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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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梦中。如云忆如无，空中无定形。
顺着不是路的路前行。不知道为什么要走，也不知道要去哪——
可是，仍然驱使着身体往前。
跌跌撞撞地经过了某个地方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了。那是太阳吗？暖融融地照着这还在向前的身体。
抬起了手。抬起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振太刀。
记不清形状，也想不起装饰。
一振放在地上的太刀。
跌跌撞撞前进的躯体，颤抖地拿起了它。
拿起的瞬间，鞘就消失了。出现在眼前的是如泓的刀身，弯曲着延展着，向着远方——
*
“呀，虽然知道资料很多也很繁琐，但到了要真的看的时候才能感受到痛苦啊——”
很早地起床了。平时大概是九点左右起床，没想到在这里居然是六点啊。说起来好像做了个梦，但实在记不清是什么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因此也没有放在心上。比起那个，这么早起才比较异常……吗？
……不，其实是正常的。谁让在这里没办法玩手机……终端也还没有下来，狐之助的那个说到底是私人终端，你也无意侵犯他狐隐私，工作终端也没办法联网，再加上你对工作实在提不起劲来，又怕留下痕迹，所以并没有移动工作终端。
“还请您暂且忍耐一下。”狐之助划了一下自己的终端，脸都没有抬一下。“虽然您大概能猜到，不过还是正式做出说明吧。正好早餐还在煎制中，这里很抱歉也还没有准备书籍……”
“好了！”你赶紧制止狐之助熟练地道歉。这难道是传统艺能么，敬语用得像是瀑布流下的水一样。
“那些乱七八糟的就免了。首先，为什么不能用手机？终端不可以直接批发吗？”
既然要问你就直接问了。没别的，想事情也很耗脑子。而且，情报免费大派送没人能拒绝吧？说不定就藏着些它们认为是常识觉得没必要说明，但其实非常重要的东西呢。
“好的。实际上，不能用手机和无法向您派送终端是同一件事。”狐之助放下终端，坐直了身体，摆出昨天你们刚见面时那副庄重的姿态，回答道。“本质上其实是时空的不稳定。”
时空是连续的，您应该清楚。然而，对于能够回溯时间，并将空间分离，给予审神者作为战斗场地的政府来说，在这个参考系上的时空是不连续的。
是的，您对物理有基本的了解吧？不好意思，这边经常有没法理解常识的人，所以狐之助还是要再确认一遍。您说没关系？好的。那么，时空只有对于具体参考系上的物体才有意义。这是理论的部分。
接下来是灵力。用最基本的话来说，灵力相当于一个人的灵魂。对于审神者来说，灵力相当于小判，只有付出灵力、令其循环，才能够改变现实。对，比如说，您想要令水倒流，在不同的尺度下，要付出的东西是不同的。
倘如您只需要让一杯已经洒落的水回到杯中，只需要用灵力包裹最大不超过500克的物质就可以。但如果您想要令湖中的水整体升起降落，又或是想要排干，很有可能需要付出远超出限度的灵力。而如果您想要令三十米的瀑布的水倒流，需要的灵力则超出想象。
是的，就和消费差不多。……什么，您说已经理解了，换下一个，简明概要一点？好的。从目的上说，政府给予土地，主要是提供场所。而这个场所，是属于审神者个人的。简单来说，政府是给予了一个种子，而审神者提供灵力让其长大，变成一颗树好让人能够住下，就是这个道理。
也因此，种子虽说是政府给予的，因而性质几乎相同；但养分、锚点都是由审神者给予的。灵力与记忆塑造了这片天地，而后附着在世界上，形成一个个小世界。这就是本丸。
直接说结论的话，就是政府没法插手本丸内务。这是由本丸的性质决定的。只要灵力还能够支撑本丸，这个世界就是由您主导的。因此，参考系从交接的那一刻，就从政府变动到了审神者手中，这也就是为什么您更改景趣会影响到本丸。只不过，为了减少对审神者大人力量的消耗，可以变动的场景仅限于天守阁附近，其余的部分是跟着您的时间走的。
这就好像人能利用的绝大部分都是显意识，而非潜意识一样。这样说的话，您能够明白吧？
没错，问题在于时空的不稳定。审神者的力量和潜意识、所处时间长短不一，本丸也处在时空的夹缝中，与现世隔绝。为此，您现在使用的手机信号，本质上是由卫星或者电缆传输的，在本丸中自然不能使用。这一点您想必也清楚。而另一点，正是因为各个本丸的力量不均，因此终端需要特别调制才能够链接上大网。况且，您不在的时候，这里并非【存活】状态，就算您回来了，刀剑们没有主人且也不需要上网，更不需要进行计量。
所以您的终端的确还在赶制中。狐之助如此总结道。
“不过，您也不必太过烦恼。”它抬起爪子，推了一下你的手机。那上面，一个樱花标识正在闪耀。
“——当当！没有动您的隐私，只是通过扩展安装了一下插件。虽然其他软件不能用，但是刀剑乱舞online还是可以使用的哟？不需要网！您可以通过这个来实时控制出阵了！”
——唉。好麻烦，感觉在生啃设定集，早知道不问了……怎么还增加了工作啊，亏了！→听完这么大一长串之后，你这么想道。
*
“这次是数珠丸和大典太啊……”
第一部队返回交接，鹤丸手上拎着的赫然是天下五剑中的其中两振，大典太光世还重复了一振。
同一时间，你的手机上也得到了讯息。
天下五剑大甩卖但是没有三日月吗，有意思。
“哈哈，可以可以！怎么说也是天下五剑，想必主君也会稍稍喜悦一点吧！哦，这是？”
“呀，没有轮到我吗？”髭切遗憾地看了一眼被发过来的讯息，退后了一步。
——好吧，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你隔着空发来了出阵指令，让三日月越位上阵。加班吧你！
“……哈哈哈，这可真是……”
鹤丸伸过头来看了一眼指令，也沉默了。思考了一下，终究还是不计前嫌地没有落井下石，善良地走开了。
*
好了，现在是理解情况的时候了。
吃过狐之助准备的餐食，又收好手边的资料，把它们堆放整齐。
没有将看过的资料放回近侍室，也并不害怕被人发现。来的人是还没有担当近侍的童子切，发现不出什么不对。就算发现了，丢失的只是过去资料的备份而已。
配合着手头的资料以及狐之助的讲解，你大概理清了这场战争的起源以及本丸与政府的关系，还有最重要的，政府目前对审神者的政策、态度以及协作模式。
对，并非管理，而是协作。
因为本丸的性质以及供给灵力还有历史问题，现在的政府似乎偏向模式化管理。简单来说，这边的本丸的性质其实是数字本丸，而与之对比，那边的则是元本丸，也就是一开始就有审神者坐镇的本丸，熟悉的先初期刀而后慢慢建设起来的模式。
数字本丸是政府进行到中期之后，因为初期折损的人手太多而在好不容易通过牺牲建立起来的平衡下，把主意打到过去的人身上的产物。
说到底，审神者是能够唤醒【思念】和【心】的存在。而大部分人都拥有【思念】，只是多与少的区别。妥善利用这份【思念】就可以在不伤害这部分人的情况下，通过政府提供灵力来进行战斗。
然而，【思念】是一份力量，就像爱是一种能力一样。没有好的土壤和因素，拥有的【思念】的浓度就不够。因此政府定位到了你的年代，再往前八十年是建设期，再往后八十年……哦，这个你并不清楚，信息管制下你并不知晓之后发生了什么，但既然政府广泛地在这个年代投网，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闲话休提。
总之，数字本丸的灵力基础是由政府提供的，这主要是考虑到政府建立初期，因为局势严峻因此投入了大量拥有灵力的人，其中既存在灵力强大的，也存在灵力薄弱的。灵力薄弱的未必不能战斗，灵力强大的未必能够战斗。
说到这里，应该能理解吧。对，就是那个意思。
因为初期选拔的时候太过着急，因此不少人被当做了耗材，轻率地死去了。剩下摸索的人中，一部分与自己的刀剑并肩作战，至今仍在前行，是政府的中流砥柱；一部分在不间断的战斗中扭曲，狂热地追求战绩，最后导致了极其凄惨的后果。对自己的后果暂且不提，对于政府来说也是很大的打击。虽然这么说并不人道主义，但这毕竟是战争。这样拥有优秀战绩的审神者倒下，是非常糟糕的状况。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人，心灵尚未成熟就被带到战场上，最终被怜惜的神带走，成为了传说的一部分。
现在这场战争仍未完结。不，因为牵涉进了时间轴中，因此到底能不能结束，仍然是个未知数。这也很好解释。
战争的本质是掠夺资源，因此要么得到了足够发展的资源，宣告松手；要么耗尽了资源，遗憾告负。然而，那都是建立在资源有限的前提下的，也就是，资源不可再生的意思。当然，如果是在通常情况下，这点几乎是常识：被毁去土地的地方怎么可能长得出粮食？那么，可供种植的地方就会缩小，能够容纳的人就会变少。然而在战争中人也是资源，也会被轻易地抹去。资源和人都会减少，又或者是人少了，支配的资源解放了，于是可供支配的资源增加了。诸如此类。
这样的博弈会直到人和资源再度保持平衡为止。
说到这里，结论已经很清晰了。以上都是在时间无法后退只能前进的情况，也就是没有无限制的资源可供浪费的情况。
但是，如果它们是无限制的呢？
第三年的时候用完了，就前进到两年前。
十年之前，这个资源就耗尽了，那么就前进到二十年前。
某个人做出了一个愚蠢的决定，导致某个资源无必要地匮乏了，那就前进到他没有做出决定的某个时候，让他无法做出这个决定就好了。
……就是这样。一旦时间可以被回退，那就意味着做出决定不需要任何代价。或者说，代价被隐藏起来了——你怎么知道蝴蝶的翅膀会在哪一片州上掀起飓风？——你不知道。只要那改变没有发生在你身上，或者你身边，你就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可以心安理得地得到成果。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并非为了某个人，而是为了某项错误，为了某人的私欲而酿成的错误！我们，我等，所有因为这个决定而不得不付出代价的人，是在保卫自己的权益！
后面的人反抗先到的人。而后，要么是有人被卷进去了，要么是先到的人的后代发现了异常，于是决定反击。在这途中又出现了多少人多少事？事情就这么越滚越大，最后变成军备竞赛。
——说到底就是这么一回事。
你合上了资料。已经没有必要继续看下去了，多少就是这么件事。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放在小说梗概里都没人愿意看，
但的确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只是反复地重演。
……扯远了。总之，确认了明面上的资料与你看到过的那个几乎没差别，又通过狐之助大概看到了本丸的建立章程，以及扯七扯八地大概拼凑整齐了事情的全貌，你就对此失去了兴趣。
说到底，你已经到这里来了，得到这些讯息并不能为你增加些什么筹码——或许之后可以，但大概率不是现在。
好了，理解完这些，也就差不多结束了。狐之助清清嗓子，开始下一项议程。
“……啊，”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它跳起来，“今日近侍是童子切大人，应该已经到下面了。主，恕我失陪一下。童子切大人是第一次担任近侍，需要让他先做一下日常工作。”
“知道了。”你艰涩地回答道。
来了吗。你心情沉重地想。啊，无论要想多久感觉都不够用……
临走之前，狐之助向你郑重地强调了几个会面时需要注意的点。
主君倘若失态，那就是属臣的失职。它说，请您务必注意自己的状态。
就算这么说了，我也搞不明白你们那一套啊……这么抱怨了，然而还是没用。
您需要端起架子，至少是在最初的时候，树立起威严。这里的是刀，一丝破绽都有可能被捕捉到。如果背对猛兽，就会激发他们捕猎的天性。刀也是如此，万不可因为一时放松就将自己至于险地。
*
“诶，这是什么，”还在时间转换器旁排队等待出阵的刃问，带着点一贯有的好奇，“你难道还顺便去了万屋一趟吗？”
“哎呀，毕竟那家伙……呃，名字是什么来着？嘛，算了，总之现在还没回来呢。”优雅地摊开手，轻飘飘笑起来的刃说，“虽然不在意时间，不过第一印象还是很重要的呀……好歹也是源氏重宝，可不能堕了礼节呢。”
*
唉。沉重地叹口气，你把脸贴在冰冷的桌子上。无论如何，还是希望那些家伙能带回来第三振呢，虽然这种事也急不得就是了……
这么想着，你把自己翻了个面，把自己的脸在桌面上均匀地涂平。
“好麻烦啊——”
叹气。
“主，我进来了。”狐之助蹦了两下正好跳到桌上，守礼地和你的脸保持了一定距离，回复道：“童子切大人已经在下面就位，随时可以进行会面。”
“他已经知道了？”
“看不出来。童子切大人非常沉稳呢。”狐狸摇了摇尾巴。
短暂的休息时间结束，终于开始思考已经被召唤到下方的童子切该怎么办。
首先，当然不能你下去找他。近侍室……再怎么说，那也是个刃来刃往的地方，况且你还需要轮换近侍，尽可能不留下痕迹是最好的。
况且，没有主君要去找臣属的。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为了平静地继续生存下去，一些在这里被视为常识上的东西，必须要在意。
既然这样的话，选择就很好做出了。
已经回返的狐之助抬头望着你。
“狐之助。”看着那只狐狸，你下达了命令。
“一刻之后，令童子切上来找我。”
不能解释原因。单纯地下达指令即可。
没事的。这几乎是难度最低的对象了。……在短刀还没有回来之前，你至少需要一个帮手。力量和记忆，人格尚未修正的对象。考虑到需要进行制衡，这无疑是最好的刃选。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只是要说出来而已。
……千万别抖啊。
一刻，十五分钟。转瞬即逝啊，时间。
深呼吸，呼——吸，放开精神，放松手臂，双脚分开，站立在窗前，透过窗面的反光检查自己的表情。
你还是感受不到自己的灵力，但你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快，血液鼓噪在耳边。
……
简直就和上台汇报的紧张感一模一样啊。你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开始回想要做什么。提词的纸就在手中，以付丧神的视力和感知来说，你大概做什么小动作都能发现吧。
但那也无所谓了。能说清楚话就是胜利。
门没有开。没有脚步声，但有什么，在你手中悄悄波动了一下。
那是什么？
狐之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主。”它恭敬地、庄重地通报，另一个声音突兀地穿插进来。
——你要找的人来了，
“我的名字是……”不太熟悉的声音用不太熟练的语调说，感觉像是十万小判的入手语音再次播放一样，“……童子切安钢。守护历史，是唯一剩下的东西。但是，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现在，你要怎么做？
*
童子切已经离开了。你令他赶赴百鬼夜行的战场，通过手机再度下达调派指令，将他、三日月，以及巴形放在了一起。
帮我去看看情况，回来之后将你所见所闻全部告诉我。你和他说，让他关注里面那个穿着蓝色狩衣的人，然后给你多捡一点刀回来。
“……捡、刀？”仿佛鹦鹉学舌一样，他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啊，对了，你想起来，在你为他练级的时候，这刃就是每次都不带刀回来的，看来是真的不知道这么办，难怪当时一换巴形当队长就库库掉刀，换他上去就出不了一把呢。
总之，你还是把他送走了。送走之后呆滞了数秒，你摇晃着直起身子，回到自己的卧房。审神者房间虽然名义上是房间，但其实是第四层总体的称呼。包含了会客室以及一系列的设置，自然也包含了卧室。
你瘫在床上，从刚刚干脆利落的指令下达中回过神来的你，感觉到了身体传来的抗议。
好饿。
虽说已经解决掉了早饭，虽然是刚吃了不久的事……
“但还是好饿，果然一动脑子就会这样。”
用手捂住肚子，饥肠辘辘。虽然你并不想表露出这副样子，也不是没有试过饿肚子，毕竟你有的时候是那种早餐已经在锅里都懒得拿直接等午饭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里之后就变得坦率起来。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啊！”狐之助抬起爪子，想到了什么一样飞驰出去，你没有在意它的行动，反正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很快它又叼着什么回来了，那是——
无比光芒而神圣的！巧克力！
而且还是！德芙版本！的！牛奶巧克力！
“这里居然还有这个？”
你怀着虔诚的心接过了这份食物，快速咬下一口才想起来问。
“这是根据您的喜好准备好的。”
啊，果然是这样。你扭过头去。
“毕竟您已经是在名单上的人了，迟早会安排引渡的。……只是没想到会那么早，政府也很努力呢。”
“也是。这毕竟是战时啊，这么说还真是毫无实感……”
你麻木地接受了这个解释。反正人已经来了，纠结于细枝末节并无意义。
接下来，就是准备下一步需要的东西了。为此，你大概得出一趟门。
还有两个小时，百鬼夜行才会结束。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带上了白覆面以及狐之助友情提供的，和监察官装束类似的斗篷。
“……出发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