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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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了视线。
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然而就在你侧过头和今剑说话的时候，余光瞥见了一点突兀出现的、金色的影子。
在你身旁的，一直以来都舒缓着的极化短刀，气势骤变，在你目力所及的地方，你观察到他的手已经悄无声息地移动了位置。然而或许是顾忌着你——主还在这里吧，因此只是把手放在了刀柄上，并未拔出。
气氛一下紧张起来。你缓缓扭过头，就在完全与「什么」对视的那一刻——
你看见了。你「被」看见了。
——
啊。
那是、什么？
……你难道是在他眼睛之中了吗？
*
异常只持续了短短数秒，却像过去了一个世纪。随着源氏的太刀垂下眼睛，自己隔绝了视线，空气也再度流动起来。
髭切笑着，露出了那对尖尖的牙齿，声音宛若缠绕着蜜糖。一如既往的样子，然而绝非普通的他。
“哎呀，之前好像没见过你呀。监察官……只是视察，也会发生变动吗？”
“……说笑了。”女子反射性地拉下兜帽，连眼睛都被遮在布下，才压低声音回道，“只是政府的任命而已。”
“哦？”
看不出来髭切信了还是没信，他挂着前两天出阵页面你天天见的那点笑，不住地往你面前凑，跟完全遗忘了基本的社交距离一样，琥珀色的眼睛从各个死角向你围困而来，看上去随时都会伸手掀开你的斗篷来确认一下你到底是不是监察官。
阻止他真的这么做的大概并非你的意愿，而是极化短刀在旁边的威慑气息吧。今剑手已经放在了刀柄上，只是碍于你和他的约定而没有拔刀。
一把太刀质疑监察官的身份，旁边还没有狐之助。旁边的短刀怎么能在合理的范畴内拔刀？这是严重损害政府、以及审神者威信的行为。
「审神者的灵力一旦开始流动，政府就必须与之沟通。在您假扮监察官时，请务必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和身份不匹配的行为，也不要让您的刀做」
好消息是你在斗篷内还带着覆面，坏消息是覆面只能消除一部分的气息和覆盖面容，完全消除气息还得是斗篷。但是，一旦被认定之后斗篷就会失去作用，所以你还真不能让斗篷被掀开！
一边躲避一边在心里无能狂怒。你这家伙不是日本刀吗，有点日本人的优良传统好不好？说好的不给别人添麻烦否则会不安desu呢？
早知道会在这里被拦住，就不该让髭切出阵，给他安排个距离这里远远的马当番或者佃当番做做的！而且还要把他和三日月……不，两个糟心老头安排在一起一定会逃番……那么和长义安排在一起，不对长义又做错了什么……把他和长谷部放在一起吧！你过两个活动就去练长谷部！
“这样可不好。”髭切突然开始以一种不同于和他弟弟说话时候的、也不同于你曾在回想看到过的他和任何一把刀说话的、循循善诱的语气说，“好歹也是来监察本丸的吧？也就是说，你想在这个本丸得到什么。那么，想要得到什么，必先付出什么。……藏头漏尾可不好啊。”
说着，他退后了一步。然而，那并不是让步。
“人也好，刀也好，虽然刀活千年很多事已经不在乎了，不过总是还要计较一下自己的身份的。身份不同，做的事当然也不同，不理解这一点的话，可是会吃很大亏的。”
“……说笑了。我只是在履行监察的职责而已，今剑大人也只是出于纯粹的对人的善意而想要帮助我。倒是您，对身体虚弱的人故意使用神性，有悖公平吧。”
“哦，有违公平呀。……我倒是很好应付啦，不过这个本丸里还有一些刀大概不是很认可吧？只要一点点东西，我可以带你绕过去哦？”
就当是这样吧，那双眼睛里明明白白地这么写着。不过，和神对话总是要付出些什么的，尤其你还不是作为主施加命令，而是作为与之无关的凡人——
那么，「请」我带你过去，怎么样？
“今剑大人很锋利，而且很专一。”你垂下眼睛，“人之子对于广阔的天地，终究只是蜉蝣。每一段相遇都是独一无二而短暂的。既然如此，善始善终非常重要。”
“善始善终的相遇啊~？”出乎你的意料，被你直接反呛回去的刀居然没有像刚刚一样辛辣地回过去，而是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软绵绵地笑了。“好吧。那，祝武运顺遂~是这么说的吗，哎呀，记不清了……”
他这一笑，你的气势也跟着没了。
“喂，髭切。武运顺遂不是这个时候用的吧？”
一个轻盈的声音这时才从拐角处闪出来。像是责备，又像是调侃。
那是你非常熟悉的一个声音。在那清爽的说话声之后接着的，是刻意碰撞出来的锁链的声音。然后，是木屐点地的声音。
那真的是，非常让人怀念的声音。
在你非常年幼、只是刚刚接触到「刀剑乱舞」这款ppt游戏的时候，因为你比起游戏更喜爱小说，因此读过很多篇这ip的同人文。在那些因学业而困扰、因人际关系而困惑、因时不时需要应付上台回答问题时的日子里，只有这把刀从始至终都是「正义的伙伴」。
这么说似乎有点不太好，但你确实非常喜欢这把刀。是啊，最初的时候，你就是因为这把刀在你当时看的综漫同人里的飒爽登场，而一路追着下载了游戏。
是啊，你当然不是开服玩家，弃置过游戏的时日也早已数不清。事实上，你甚至记不清你拿到第一把鹤丸是在什么时候。最初的本丸早就在代理官方数据迁移时，因为你没能及时迁移数据而消失。至于为什么？谁会为一款游戏说为什么呢。真要说的话，也就是这款游戏的可玩性着实不高。单调的出阵远征也就算了，图标还毫无神秘性，甚至没有剧情！你喜欢上某个角色还是因为他在同人里的出场率够高。
所以，你理所当然地不会喜欢这种类型的游戏。对于几乎没什么耐心的你，别说是这种老式的ppt游戏，就算是制作精良的剧情向游戏，那也是说放就放。你玩游戏大概只是图抽卡的爽快以及抽到的卡可以去和同伴炫耀而已。除此之外，虽然你很喜欢剧情，会为了一个剧情上头，但那段时间的你光是安抚住毛躁的自己就已经拼尽全力，当然也没有空去回看这么一个除了立绘和同人以外几乎一文不值的游戏。
然而，哪怕是那样，你也仍然喜爱着这名角色，比其他同时期的任何小说、任何动漫都要喜欢，都要长久。
那时的同人里几乎都是暗堕的设定。然而即使这样，这把刀也仍然拥有着自由。对，自由。那是那时的你们想要但始终得不到的东西。
在最灰暗的时候，一点成绩都没有而备受质疑的时候，自己忍不住偷偷流泪的时候，就会想起来那个自由的身影。
就算所有人都有伤痛，然而他是最快振作起来的刀。要么宽慰新来的审神者，监视并保护着她；要么支撑着自己的同伴，始终不丢下任何人。哪怕是在最奇异的设定里，你也很少看见这把刀自己崩溃。
无论是小说、动漫还是漫画，他永远追求着自由，也甘愿为此付出任何代价。有一本小说里你记得很清楚，因为一些原因，那个虚构的世界里，本丸里的刀和审神者为敌。然而，并非出于恨或者厌恶，而是处于对她的爱。但是，那种爱并不为那位审神者而接受——她厌恶约束，因此积极自救，在梦境之后得到了作为舞台上的道具、无论如何都不打算屈服的鹤丸。
她直率地说出了请求。鹤丸坦率地应答了下来。此后哪怕是审神者离开本丸，那把刀都从未怀疑过她不会回来。最后，那把刀因此而折断，审神者也没能幸存。最后的故事你并不知晓，可是你被那个故事深深地感动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
——「只是不愿意而已。喂，就当帮我个忙，能不能坚持到底啊？」
——倘若是你，你能只是为了「不愿意」，为了自己认定的事情坚持到那个地步吗？
你没能得出答案，可是就算是没能说出答案的你，也仍然走到了现在。
……嗯。哪怕是到了现在，成熟得多的现在，你也还是很喜欢他。隔着屏幕你会吐槽他的立绘简直让人伤心，极化立绘难道不能画得更鹤一点吗？看着还是有点臃肿啊。朋友吐槽说你要不要看看三日月的呢，于是你乖巧地闭嘴了。另一个朋友说哈哈所以入股髭切才是合适的选择！看那大毛领多有气质啊！推三日月的朋友翻了个白眼，说对对对，哥切是华丽登场了，弟丸的贵妇大裤腿倒是给换成了什么？源氏双推的朋友差点跟她翻脸。
“……官，监察官？”
短刀侧身向着你，稍微有些着急地呼唤着你。那双鲜红的眼睛里坦率地露出你如今身披斗篷的姿态。那斗篷之下，你看见了白色的覆面。
“……唔。”
你向后退了一步，毫无意识的。然而，却有一双手伸了过来，以一种能支持着你，却又不会让人反感的力道。
那并不是今剑的手。比起手更接近于羽翼。接触到的部分柔顺地不可思议，哪怕只是隔着衣物的接触也舒适到令人惊讶。
那是一种仿佛大脑褶皱都被抚平的舒适感。然后，也许是不适应这种感觉吧，原本应该借力站稳的腿失去了力气。
那真的只是咔哒一下的错音。在反应过来之前，
——你就在这一瞬间，完全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仰面倒了下去！
“喂喂，这可不好笑啊。”
说着你无法理解的语言的、担心的面容，映入了你的眼睛。
阳光闪耀着。白色反射着那样的光。然而，并不刺眼。
白色的衣物上金色的锁链缠绕，恍如天女一样的面容。
高洁而美丽。金色的眼瞳中充斥的是纯粹的对你突然倒下的担忧。
那并非隔着屏幕时看见的立绘。
而是更加神圣、难以描述、难以拒绝的东西。
怎么会有人面对这种存在可以说不？
反正你不行。你顺从地随着他的动作被平铺在了他膝盖上，双手自然地交叠在腹部，看起来随时可以下葬，像是借来的猫一样老实。
碍于不能直接掀开你的斗篷，三把刀在短暂地、你没看懂的交流过后，髭切带着遗憾的声情，故意垂下手在你面前挥了挥之后，又说了句你听不懂但显然是日语的话，然后和今剑一起离开了。
估计是要去找狐之助吧，毕竟他们谁都没有应对人类的经验嘛。你这么想着，突然察觉到了哪里不对。
……诶？
等等。他说的是日语，但你，听不懂？
那。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挣扎起来。在你上方的鹤丸垂下眼睛，随口说了句什么。
你安详地躺好了。然而脑子一团浆糊。
——你、怎么突然听不懂日语啦？？
……啊。
说起来，「髭切」不应该是谜语人而且对万事万物都不太上心的吗？偶遇到的也就算了，居然还会在这里和你拽这么久。最难得的是居然都很好理解。
……这把髭切，好像是比较直白的个体啊？
……基因突变？
倒下之后，你的一部分脑子在（因为突然映入眼中的超然存在而）沸腾，一部分脑子为了突然出现的语言问题而头疼，还剩下的一部分脑子在冷静地吐槽。太好了，今天也是端水的一天呢！
……有的时候，可能也蛮想报警的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