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和怪物的盛大逃亡》右右右木

31、第 31 章

　　少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虽然炽灵不曾见过这人，可是她可以肯定，眼前这位“女鬼”，正是她们此行的目的——诺戴丝。
　　“您是……”炽灵语气踟蹰。
　　“诺戴丝。”那人回答倒是简单。
　　不出所料。和炽灵在画像上看到的截然不同，至少在炽灵的印象里，这人应该更加高高在上，更加圣洁，更加……她一时词穷，想不出其他词汇，但是，至少不应该是这样的。
　　“很意外吗？”那人抬眸瞥一眼炽灵，瞧见面前人眼底的错愕，皱眉。
　　“是。”炽灵是个诚实的好孩子。
　　“你也会经历的。”诺戴丝平静地说到。
　　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炽灵强压疑惑没有问出口，可是诺戴丝像是读出少女内心所想一般，张口继续补充道：“你的父亲一直很关心的成长，所以他特地降下神谕告诉我要守护好你。”
　　喔，很关心我……欸不对，谁在关心我？炽灵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诺戴丝那双浅绿色的眼眸。
　　“你的父亲，也就是这个世界的神明大人。”诺戴丝一字一句地说道。
　　炽灵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再次崩溃。
　　好吧，不然还能有什么呢？她从记忆里看到自己意外的出生，这和典籍里记载到的诺戴丝出生经历一模一样。
　　难不成她和诺戴丝其实是姐妹？
　　“并不是。”诺戴丝说到，“我的母亲是二代神，地位比你的父亲低不少。”
　　话外就是，自己的父亲是一代神。
　　好吧，她父亲是谁重要吗？她来这里又不是为了听她的神明父亲有多爱她，毕竟要是真的爱她那为什么还要淡漠地在天上看着她和母亲在人世间挣扎。
　　至少在现在的炽灵看来，她的那位神明父亲和蓝日是一类人。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听这些的。”
　　“我知道，你是为了那个杂种怪物，你想让她血统能稳定，像你或者像我这样稳定。”
　　“她不是杂种，也不是怪物。”炽灵怒目而视，接着又耸肩答到，“我是为了她。”
　　“这是不可能的。”
　　诺戴丝的回答很肯定。
　　“为什么？神明血脉的蛮横程度应该远超过龙族的血脉，按理来说……”
　　“你完全没有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除兽类神明外，神明不属于任何物种，因此，祂们可以和任何物种进行血脉交流，但是龙族血脉和人族血脉不一样，这是两个不同的种族！她的存在本就不可能，我都不知道她怎么能活到现在的？”
　　所以该说蓝日是天才吗？说吧，毕竟就连半神认为不可能的事情，他都能办到。
　　“那我告辞。”炽灵办事从不拖泥带水。
　　“你的父亲很爱你。”看着炽灵的背影，诺戴丝说到。
　　“我不在乎。”
　　“如果没有神明大人，你早就死了。”
　　“我没感觉祂对我的人生有什么帮助！”
　　“神明大人救过你很多次，不仅是在要塞，还有在古墓……别忘恩负义。”
　　“救我的不是祂！”炽灵猛回头，然后三五步突进，揪住诺戴丝白袍的衣领。
　　她不知道自己从哪迸发出来的力气，但是她确实压制住这位人族传说中的最强者。
　　“救你的是神明大人，你以为你为什么能活下来，你以为为什么那个怪物不杀你，还不是因为神明大人不允许！”
　　好了，这下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炽灵松开手，后退一步。她其实从诺戴丝说出真相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一切，可是她不信。
　　她对于紫云金确实是特别的，可是对于紫云金，那不过是神明的要求。而且看样子，那位懵懂的龙战士对这一切并不知情。
　　炽灵很想说粗话，可是良好的教养最终还是迫使炽灵将话吞下。
　　这像是把她对于紫云金的感情扯出来，擦干净一看，其实她喜欢的是神明父亲为自己人生铺平的道路，而不是紫云金。
　　不。
　　炽灵脑子里又想起那纯粹的笑颜，想起深夜里两人相依相偎的温暖。
　　这怎么能是假的呢？
　　“不要自我洗脑。”诺戴丝面不改色，淡淡地说到，“你所有收获到的善意，都来自神明大人……”
　　“你闭嘴！”炽灵怒到。
　　“小炽，你没事吧！”
　　从迷雾之中，又一次显出一个人的身形，未见其人但闻其声。总之就是，紫云金也从空间术法之中脱离。
　　眼泪，落下。
　　炽灵没有更多犹豫，立马冲上去抱住紫云金，埋在对方胸口，失声痛哭。
　　刚出来的紫云金看上去很疲惫，但是她还是下意识地抬起左手，轻抚炽灵的脑袋，尽量柔声说道：“我在这里，别担心。”
　　这温暖怎么能是假的呢？
　　诺戴丝一句话，便全部否认掉炽灵的努力，原来从小被看好不是因为她天资聪颖，而是因为她是神明的孩子，原来她一直幸运的死里逃生也不是因为她实力强劲，而是因为神明父亲为她安排了一个不要命的保镖。
　　而她正埋在那个不要命的保镖胸口哭。
　　诺戴丝淡漠地看着两个人上演姐妹情深，黯淡的眼眸在两人不知的背后闪过一丝光亮，当然，随即恢复那副生冷的模样。
　　“她就是诺戴丝？”
　　“对。”
　　“那？”
　　“她帮不了我们，我们还是离开吧。”
　　“你们已经到了啊……”
　　戈萨也从迷雾中现出身形，好的，她也突破了内心的桎梏，如愿以偿的见到自己的老朋友。
　　“诺戴丝……大人……”戈萨单膝跪下，向诺戴丝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
　　“你好。”诺戴丝的语气始终没有起伏。
　　“我们真的是好久不见。”
　　“我们不曾见过。”
　　“你忘了我吗？我是戈萨。”
　　“我为什么会记得你。”
　　“我们曾是战友。”
　　“什么时候？”
　　戈萨努力张嘴，想要将具体的纪元年月日说出，可是她的记忆却越发模糊，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在你当国王以前。”最终只是说了个笼统的年代。
　　“那过去太久了，不记得也正常。”诺戴丝自然能看得出盔甲之下是枯骨，因此说到，“是什么让你从地下爬上来？”
　　“执念。”月见的执念。
　　不过这并不是戈萨此行拜见诺戴丝的主要目的，所以她只是轻轻揭过，从而继续说到：“百姓正在受难。”
　　“百姓活得很好。”诺戴丝眯着眼说到，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大厅里踱步，“圣殿把所有人都保护得很好。”
　　“那也能叫好吗？把莫须有的罪名往百姓身上按，把所有可能有的苗头全部扼杀……这是保护吗？”
　　“不过是几个人而已。”诺戴丝不在意地挑眉，“现在可比以前安全多了。”
　　戈萨无话可说，她出身街头，没有受过多少教育，自然辩不过贵族出身的诺戴丝。
　　“他们的命不重要吗？”炽灵皱眉。
　　“难道很重要吗？”诺戴丝依旧毫不在意，“不过是几个人的死去，就能保证人族社会的安全，他们的死不足为道。”
　　冷血。
　　“你也会体会到的。”诺戴丝看着炽灵的眼眸，说到。
　　“我才不要向你这样！”
　　“那你就只能一辈子当个普通人，流浪野外，靠着怪物保护……”
　　“明明神明大人好不容易才把你牵引到这里。”
　　“我不需要。”
　　“她会知道真相。”诺戴丝说到。
　　炽灵身体猛地一颤，她自然知道诺戴丝口中的“她”和“真相”分别是什么。
　　其他两人不明所以然，还在疑惑为什么诺戴丝那么关注炽灵。
　　“逗逗你而已。”诺戴丝难得开个玩笑，勉强流出一丝活气，“你的父亲不会允许你死去，所以，你还需要她的保护。”诺戴丝附身，凑在炽灵耳边，轻声说到。
　　“你真心觉得这是正常的吗？”戈萨像是终于想好措辞，突然开口，“明明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人是会变的，再怎么说，我的父亲不过是一位普通的小贵族。”
　　“另外，既然炽灵小姐不愿意答应我的请愿，你们还是离开吧。”诺戴丝说到，“至少看在炽灵小姐的面子上，我不会为难你们。”
　　差点都忘了，诺戴丝才是圣殿真正的首领，几乎所有指令都必须经过诺戴丝的肯许。因此，按理来讲，在和紫云金见面的第一刻，她们就应该拔剑相争了。
　　可是诺戴丝什么都没有做，从开始到结束，她的手一直缩在袖子之中。
　　炽灵忽略紫云金频繁向自己投出的疑惑目光：“那意思是我还得谢谢你。”
　　“不。”诺戴丝勾起一抹虔诚的笑，“感谢神明大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