只耳朵，然后当着他的面嚼碎了他的耳朵吞入腹中。
“他让我有些生气，但我爱哥哥，所以我没有杀掉他，只是吃掉了他的一只耳朵。”小小的蓟圣爱站在妈妈面前，老实地说出了自己真实想法，态度依旧诚恳，尽管她完全没有想向大哥道歉的意思。
一旁背着手的二哥听见蓟圣爱这么说瞥了她一眼。
“所以您会让我做精神鉴定，然后送我去精神病院吗？”小圣爱问母亲，如果母亲这样决定的话，她没有异议，但蓟圣爱依旧不认为她做错了，毕竟先挑事的是哥哥，不是吗？
“当然不会，但下次最好不要这样做了，家人是很重要的，宝贝；至于其他人的话，稍微控制一下吧，控制不住的话，再随你的心意行动就好了。”意外的是，蓟蘅一完全没有要责怪她的意思，甚至说出这样一番话。
小圣爱跟二哥一块儿离开母亲的书房，他们两个要去看看大哥，医生已经为他处理了。
“妹妹，哥哥的耳朵好吃吗？”两个小人走了好一截，蓟尔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她了。
“……一般。”小圣爱这样回答他。
“噢。”
等见到了脑袋上缠着纱布的大哥蓟祎，他看见蓟圣爱明显僵住了。
毕竟活生生被咬断耳朵的感觉并不好受。
真不明白蓟圣爱的牙齿是怎么长的。
“我下次不会再这样做了，原谅我。”小圣爱直接走到蓟祎面前，抓住他的手，态度甚至称不上多诚恳。
蓟尔偏脑袋，看向窗外，肩膀微微抖动。
她都没有道歉就叫别人原谅她……
两个人僵持好一会儿。
蓟圣爱先开口。
“哥哥，你知道的，我爱你……”
蓟祎把手抽开，干巴巴地回了句“知道了。”又挥手，让这两个讨人厌的小怪物都走开。
尽管蓟祎和蓟尔是同卵双胞胎，甚至长得一模一样，有时候母亲父亲都难以分出他俩来，但蓟圣爱总是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而且比起蓟祎，蓟尔和蓟圣爱的个性反而会更相像。
少了一只耳朵就少了吧，蓟祎想，至少他不用出席所有烦人的社交场合了。
后来大家都说着蓟祎个性古怪又阴骘，跟蓟家的另外两个孩子完全不一样。
蓟圣爱和蓟尔在社交场合总是如鱼得水，他们两个更像蓟蘅一。擅长伪装罢了。
咬下蓟祎的耳朵之后，母亲开始带着她打猎。
在晨雾还未完全散尽的森林里，松针上挂着的露珠顺着叶脉滚落，靴子踩过厚厚的落叶，蓟圣爱每一步都紧紧跟着母亲的脚印，猎枪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穿过林间缝隙的晨光时，母亲的身上又会漾开一层柔和的金边。
“屏住呼吸。”母亲声音压得极低，手指轻轻按在蓟圣爱的肩窝上，将她往粗壮的云杉后带。
顺着母亲示意的方向望去。
是一头正在低头啃食的成年雄鹿。
她按照母亲教的要领，缓缓举起猎枪，冰凉的枪托抵在肩窝。
瞄准镜里，雄鹿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似乎正朝这边望来。
枪声在林间骤然响起，群鸟惊飞，一切动静又迅速被浓密的枝叶吞没。
雄鹿踉跄了两步，前腿一弯，重重摔在落叶堆里，白色的雾气从它的鼻腔中缓缓溢出，渐渐消散在空气里。
靠近以后，蓟圣爱低头去看，那对刚才还在晨光里泛着光泽的眼睛，此刻已经蒙上了一层灰翳。
母亲蹲下身，轻轻拨开雄鹿颈边的鬃毛，露出温热的皮肤。
“圣爱。”
母女对视，蓟圣爱明白她的意思。
蓟圣爱屈膝蹲下，将耳朵贴在雄鹿厚实的胸膛上。
起初是清晰的 “咚咚” 声，像小鼓在敲，可每一次跳动都比前一次更微弱，更缓慢。
她能感觉到鹿身上的温度在一点点流失，原本紧实的肌肉渐渐松弛下来，连带着那心跳也越来越轻，越来越远。
终于，最后一丝微弱的颤动也消失了，胸膛下只剩下一片沉寂。
蓟圣爱还保持着贴耳的姿势，鼻尖传来松针与泥土混合的气息。
她明白的，母亲不是要教育她，她只是带着自己“感受”而已。
蓟圣爱确信自己并非反社会型人格，她只是有些不同。
除了狩猎的时候，她甚至挺喜欢动物的，后来她养了两条狗。
蓟圣爱相当收敛，她对自己的情绪有着很好的把控，甚至在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她也在脑中反复了母亲对她说过的话“稍微控制一下吧，控制不住的话，再随你的心意行动就好了”于是蓟圣爱按照自己的心意行动了。
那是他们家的一位客人。
那段时间，蓟家有很多客人，有些会留宿。
那是一位有些胖胖的、看上去很和善的叔叔，据说是个了不起的慈善家，他资助了多家福利院，同时自己也收养了很多小孩。
只不过蓟圣爱对这些客人都没有太大的感觉，他们的身份蓟圣爱其实并不在意。
她只是以蓟家人的身份礼貌地接待客人们而已。
这个叔叔带过来一些小孩儿，据说都是他收养的孩子。
蓟圣爱和他们玩不到一块儿，但她能够和孩子们相处得很好。
这个叔叔很喜欢圣爱，外界对这个叔叔评价很高，但蓟圣爱说不上来。
他让蓟圣爱感到不爽，已经很久没有人让蓟圣爱感到不爽，和她哥哥那种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蓟圣爱爱她的哥哥，可她并不爱这位叔叔啊。
尽管这位叔叔带过来许多小孩，但他还是特别喜欢围着蓟圣爱转。
没有人觉得有问题，因为他是出了名的爱孩子，是位大善人啊。
直到那天，蓟圣爱在后山玩的时候，这位叔叔过来了。
很奇怪、很奇怪、真的非常奇怪，这位叔叔。
他实在是让蓟圣爱太不爽了。
蓟圣爱尝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她控制不住。
于是在这位叔叔，一边用恶心的语气叫着“小爱”一边试图将满是汗液的手伸向并触碰蓟圣爱的时候，蓟圣爱用父亲今年送她的生日礼物，一把匕首，砍掉了他的手。
叔叔痛得在地上打滚，像只猪一样哼哧哼哧，这模样倒是比他平时有趣多了。
接下来是脸，蓟圣爱实在是不太喜欢他平时在大人们不注意的时候对自己露出的笑容。
一头死掉的猪，一张烂掉的脸。
虽然并不是太想，但那个时候蓟圣爱还处于有好奇心的时候，她剜下一刀，尝了一口。
“呸！”蓟圣爱吐掉，很难吃。
蓟圣爱想着她应该告诉母亲这件事情，希望没有给她填太多麻烦，另外她不是很想要这把匕首了，父亲能不能再送她一把呢……
“哒。”
蓟圣爱抬眸，一个女孩，戴着眼镜，一根麻花辫。
啊，她记得是这个叔叔带来的孩子。
蓟圣爱对她有些印象，怎么办呢，蓟圣爱不讨厌她，蓟圣爱对她没有情绪。
女孩站在原地没有动，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怎么……
“你……”女孩开口“你不应该把匕首就这么扔在这里。”
蓟圣爱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女孩没有退，她咽了咽口水。
蓟圣爱比她高半个脑袋，女孩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
“我应该怎么做？”蓟圣爱问她，两个人离得近，明明是询问，蓟圣爱却没有低脑袋，她只是垂眸看向女孩。
“我、我可以帮你处理。”女孩没有退缩，她微微抬头，直视蓟圣爱的眼睛。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如果、如果我背叛你，你可以杀掉我！”
蓟圣爱没说话，沉默了片刻，女孩的手在发抖，她又攥紧了。
蓟圣爱突然笑了，她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女孩的肩膀“我愿意相信你。”她的视线又越过女孩肩膀，看到了二哥。
蓟尔一脸无语，他抱头，又向外摊开双手，显然是看到了这边的状况。
蓟圣爱让他过来。
蓟尔过来看清了女孩的脸，“诶”一声，还扯住她的辫子，又问蓟圣爱：“她惹到你了？”
“唔！”女孩试图扯回自己的辫子。
蓟圣爱拍开蓟尔的手“没有，她是我的朋友。”
“嘶——”蓟尔吃痛，捂手。
女孩跑到蓟圣爱身后。
蓟圣爱用眼神警告他。
蓟尔嘴角抽了抽。
“你叫什么名字？”
“伊温妮，我叫伊温妮。”
“好，伊温妮，我得去找一下我母亲，辛苦你和我哥哥在这里待一会儿，我相信你的。”
伊温妮点头。
“喂，和我待在一起有什么辛苦的！”蓟尔控诉，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却也知道妹妹是让自己把人盯住。
后来，这件事也没有对蓟圣爱产生太大的影响，母亲会帮她的。
只是母亲希望蓟圣爱能够把事情做得更漂亮，于是蓟圣爱学会了自己善后，也学会了一个词“意外事故”。
蓟圣爱请求母亲收养了伊温妮，这也是蓟圣爱的善后。
蓟圣爱总是在尝试，她总是想尽可能地去尝试，她的好奇心也似乎与众不同，蓟圣爱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是在找什么……但那是什么呢？
明明蓟圣爱什么都拥有了，不是吗？
她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
这个问题没有从母亲那里得到，蓟圣爱只能自己去找寻。
在蓟圣爱试图开始探寻死亡的时候，另一样东西闯进了她的视线，她想那可以称之为──爱。
不是她对家人的爱，不是她对伊温妮的爱，也不是她对两只狗狗的爱，是另一种，蓟圣爱尚未感受过的。
契机还是因为大哥蓟祎。
对比起外人对蓟祎的评价，蓟圣爱倒是没有觉得自己哥哥有多奇怪，什么性格阴骘、阴晴不定的……还好吧。
不了解她哥哥的人为什么要随意评价，真奇怪。
蓟圣爱是个有礼貌的孩子，但蓟祎的房间她想进就进了。
“出去。”蓟祎语气有些凶又有些不耐烦。
蓟圣爱闻言也没有不爽或者害怕。
她只是抬手，站在原地，敲了敲已经打开的房门：“我可以进来吗，哥哥？”
蓟祎：“……”
他好像叹了一口气“进来吧。”
“你在做什么？”蓟圣爱十分自然地就拽过椅子，坐到了哥哥旁边。
“……看直播。”蓟祎不爱出门，也不爱运动，再大一些从体型上也和蓟尔拉开差距，两个人就算脸再相似也能够很容易辨认出来，再说他还少了一只耳朵呢。
“在直播什么？”
蓟祎轻轻“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这个……网络忏悔室？”
“你有什么要忏悔的吗？”
蓟祎闭了闭眼睛，小孩子就是烦死人。
他“噌”地一下站起来，和抬起脑袋看他的小圣爱对视许久，终于开口“我去洗澡，你自己玩。”
“好。”
蓟祎洗完澡出来，发现蓟圣爱还真规规矩矩地坐在电脑面前玩。
她还在看那个直播。
“哥哥……”
“干嘛？”
“我喜欢这个人，做什么可以表示我喜欢他？”
蓟祎之前也都是在看那些评论和连线好玩的事情，注意力没有太放在主播本人身上。
“送礼物，当他的榜一……”现在再看，蓟圣爱看这些不合适吧？算了，谁管她啊。
“噢。”话音刚落，蓟祎账户里的余额全被蓟圣爱送给这个主播了。
蓟祎：？
主播本人可能也惊到了。
电子神父诧异地偏了偏脑袋，露出一点金发，第一次开始谢榜，这实在是太多了。
蓟祎捂嘴巴，无言以对。
随便吧，毁灭吧。
后来蓟祎这个账号就归蓟圣爱了。
某天蓟圣爱又来找他“哥哥，我想要这个人的全部信息。”
蓟祎：？
居然还是那个主播。
一看，蓟圣爱给他花了不少钱，还有私人联系方式。匪夷所思。
一查，居然是个和蓟圣爱同龄的小鬼。
……但是关他屁事，蓟祎把蓟圣爱想要的给她了就不管了。
后来某天，蓟祎又想起来这回事，问了一嘴。
“是……在恋爱中。”如果蓟圣爱对恋爱这个词没有理解错的话。
“噗——咳咳！！！”蓟尔刚喝进嘴里的水直接喷出来，他呛到了。
伊温妮和蓟祎均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默默远离，蓟祎又一脸匪夷所思地看向蓟圣爱。
蓟尔缓过来又是爆笑：“你？妹妹别开玩笑了，网恋也算恋爱？人家只是指着你爆金币呢，要我说当时我俩就该去学校上课的吧，多接触点人也不至于这样吧……”
他们四个后来接受的一直是家庭教育，蓟家聘请的一直是顶级教师，更全位的探索他们各自的爱好与特长。
蓟圣爱不抗拒在学校念书，但她确实更喜欢在家里，毕竟保不齐又遇到让她不爽的人；蓟祎是完全不想去，他甚至不想跟这三个人一起上课；蓟尔倒是挺喜欢集体生活的，但他的意见不重要；伊温妮总是很少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或许是由于寄人篱下的缘故，但蓟蘅一问过她，她更愿意和蓟圣爱她们待在一起。
他还没吐槽完，旁边的蓟圣爱举起叉子往他面前刺，不偏不少，距离他手腕精准的一公分。
蓟尔噤声了。
在蓟圣爱看来，那就是恋爱中。
完全没有问题。
只不过是，她喜欢的人喜欢玩些奇怪的扮演游戏罢了，蓟圣爱向来尊重他人意愿。
而那个时候的慕恩，除了固定台词，偶尔也会忍不住回复蓟圣爱其他的消息。
慕恩没有倾诉欲，朋友关系也总是浮于表面。
而这个奇怪的家伙，总是日复一日，不知疲倦地联系他，烦人得有些不那么烦人。
在蓟圣爱认为他们的关系可以更近一步的时候，毫无征兆地被拉黑了。
这算什么？断崖式分手？
那段时间蓟圣爱心情是肉眼可见的不好。
于是蓟家的各位每天都能看见她带着两条猎犬出去打猎。
后来蓟圣爱突然说她要去大学。
蓟祎：……？
爱干嘛干嘛。
那个时候已经没待在蓟家的蓟尔和伊温妮听到消息也都挺惊讶的。
伊温妮：【你开心就好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联系我们。】
蓟尔：【不要把你的“恋人”变成碎片了，妹妹~】
【蓟尔已被蓟祎踢出群聊】
后来，后来蓟圣爱就见到慕恩了。
蓟圣爱鲜少愤怒，经常不爽，但她会控制，或者说她的情绪向来稳定。
可是面对着慕恩，面对着一个对她来说已经完全透明的慕恩，她各式各样的情绪开始浮现，蓟圣爱并不讨厌那样的感觉。
无尽的欲望从蓟圣爱的身体里涌出，流向慕恩，爬满他的全身，直至包裹到不留一丝缝隙。
蓟圣爱想，那是爱。
她无比确信，那一定是爱。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蓟圣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