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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决战空海十二星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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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命如此折磨,她怎能安。
怀文本打算独自一人,将一切都承受下来。她不想再让任何人受伤,不想任何人因为她而死亡。但她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要这天下祥和的人,从来不止她一个。
在南枳与玄邺的劝说下,怀文泪珠汇聚,她声音微涩沧桑:“是呀……我还有你们。我们……并肩作战。”
“铃——”
危怨再现,玄邺把于手中,南枳变出她的流星锤,怀文举着她的明净剑。他们面色视死如归,他们是人,是妖,是神。他们愿为这天下祥和为己任。
“怀文,我来对付国师他们三人,你来对付天君。”南枳说道,“天君就交给你和玄邺来,愿你们能够披荆斩棘。”
怀文点点头,“刷”的一声,冲了出去。
危怨为她劈开前路,樱花狐火为她灭尽伤害。数千红灵蝶围堵在天君身旁,只是天君轻轻掐十指,那些红灵蝶,宛若樱花似的爆散开来。花瓣偏偏掉落在空海上面,宛如一片花海。
在漫天花中,怀文剑直逼天君鼻尖。
“不去欣赏这漫天美景吗?”天君将明净夹在双指之间笑问。
怀文道:“我还有更好的风景想让你看。你不妨也看一下?”
“好呀。”天君一面说着一面将怀文逼退。
南枳将一坛子酒丢了过来笑着说:“看风景,怎么不能配美酒。”
玄邺见状将长明灯挂起,在空海十里相连。怀文接住那酒坛子,又看着十里明灯长廊,笑了笑:“有酒,有景,那自然也别缺少歌舞咯。”
说着怀文将史书翻开,她说道:“太子殿下,故国之音,你我共赏吧。”
青金色的魂魄从史书上飞出,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将天君围住。外围的魂魄手中乐器,他们开始鸣奏,千年殷国之乐,低沉幽鸣。里三层的魂魄,穿着殷国舞者之服,他们偏偏起舞。
再然后,他们开始哼唱一首歌谣:“泱泱大殷,击鼓其镗。流光千里,不眠三日。太子降世,芳华人世。天祭拜礼,妄神恩赐。陈词旧语,心不悦诚。不与我愿,生死已定……”
天君那张坦然从容的脸,神态开始抽动,他眼皮跳动,嘴角微动。在舞者往前一步时,右手朝天,金光如同冷剑,逐一将这殷国的魂魄击碎。
“太子,你为何这样做?”
“太子,君王不可伤民呀。”
“太子殿下,为何杀我们呀。”
“太子殿下,我们要为你奏乐呀。”
殷国君王的声音与殷国子民的声音,在空海响起。这些声音不再是空洞的,它们化作咒符,挂在空海。
“嘭——”
天君恼怒,权杖握在手中,用力一点,所有咒符如烟般消散。
他道:“煞人的风景,就不该出现!”
随着天君挥动权杖,十里长明灯瘫倒入空海,化作灰烬。他再将国师三人瞬移到自己跟前,他高举权杖道:“弑君者,必亡之。”
在天君的挥动下,国师和禄原化作他的左膀右臂,左手擒拿住南枳,右手擒拿住玄邺。两只巨手,互相碰撞,似乎将两人击碎。
明净划过,灵蝶烧灼,巨手划出一道小口。
怀文欲将两人救出来,却因抚箖上前阻扰,划伤了自己的脸。玄邺一瞧,脸上一沉,此身燃起绯红的狐火,他大喊道:“危怨!”
危怨带火如旋风似的将两只手臂,切开。
南枳刚刚冲破束缚,却被抚箖用剑折断她的双腿,致使她坠落。那手臂如同巨石倒入海中,可巧南枳就在下方,眼瞧着就要被压碎,怀文冲了过去,将人救下,却也被巨手重捶后背。
玄邺心差点都要跳了出去,再看到怀文逃过一劫后,他深呼一口气,将妖力凝聚。巨大的樱花狐火将空海中央填满,空海的星辰被巨大的花瓣遮挡。
那巨大的樱花飘零着火星,随着玄邺的指示,它正在收紧,试图将天君包裹起来。
天君欲弹跳离去,怀文将南枳放下,借着抚箖对她的冰柱攻击,快准狠的冲上去,将天君围堵进去。
冰柱耸然而立,天君闪躲开来。
天君眉间一蹙,权杖顶端射出万丈光芒,将所有冰柱击碎,再将那巨大的樱花狐火,捅的千疮百孔。他嘲讽道:“我乃天下君王,神界人界妖界都敬仰我,你们如何与我斗争?”
“君王也是暴君一位。”玄邺反讽。
天君笑道:“是呀,就像你也是杀了人才成的妖王。”
“怀文呀,怀文。”天君续道,“你且要世间安康祥和,可你的伴侣却是杀人的妖魔,你的师父是玩弄你的坠神,而你口口声声说着要人们子嗣绵延,你却连自己的族人都留不住。”
天君逼逼紧逼:“你叩心自问,你的师兄白峪岐的死,不也是因为你吗?荣云之死,不是因为你吗?你师父之死不是因为你吗?甚至是你的族人柳溪不也是因你而死,半路结伴的姜礼堰也因你而死!你——是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是这天下的死神!”
好似千万根针刺在皮肤上,它们一点点往心脏去。这种疼痛麻酥酥,心惊慌,气喘不上,叫人在时间流逝中,慢慢感受折磨。
怀文的痛苦,玄邺看在眼里,他见不得此情此景。更何况,他与怀文之间,有红线牵连,他能体会到这一种绝望。
玄邺怎舍得怀文受伤,他眸子突然变得凶煞,他的利爪变了出来。他的九尾显现了出来,他用尽全力,将那千疮百孔的樱花狐火强行按下,猛然将天君封了起来。
玄他双眼凶煞,语气冰冷喊:“你死不足惜!”
在樱花狐火烧灼中,玄邺听到了天君的狂笑。倏然,千丝万缕的红线从樱花狐火中,射了出来,它们化作树根,扎进空海地面,远远瞧去密密麻麻的像是红线林。
“嘭——”
血液溅射出去,淋了玄邺一身。
可这不是天君的血,这是怀文的血。
玄邺双目瞪大,他接住浑身是血的怀文,他双手颤动,他跪在海面之上,衣着湿透,血液浸在海水之中,渐渐扩散出去,将这纯净海面染红。
“怀文!”玄邺惊恐呼唤着怀文的名字。
“你怎么了……”
“她被你杀死了呀。”天君的声音从樱花狐火里传出来。
玄邺惊恐地抱着怀文大喊:“不可能!”
天君笑着说道:“哦?你不知道我们天神命格一样吗?”
这是击碎玄邺心弦的一句话!天神命格一样,就像当年抚箖与当年的太子殿下。从前抚箖想用神命换太子平安,如今天君用怀文神命挡灾。
所谓天君,却偷用他人命格,让她成为自己的替罪羊!所以天君的不挣扎,是因为有人替他挡灾,替他历劫!
玄邺悔恨不已,在陵墓里,他明明知道天君之所以成为天君,就是因为有人替他历劫呀。那不是殷国子民的托举,那是殷国子民在替他消灾,替他承受着天神的捶打与折磨。
玄邺俯身看向怀文,悔恨装满,他明明与怀文有契约的,明明有的。为什么!他感受不到任何一点。
怀文微张双唇,声音很弱:“对不起……”
“我把咒……解除了。”
玄邺抬起右手,鲜血已经染红他的手,他轻轻抚摸怀文的脸颊,温柔求答:“什么时候。”
“我们成亲那日。”怀文鼻腔微鸣。
在落浮怀文与玄邺成婚那日,在玄邺甘甜入睡后,怀文小小谨慎地醒来。好在两人在蓬溪经历过一次,怀文明白自己在这方面与玄邺是悬殊巨大的。
所以成婚当晚,怀文那含情脉脉的亲吻,时不时会变得贪婪。在那唇舌交替中,她悄无声息将人妖所研制的沉睡粉送入玄邺体内。
只有沉睡,怀文才能毫无顾忌的施展咒法。
怀文将当时交给玄邺的玉佩,握在手心,将自己的血送入玉佩中,以自己的血做起封,将想要流入玄邺体内的咒枷,牢牢封印在自己体内。她忍着那如千万根针,扎在身上的疼痛,忍着那精神萎靡,折磨心灵的痛苦。
咒约的解除是很痛苦的。那是一种剥魂抽筋的痛苦。
她硬生生一声不发,完成了这一切。
等到一切结束,她疲倦的趴在玄邺身上,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怀文露出欣慰的笑容来,她做到了,玄邺不再受她牵连了。
只是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分离感,让怀文不禁伤怀。她便用力紧紧抱住玄邺,她喜欢他身上这股樱花香,喜欢他的机智,喜欢他的谋略,喜欢他的喜欢……
情催人欲,怀文微微起身,她将玄邺的模样牢牢印记在自己的脑海里,可似乎觉着还不够,便俯身下去,亲吻他的眉间,亲吻他的鼻尖,亲吻他的双唇。
即便没有回应,依旧沉沦。
到最后,怀文想为玄邺画一幅画像,从前她就想画了。
只是窗外天色微亮,她已经来不及作画。
怀文心有惋惜:“我们……来日……”
那日没有完整说完的话,在这日真成了遗憾。他们没有来日方才了。
玄邺的泪水无声滑落,滴落在怀文苍白又沾染鲜血的脸上。这三百年间,他无数次想要将怀文找回来,想要好好爱她,护着她。可等到他终于将人找到了,他却怎么也保护不了她。
在虚境,在永安城,在西措,在蓬溪……在这空海。
他次次以为的保护,却是将人推向死亡的深渊。他做好了和她一同赴死的决心,偏偏她却将彼此分离。
玄邺悔恨,泪水将视线模糊,为什么要他一次次经历这样的痛苦。
“阿翎,其实你不用哭….我每次都这样躺在你怀里,可那一次不是…好好活着回来了。”怀文唇齿之间,血已成丝。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不一样….”玄邺努力抑制哭腔,可怎么也控制不住。他眼泪不止,崩溃不已。
这次是他亲手杀的…
他向来杀人,一招制敌,无人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