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千川》朝凤

79、第79章 交换的条件

　　苏明轩从相府回到白马城，彻夜未眠，天还未完全亮时，就起了身，并叫醒了莫小兰。

　　苏明轩平日里也是早起的人，但他今日不同，他叫莫小兰随他去书房议事。

　　莫小兰跟在苏明轩身边多年，见他今日一反常态，便打起了十分的精神。

　　苏明轩对莫小兰说，“你去传信给重阳明，让他准备好白马城的各个产业的账簿，我要查验。这事很急，你今日就去办。”

　　莫小兰对他的举动摸不着头脑，问道，“查验账本是年底的事，城主这是......”

　　苏明轩瞅了莫小兰一眼，说，“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对了，此事你跟夜露也知会一声，到时我会亲自找她详谈。”

　　莫小兰领命，就要出门。

　　“还有，今日我要出门一趟，你去给我准备马车，我出门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就不用跟来了。”

　　莫小兰更疑惑了，倒不是因为苏明轩不带他，而是以往时候，苏明轩一个人出门都是骑马，今日却选择坐马车。

　　苏明轩穿戴一番，便坐上马车，叫车夫向皇宫驶去。

　　他要面圣。

　　昨夜何维岳的一番话提醒了他，苏明轩当即决定去说服女王收回成命，他虽然无官无爵，但他会提出女王无法拒绝的交换条件的。

　　苏明轩持着白马城的信物，一路畅通无阻地入了宫。只是此时正是上朝时候，苏明轩只能等在正殿外。

　　等了得有一个时辰之久，终于散朝。女王近侍通报了苏明轩面圣的请求。

　　“哦？他有何要事啊？若是来亲自谢恩，就大可不必了。”女王说道。

　　近侍如实禀报，说他是来求女王收回赐婚圣旨的。

　　“他好大的胆子！圣旨岂是儿戏，再说这圣旨是探花亲自求的，哪有收回的理。告诉他，此事既成，便无更改的道理。”女王言语之中略带怒意。

　　好个苏明轩，真是胆大包天，连圣旨都不放在眼里吗？这白马城真是仗着与皇室的渊源越来越放肆了，且不说不把公主放在眼里，现在就是我这个女王，都敢面刺了吗？

　　苏明轩听了近侍的传话，并无退意，他就地庄重地跪下，大声呼喊道，“恳请陛下见草民一面，草民带着诚意而来，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要近侍转交给女王。

　　“哼，还给孤谈上条件了。”女王愈加气恼，并未接过信件，只是让近侍放在了案几上。女王看也不看，兀自处理起公事来了。

　　三公主此时正在自己的寝宫，听到有人来传报说苏明轩在女王殿外等了一个时辰，现在又跪在殿外近半个时辰了，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他的来意。

　　三公主匆匆地赶到正殿外，见苏明轩果然还跪着。她紧步走过去，蹲在苏明轩的身旁，心疼地说道，“明轩，你这是做什么呀？”

　　苏明轩只是淡淡地说，“草民想面见陛下。”

　　公主让侍卫将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说给她听，听完之后，公主埋怨道，“母亲也真是的，怎么能让你跪这么久？明轩你别担心，我去劝劝我母亲。”说着起身，进了正殿。

　　女王见公主来了，抬头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理睬，淡淡地说，“芷钰你怎么来了，你别掺和这些，说什么我也不会答应他的。”

　　公主却是一脸开心，跑到女王身边，说，“母亲嘴硬心软，既说什么也不会答应，为何还收了他的信？母亲很明白吧，他手里还是有母亲想要的东西的？”

　　“你就会耍嘴皮子功夫。你那么喜欢他，你要帮着他来对付母亲吗？”女王宠溺地对公主说道。

　　“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恰恰相反，我是来支持母亲的。皇命大于天，怎么可能说改就改。即使他提出——”公主拆了信，飞快地扫了一眼，“用白马城至宝来交换。”

　　很明显女王怔了一下。

　　白马城的至宝一直是女王想要的，只是碍于此前的契约，思而不得。如今苏明轩主动提出将至宝奉上，此事，倒也有商量的余地了。

　　好个苏明轩，不是自己的东西，当真败起家来毫不手软。女王早就料到他的筹码，她之所以犹疑不见他，还是碍于道义上的谴责。

　　公主看出了女王的心动，她说，“母亲总是教我帝王手腕，为君之道，是任何有利家国的，便可取而用之。”

　　谁知她话锋一转，“但是白马城既与母亲有了君子协定，所谓言必行，行必果，一个受人尊敬的君王必是一个德行经得起考验的君子，这是其一。

　　其二，苏明轩他既不是赐婚的当事人，又非当事人的骨肉至亲，他有什么资格来质疑圣旨？母亲，无论如何，此事都必将置您于不义之地，您可别被他的小伎俩骗了去。”

　　公主侃侃而谈，有理有据，倒是让女王刮目相看。被女儿这样一说，女王也不好再说什么，将苏明轩召进了殿内。

　　女王说，“苏明轩，你的条件确实很诱人，只是孤是君王，一言九鼎，且这赐婚的圣旨是探花亲自求来的，孤也求证过，令妹也情投意合，你回去吧，今日姑且就不怪你犯上了。”说完便将信投入火笼，一烧而尽。

　　苏明轩知道此事再无转圜的可能，便谢恩离开了。

　　公主一脸的担忧，跟在他身后，说道，“母亲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对不起明轩，没有帮到你。”

　　苏明轩谢过公主的好意，只道是累了，便不再过多理会她，径直上了车回家去。

　　苏明轩垂头丧气地回到家时，莫小兰告诉他，重阳明已经等着了，要和苏明轩谈谈今早说的事。

　　重阳明平日里忙着白马城的大小生意，说是苏明轩的大总管也不为过。重阳明一直是诚诚恳恳为白马城付出，现在的他，更加多了努力的理由。

　　重阳明说道，“城主想查验账簿，这事本无可厚非，只是还有半月就是中秋，各家店面现在拨不出人手来，恐怕要花些时日。”

　　重阳明观察着苏明轩的表情，见他面无表情，又说道，“不过城主的事若真是十万火急，在下可以把手头的其他事推一推，集中全力办这事，城主以为如何？”

　　“不必了，查验账簿的事就当我没提，你回去吧。”苏明轩有气无力地说。

　　这下是轮到重阳明惊讶了，他想着苏明轩突然要查账，莫不是要变卖资产。白马城不是苏明轩一个人的白马城，重阳明便想以人手不足为借口先将其拖延，再想办法阻止。

　　重阳明果真是老狐狸，他的揣测并无道理。苏明轩本以为有把握去将女王说服，然后就带着苏阿玉远走高飞，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现在一切的希望已经化为泡影，他要钱来还有何用？

　　丞相府与白马城的婚约很快传遍了离都城，大家纷纷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白马城小姐开始津津乐道起来。听说这圣旨还是探花郎亲自去求来的，一时间城里待字闺中的大家小姐们一个个是嫉妒得红了眼。

　　消息自然也是传到了国公燕府。谢天玉得知苏阿玉竟然得赐婚与探花郎喜结连理，一时间心里竟五味杂陈。

　　尚旭辉听得这个消息，一点也不惊讶，还没心没肺地在饭桌上夸夸其谈苏阿玉与何维岳是如何结缘的。

　　等她反应过来，燕存意与谢天玉的脸色都已经很难看了。尚旭辉懊恼不已，责怪自己没有眼色，以后再也不在他俩面前提起苏阿玉了。

　　燕存意对谢天玉一直相敬如宾，对外他们是被人称道的和谐夫妻。但她现在身怀六甲，情绪时常无故起伏，一点小事都会让她不安失控。

　　即使表妹旭辉日日陪伴在旁，谢天玉也总是怀疑旭辉是迫不得已才和自己呆在一起，其实她可能更想呆在白马城。

　　加之上次观音堂庙会时，苏阿玉和燕存意还说了“悄悄话”，那两句话被谢天玉的侍女原样说给了她听，她反反复复地将那话思忖了上百遍，还真让她品出了一点异样来。

　　“别和那个新科探花走得太近。”
　　“我喜欢他，等我和他成婚时再请你来白马城喝酒。”

　　燕存意的话完全可以理解为一个朋友的好心提醒，可他素来与何维岳并无交际，怎会知道他的品性如何？一定是他见苏阿玉与别的男子走得近，暗生醋意。

　　谢天玉沉溺在自己的想象中不可自拔，每日都在担心自己的丈夫是不是还和老情人藕断丝连。

　　今日她听到了苏阿玉果然要与何维岳成婚，没想到那日她竟然说的是实话。

　　等等！“再”来喝酒？他何时去过白马城？！

　　谢天玉顿时如五雷轰顶，险些支撑不住自己。她大呼小叫地叫来自己的侍女，要她马上去找出当时在婚床上拾得的那条帕子！

　　侍女见夫人情绪又激烈起来，马上翻箱倒柜，找到了当初的那个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她面前。

　　谢天玉打开盒子，那条白色的锦帕静静躺在那儿，看不出一点线索。

　　“嫂嫂在看什么呢？这么出神，叫你好几声也不应我？”谢天玉看得出神，一时没听到三公主在身后呼唤她。今日是她与公主相约刺绣的日子，她今日心神不宁的，竟然忘了。

　　三公主见她看的只是一条帕子，笑了笑，说，“这有啥好看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