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繁华》夏深恍梦春

8、探他

　　时奕出来时见到的就是这般诡异又异常和谐的一幕：牧颜躺在椅上在悠哉悠哉地喝茶，林鸿锦靠在墙边转着手中的扇子，姚落则在一旁安静地挑拣药材。
　　时奕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牧颜，他心下疑惑：他怎么在这？难道那两人向他买自己的消息了？不可能，他很快否定这一想法，这两人应该没那么有钱，他对自己的身价还是有信心的。
　　牧颜也看见了时奕，不过他毫不意外，想起那天的对话，牧颜暗自磨牙，这笔账他一定会算！
　　时奕露出一个假笑,问道：“落姐姐，他是？”
　　林鸿锦似笑非笑，看来他还知道问自己肯定没用。
　　姚落介绍道：“他是牧颜，我和阿锦的儿时好友。”
　　这下，时奕又有些不确定了：儿时好友？他们从小就认识？那他的身份……他盯着牧颜，希望从他那里看出什么。
　　牧颜玩味的看着他，他还有害怕的时候？他得好好欣赏欣赏。
　　林鸿锦也懒得揭穿他们，勾心斗角的，看着就累。
　　“小时奕吗？小阿锦跟我提及过你，说你特别听话。”他特意咬重最后两字。
　　这无疑是一种提醒，也是一种警告。你最好小心一点，她们已经对你起疑了，不要惹事生非。
　　时奕听着这不痛不痒的威胁，反问道：“是吗？”如果说姚落夸他，他还相信，说林鸿锦夸他，简直是天方夜谭，至于起疑，他才不怕。
　　他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那就多谢锦姐姐了。”
　　呸！厚脸皮，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牧颜偷偷鄙夷着。
　　林鸿锦一言难尽地看着这对心怀鬼胎的小大孩，默默闪到一边去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姚落出来打圆场道：“那你可还要留在这里用饭？”
　　牧颜大方道：“不用这么麻烦，我请你们去真味楼吃，小落落和小阿锦看怎么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故意忽略时奕的。
　　时奕不屑：叫这么亲密，他俩指不定谁心怀不轨，他才不稀罕。
　　姚落迎着牧颜期待的目光，点头道：“好。”
　　林鸿锦也附和道：“落落去，我就去。”
　　时奕理不直气也壮地回答：“我也去。”笑话，花他的钱的事，他怎能不干，他要干票大的，吃到他难受！
　　牧颜默默松了口气，他刚刚可听小阿锦说了，小落落现在依旧是只会煮粥和做绿豆糕，他可不想把绿豆糕当饭吃。
　　姚落提醒道：“那你的石椅？”
　　“哦，无妨，放在这里，我常常来这做客就是了。”牧颜嬉皮笑脸地说道。
　　林鸿锦扶额，不愧是他啊！

　　木枫出了院里，暗木和暗杏便出来帮忙。
　　暗木调侃迟影道：“老大，林小姐说的会是真的吗？桑姑娘真的会来找你？”
　　暗杏白了暗木一眼：“废话，不然来找你吗？”
　　暗木认真地想了想，回了一句：“不可能，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的。”
　　暗杏：……这还用想吗？
　　木枫：“……闭嘴。”出来还要被兄弟们调侃，他真的没招了。
　　不过想起桑榆温柔的叫他，对他甜甜的笑，他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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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农田这边，几人将木桶放下，整理好一切，暗木和暗杏便隐退了。
　　木枫留在这里守车。
　　绿色的田野似望不到尽头，遮住了田农们小小的忙碌的身影，烈日下的微风近无，遮不住的热意阵阵袭来。
　　木枫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想起车上姚落放的蓬衣，他明白了她的用意，他利索的拿起衣服穿上，脱下靴子，赤脚朝田间奔去。
　　走到田地深处，他看着一位老农在引水灌溉，皮肤黢黑，累的满头大汗，他忙过去好心道：“老人家，您歇歇吧。我来帮你。”
　　那老者闻言也不逞强，憨憨笑道：“你这后生，可真热心肠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木枫便手摇水车，边认真回道：“老人家，我是百草堂的人，我们家大夫熬的有酸梅汤，这炎日怕您们中暑了，特命我送来，不要钱的。”
　　那老农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那你们家大夫真是怪好的。”
　　那老农叫上几个同伴，去田边喝了几碗，又赶紧回来继续干活，一刻也不敢松懈。
　　老田农拍了拍木枫的肩：“你们大夫熬的汤很甜。”他露出一个欣慰的表情“还是让我来吧，少年，真是多谢你了，这天这么晒，你赶紧回去吧。”
　　同行的人也都点头附和道：“嗯，对，快回去吧。”
　　木枫怔怔的看着这一幕，眼睛有点酸疼，他家就是农民出身，小时候父亲也不让他干活，怕他累着，但他不听，到处乱跑，这偷偷干一点，那偷偷干一点，他父亲也是用又无奈又欣慰的眼神看他的。
　　“无事的，老人家。我家大夫也说让我帮忙，不帮还不让回呢，反正闲着就是闲着，我四处都帮帮。”木枫内心暖暖的真诚地说道。
　　“那行吧，好好干。晚上来我吃饭。”徐老汉欣赏地看着他。
　　就这样，一群人就这样又投入到忙碌中，青天白日之下，绿意盎然，不见闲人，唯见勤者。
　　木枫给周边的田农、妇人、果农都分了分酸梅汤。分完便累的气喘吁吁，看着田中耕耘不辍的农民，敬畏和骄傲之心油然而生。

　　桑榆来到农田这边时，木枫正和一些田农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双手撑地，在聊天。
　　“希望今年的收成不会太差。”
　　“嗯，老天爷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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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看到桑榆朝这边走来，木枫坐了起来，局促的用汗湿的衣服擦着脸，然后用手撑地借力站了起来，不安道：“你怎么来了？”
　　旁边的徐老汉和同伴们也都莫名其妙地站了起来。
　　在听到桑榆的“我来看看你。”便一脸笑意地自觉的回到田里干活去了。临走时，徐老汉还特意地拍了拍木枫的肩：“好少年。”
　　木枫：……
　　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道了一句：“小姐安排的事情可是完成了？”
　　桑榆一脸无奈，开口道：“当然了，王匠人说得将近两天时间，我先回去找小姐复命再来的。你放心就是了。”
　　“嗯。”木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敢看桑榆的眼睛。但是他也不忘抓关键词：“王匠人？”
　　桑榆点了点头，回忆说：“不远的，就是咱们旁边那条街。”
　　“那就行，这样你也不用跑太远。”木枫随口回道，在意识道到自己说了什么，耳朵有些红，眼神躲闪。
　　桑榆脸颊泛红，但还是佯装不在意地问他：“你呢？累吗？”
　　木枫想了想回道：“不累。”他心里暗想：其实也会累，但是一看到她就什么都不累了。
　　“哦。”桑榆双手不停地拨弄着身上的香囊，不敢抬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人就这么静默着。
　　暗处的暗木看的直着急，他偷偷给木枫加油鼓气：“老大，发力啊！行不行啊！”
　　暗杏也紧盯着那边，顺便给了暗木一拳，嘟囔道：“小声点，老大能听见！”
　　木枫：……
　　他趁桑榆低头时，瞪了两人一眼，口语警告道：回去加练！
　　暗杏和暗木：……他们错了还不行吗？！
　　两人快速地退出木枫的视线，回去加练去了。
　　不明所以的桑榆抬头望向久久不说话的木枫，担忧的问道：“你怎么了？”
　　木枫耐心回道：“无事。天太热了，你赶紧回医馆吧。”
　　桑榆却不乐意道：“天气虽热，但你待得我也就待得。况且小姐说过，这天下女子亦可顶天立地。你看那边田地也有许多妇人呢。我才不回去。”
　　她信誓旦旦地拍拍胸脯保证道：“你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然后就扛起锄头就去帮那些妇人除草了。
　　被留在后方的木枫听的一愣一愣的，不过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他赞同地点头，轻笑：“嗯，她说的对。”倒是他狭隘了。
　　田里的一些妇人看着桑榆小小的一只拿着一个锄头就冲了下来，不免有些担忧：“小姑娘，你悠着点。这砸在身上很疼的。”
　　“大娘，我办事，您放心。”小姑娘脸上明媚的笑容感染着她们。
　　大娘们笑道：“好啊。”由衷感叹道：“少年时的意气风发就是好啊！”即使只有一面之缘，她们依旧对她怀有好感，怀念着以前相似的自己，也是阳光，活力，不怕苦，不怕累。
　　岁月就是一只毛笔，写下一字，便覆了年华，成了青春，教人不觉，却又反复观摩。
　　笔下一字，锁下一生。
　　在桑榆和木枫的帮助下，农民们的负担也是减轻一些。
　　到晌午，好客的农民都争相邀请两人到家吃饭，拒绝的机会都没有。拗不过的两人只好趁徐老汉他们收拾农具时，推着小车和拉着装碗的空桶就跑。
　　干活可是他们自愿的，才不能给他们加负担！他们也不容易。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一群朴实的农民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无奈叹道：“他们和国师一样，都是好心人啊！”
　　毒辣的日光下是四散的农人回家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